暴雨接连下了五日。
堤坝水位线不断升高,云家军和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五县百姓,争分夺秒的将堤坝筑高,总算是暂时将情况稳住了。
只是那大片大片即将成熟的粮食,终究是毁了。
五日后,暴雨终于有缓下来的迹象。
坚守在堤坝旁的百姓和云家军总算有了个喘气的机会。
一处河道之上,云戈正看着手中的安阳县地图研究着这几日安排疏浚的部署有无错漏。
雨水顺着他头上的雨伞滴落,形成一道雨帘,映衬着他温润的面容仿若一幅山水画。
“少爷,她又来了!”替云戈撑着伞的侍从看着远方正快速靠近的几道身影苦恼的道。
云戈微微抬头,就看见三个女子相携而来,她们手上都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
为首的那个女子率先开口。
“云公子,这是我们亲手做的一些吃食,特意拿来给你尝尝。”
云戈略有些无奈。
这个女子叫做柳双双,是安阳县总捕头的女儿,前些日子她组织一群女子自告奋勇的来帮忙,反而被困河道。
他恰好遇到,就带人救了她们,而后她们便像一条小尾巴,时常在他身边出现。
“柳姑娘,我说过上次只是举手之劳,你们无需如此。”
柳双双生的倒是有几分颜色,说话也颇为爽朗。
“云公子为了我们安阳县的百姓不辞辛劳,我们不过是略表心意,你便收下吧。”
“是啊公子,双双颇通医理,这些都是药膳,如今这天气容易感染风寒,这是双双带着我们特意为您做的呢!”
云戈听见这句话,眉间却是一动。
“柳姑娘通晓医术?”
柳双双见云戈对她的事情感兴趣,顿时十分高兴的回道。
“是啊,我娘是开医馆的,我自小便跟着她耳濡目染,自然懂得一些。”
云戈脑中飞快的划过一丝什么。
“既如此,那柳夫人应是对安阳县的医者圈颇为熟悉。”
柳双双点了点头。
“自然,我娘的医术虽然说不上卓绝,但在这安阳县也是颇有名气的。”
云戈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既如此,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如今我表妹正领人四处传达灾后防疫的事项,若姑娘有心帮忙,便请姑娘与柳夫人一同替我召集一些识字且通晓基本药理之人去我表妹那边相助一二,不知可否?”
他看叶阮这些日子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四处奔波,回来还要替景王施针甚是辛苦。
若能寻一些人来集中教授,再将她们分派下去,便无需表妹这般操劳了。
柳双双看着云戈俊逸的面庞点了点头。
“这事简单,我这便去寻些人来。”
柳双双爽快的应声,将手中的食盒往云戈怀中一推,便提着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撑着雨伞快步离去了。
晚膳时,叶阮听表哥说过了这事,也十分高兴。
她毕竟在这里停留时间有限,而且如今留守在家中的女子大多是不识字的,因着不熟悉她,配合度也不是很高。
听表哥说那柳双双颇有几分号召力,这方法确实不错。
云绍见儿子这般上道,待叶阮吃完晚膳去为君湛施针后,他便高兴的拍着云戈的肩膀道。
“今日这事做得不错,阮儿明年便要及笄了,你可得抓紧着点,别让别家的小子捷足先登了。”
云戈有些无语。
母亲在家中几番暗示,他只作不知,可是父亲却是连暗示都省了,说话直白得很。
“父亲慎言,若被旁人听到,恐会引起误会有损阮妹妹声誉。”
云绍懒得听他这些废话。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哪里会让旁人听去,还是你也如旁人一般肤浅,只在意女子的容貌不愿意娶你表妹?”
“父亲说的什么话,表妹的容貌……并没有不如旁人!”
“那你啰嗦些什么!”
云戈暗自叹了一口气。
“父亲,我知道你与母亲是担心阮妹妹明年就要及笄,肖氏又那般狠毒,定会在她的婚事上做什么手脚,怕表妹来日所嫁非人,来日孤苦,所以想让我娶她。”
“但是父亲,表妹不是什么物品,而是活生生的人,且她心思聪颖透亮,自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今日既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妨坦白告诉父亲,我的确是心悦表妹,但是这并不是因为父亲母亲的要求,而是……我是真心觉得表妹是一个极好的女子,若她愿意嫁与我,我定会一辈子重她爱她护她。”
“但这只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这世间的缘分重在两情相悦,你与母亲万不可透露心中的想法,给她增加任何的心理压力。”
原先他对她确实只是好奇。
可是渐渐的,他的目光便总是不自觉的停留在她身上。
她与京中那些闺秀是那样的不同。
他从不知这世间竟有如她这般明明让人看不透彻,却仍心存向往之人。
云绍默了默,很是不赞同云戈做事这般磨蹭。
这姻之事岂能全凭缘分,当初林氏起初不也是嫌他粗犷,与京中闺秀们一般喜欢那种翩翩佳公子。
可后面他死缠烂打,还不是将她娶进了门?
只是他一向知道这个二儿子是个主意大的,若逼他反而适得其反。
“行了,以后我不提便是,只是你既是真心喜欢阮儿,便别怪做父亲的没提醒你,凡事宜早不宜迟,免得将来自己后悔!”
云戈眉心动微动,只沉声道。
“我知道了,父亲。”
柳双双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便领了七八个人过来官驿。
叶阮稍微查问了一番,确实都是识字明理且通晓一些医理的。
当下便让人禀告了君湛,将她们在官驿安顿了下来。
那柳双双性子活泼率真,与她也极为合得来,不过几日便阮姐姐阮姐姐的叫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