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肖府。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秦冉身旁大丫头吟心已经伤愈重新回到了秦冉身旁侍候。
此时,她正候在一处偏堂的后门处,看着秦冉为几个六七岁的孩童教习。
这些都是肖家从家族中细细挑选出来的孩子。
其中还有肖广的幼子肖术。
肖夫人与肖衡此时也正立于偏堂之中,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当初秦冉主动说要为肖家子嗣开蒙的时候,他们都高兴坏了。
他们是商贾之家,那些文士大儒向来自视清高,纵然给再多的银钱,也不愿牺牲清名入府教习,所以请来的先生也是些不入流的。
可秦冉不一样,不过短短一个月,经她调教的孩子不说礼仪,便是那字迹也比肖家其他同龄的孩子出色的多。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因着如此,纵然她还是不让肖冠清进自己的院子,肖家对于这位“少夫人”却是多了几分恭敬。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了,明日我们开始习千字文。”
“你们回去后将今日发的字帖每蒙写三遍,明日我要检查。”
秦冉一语毕,那几个孩子都十分听话的站起来应声,而后由着书童收拾好笔墨纸砚退了出去。
秦冉见人都走了,这才朝肖衡二人的方向走了过去恭敬的行了个礼。
“父亲母亲今日怎的来了?”
肖衡眉眼间皆是笑意。
“听闻你让你哥哥亲自写了字帖给这几个孩子蒙写,便过来看看,你有心了!”
秦冉那个举人哥哥的书法,听说是极好的。
秦冉脸上也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冉儿既主动揽下这几个孩子的教习之责,自当尽心尽力。”
“且如今也只是让他们将字练好,再教些简单的“三百千”,往后进了学,还得靠他们自己,当不得父亲夸赞!”
三百千是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一般的读书人家都是以此开蒙,肖衡也是知道的。
“好,年关将近,我与你二叔也开始忙起来了,家中亦有许多事情要打点,你若得空,便帮着你母亲处理些琐事!”
秦冉只闻言垂下眸子低声应了声好,便转移话题朝肖夫人道。
“母亲,冉儿今日想带吟心去给这几个孩子挑些好的笔墨纸砚!母亲可要同去?“
肖夫人闻言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那些东西母亲也不懂,母亲替你安排几个下人,你带着他们出去,有什么搬搬拿拿的,使唤着他们便是!”
秦冉垂下的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却只不露声色的乖巧应声。
“好!那冉儿便先回房更衣了,母亲安排好人,让他们来唤我便是!”
肖夫人点了点头,秦冉便带着吟心走出了偏堂。
待人出去,肖衡面上的笑意也收了些,他踱步到座位前坐下看向肖夫人。
“她如今既愿意教这些孩子,想来这心也开始向着我们肖家了。”
“让你教冠清多在她身上下点功夫,怎的还没有进展?”
肖夫人闻言缓步走到肖冠清身旁坐下,面上带着几分无奈。
“洞房那日冠清下手终究重了些,还让人将她那婢女打成那样,这心结要解开,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况且若是她三两日便当没事人,反倒让人不安心,不过老爷放心,我会提点着冠清的!\"
肖衡眉头皱了皱。
“总拖着也不是个事,你让跟着她出去的下人多个心眼。”
“她手中有那份和离书,在她同意冠清进房之前,还是不得不防!”
“我方才虽让她跟着你处理庶务,也只不过是要安她的心,让她觉得肖家看中她,一些不该让她知道的,你心中也要清楚!”
肖夫人点了点头,只是面上却带着几分笃定。
“老爷放心,我心中有数。”
“左右她已经是冠清的人了,拿着那份和离书也不过是求个心安,她一个破了身子的女子,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去处不成,我们便耐心等上些时日,她迟早会松口的!”
肖衡听夫人这般说也微微放了心。
“你心中有数就成!如今嘉贵妃与宣王给我们指了条新路子,先前的危机也解决了,待日后宣王上位,嫣儿得势,我们家中的子孙也得有得力的人,才能接下那份泼天的荣耀!”
“这秦家,便是再好不过的路子了!人既然进了门,自然得物尽其用!”
肖夫人见肖衡这般认真,也颇为郑重的应了声好,随后便起身走出去安排跟着秦冉出府的人了。
而此时秦冉已经回到房中,由着吟心替自己梳妆。
她如今一直独自住在肖府给她与肖冠清准备的新房内。
这房间装饰的倒是十分华丽,梳妆台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贵首饰。
只是坐在梳妆台前的秦冉看着那些首饰,眼中却是满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这都是肖冠清寻来想讨好于她的,只要一想到肖冠清每次过来纠缠她时,眼中那下作的神色,她就觉得反胃。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
还好……
昨天晚上,那个救了她的神秘女子再次现了身,说她家主子要见她。
她几乎激动的整夜未眠。
因为她知道,她报仇的机会要来了!
吟心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
“小姐,夫人既派人跟着小姐,想来还是不放心您,我们这次出去,会不会被人察觉,露了馅?”
秦冉抬眸看着镜中映出的吟心消瘦了许多的脸。
那场毒打虽然未伤及她的性命,但吟心自小跟在她身边,哪里受过这般折磨,心中免不了留下阴影。
而她,若非被人所救,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秦冉眼中的恨意愈浓。
她紧了紧手指,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那人身旁的人出入肖府如入无人之境,身份必不会简单!”
“且我按照她说的主动为肖府的子嗣开蒙,也确实如她所说得到了肖家人的认可,在肖家立了足!她的心计亦可见一斑。”
“她既放心让我们去见她,自然是做好了安排的。”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相信她!”
吟心闻言定了定心,加快了替秦冉梳妆的动作,只是那妆台上的首饰依旧是分毫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