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我闭眼怒吼，同时一掌拍出。
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恐惧混杂着肾上腺激素，全都转变成勇气。
可下一秒，我并没有感受到手掌传来的阻力。
相反，我整个人一个踉跄，竟然扑出去，还跌倒在地上。
我愣住，睁开眼，房间没有雾，似乎刚才都是梦，除了我趴在地上之外。
这绝对不是梦。
我爬起来，扭头四望。
但那只鬼，的确不存在了。
吱吱吱！
刺耳的指甲刮擦声再次传来。
还是从那面镜子墙里。
屋内的灯似乎变的昏暗了，镜子里，我的影子变得有些模糊。
几十个我，站在那面墙里，恍惚间我觉得有些眩晕，好像自己的魂魄都被吸走。
不行，不能正对着这面墙。
我把床单扯下来，展开来遮住镜子。
没有镜子的反光，现在感觉好多了。
看时间，还是三点。
刚才时间竟然停滞了？
我迫切地想要抽烟，转了转去。
还好，来的时候买了一包带在身上。
哆哆嗦嗦抽出一根来点上，狠狠地吸着。
烟过肺，舒坦。
吸了没几口，突然门再次被敲响。
砰砰！
我那根尚未松弛的神经，更绷紧。
盯着门，我不开腔。
“李先生，李先生！”
门外传来阿光的声音。
我松口气：“阿光吗？”
“对啊，是我，你开门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怕，很焦急。
终于出事了吗？
也对，活人住在这样一个房子里，怎么会不出事？
不可能只是我出事的。
楼下，肯定也有动静。
我把烟放在一次性纸杯上，起身去开门。
又高又瘦的阿光扶着门框直喘气，他脸色苍白，眼神惊慌，额头满是汗水。
“太好了，你简直是定海神针，快让我进去，有鬼，女鬼！”
他不由分说冲进来，推开我，并狠狠关上门，然后冲进屋子里面，靠着桌子站着。
阿光的手冰冷。
我问他：“什么女鬼？”
心想，该不会是刚才那只吧？
我希望是刚才那只，否则这里就太可怕了。
一只我都未必搞得定，何况两只？
“一个大肚婆，大肚婆，大肚婆……”
阿光一直哆嗦着，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大肚婆？看样子是刚才那个女鬼了。
我抬起头看阿光，他背对我，向桌子弯腰。
“李先生，你这是什么烟？好好吸的样子。”阿光幽幽地问我。
我一愣，看了看桌上的纸杯。
那根烟，迅速地燃尽了。
所有的烟气都笔直向上，钻进阿光的鼻孔。
屋内的气温，再一次下降。
我心一沉，阿光不对劲。
阿光摇摇晃晃，始终是保持着弯腰面朝桌子的样子。
他脚步虚浮，脚后跟踮起。
阿光是鬼！！
看清楚这一点，我反而冷静下来。
朝后退了一步，手抓住门锁，另一只手准备好符魔咒。
“阿光，你不舒服吗？”我故意问。
“嗯？没有啊，我觉得很舒服，特别舒服。”
阿光缓缓地抬起头，转向我，嘿嘿地笑着。
那张脸，比刚才更白，七窍流血，咽喉有一个孔，直接洞穿脖颈。
冷风，从那个孔洞穿过，发出低低的啸声。
“很舒服吗？”我深吸口气，平静地问他，“即便是脖子上有那么深一个洞？”
“洞？哪有洞？”他迷惑地看着我，脑袋歪向一边。
“不信你自己摸摸。”我一边说，一边轻轻地转动门锁。
“摸？”
阿光缓缓抬起手。
他的手臂从肘关节处断了，骨头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可他还是努力抬起手，手指竟然也断了，五根手指，前后错位，其中一根，竟然跟手掌成九十度，弯曲向手背。
他就用那根手指，戳向自己的咽喉，手指从空洞中穿过。
“啊呀，真的呀！”阿光呵呵笑着。
他想把手指撤回，可被颈骨卡住了。于是他用力地撕扯，咔咔，咔咔，最终以手指断掉的代价，将手撤回。
我差点吐了。
而这时候，门也打开，我只想跑出去，哪怕是到露台上，只要不在这栋建筑物内，都好。
即便是死，我也要死的痛痛快快，这屋子太特么压抑了。
我转身就跑，阿光却猛然扑上来。
他并没有如刚才那个孕妇一样消失，而是双手抓住我手臂。
阿光是鬼，他抓不住我，手从我身体里穿过，酸冷无比。
虽然阿光没抓住我，可他却把门给带上了。
砰！
我一头撞到门上。
“你跑什么呀？外面有鬼！”阿光说。
“是，好大一只鬼！”
既然跑不掉，那就让他再死一次！
我迅速爬起来，捏起印诀，向他身上怼去。
怼出去我才意识到，没有血，没血就不能触发印诀。
“擦！”我赶紧咬破舌尖，喷向手指。
阿光突然就像见了鬼一样，凄惨大叫，疯狂地躲避我。
“哈哈！怕了吧？！”
我向前逼近。
不小心将挂在墙上的床单给扯落，几十面镜子，再一次露出。
“啊！”
阿光看到镜子，叫的更惨。
我愣了一下，啥意思？原来不是怕我？
我看到他身上，有一块东西被生生撕扯掉，向着镜子钻进去。
他脑袋看起来就像个瘪掉的篮球。
接着又一块被撕掉，再一块，很快阿光的身体，就变得残破不全，身形也变得稀薄如雾，渐渐快要看不清了。
他的惨叫声回荡在这屋子里，直到他整个身影都消失。
我愣住，看向镜子。
镜子里，竟然弥漫着一股寒雾。
里面的场景，还是这间屋子，但又不像这间屋子。
镜子里的房间，灯光更暗，弥漫着雾气，看一眼就冷森森浑身起毛。
怎么回事？
我再一次将床单挂上，不想在这样的夜晚看镜子。
舌尖在唾液的浸润下，火辣辣地疼着。
可这时候，疼痛反而将我刺激得更冷静。
“要不要下去看看情况？不知道王虎他们如何了。”
毕竟阿光和王虎住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