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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高辛王和阿念来送他们。

阿念一直拉着小夭依依不舍的说个不停,“冬天的时候你就来高辛,高辛温暖,我们可以再一起坐船出海。夏天的时候我就去轵邑城找你。听闻轵邑夏天凉爽,我们可以一起赏花喝酒,叫上玱玹哥哥一起。”

小夭笑她,“想见玱玹就来见,不用等到夏天,也不用拿我做筏子。”

高辛王示意防风邶借一步说话。

高辛王说,“小夭不同于那些大家大户的小姐,她自幼流落民间,缺少管束,性子顽劣,今后请你多担待一些。”

防风邶恭顺的听着,点点头。

高辛王又严肃的说,“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她永远是我的女儿。你若欺负她,便是与我整个高辛为敌,你可知后果?”

防风邶拱手作揖,没有说话。

高辛王顿了顿,又说,“倘若他日…你厌倦她了,请你也切莫伤害她。你可以把她送还于我…这只是一个父亲,对你卑微的请求。”

这次,防风邶弯腰对高辛王深深行了一礼,“我待小夭,此生必以命相护,至死不二。”

云辇飞上了天空,小夭趴在窗户上,一直朝他们挥手,一直到看不见高辛王和阿念的身影,才含着笑坐直了身子。

“父王…父亲刚才和你说什么?”小夭问,满眼好奇的看着防风邶。

他闭目养神,没有回答。小夭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在他对面坐着。

忽的,邶抬手将她拉到面前,扶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这个吻来得太突然,热烈而粗暴,小夭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顺从的由着他不停的贪婪攫取,由着他横行霸道的探索。

就在小夭觉得快要窒息时,他双手扣着她的肩,用力将她推离一臂之远。她看到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喘着粗气,却迟迟没有抬头看她。

“邶…”她感到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那是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心里盼着他更靠近一些,更贴近一些。期待中又有一丝的害怕。

方才他再一次真实的感到了恐惧。如果当初在梅林时,是对失去的恐惧,那么这一次,是对得到的恐惧。他那么迫切的想要真正的拥有她,又生怕自己无法拥有。

许久,防风邶终于平复下来,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无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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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辛临海,高辛王特地关照了侍卫为毛球打开禁制,方便他们能在岸上乘上坐骑。

毛球就在岸边等他们,见到小夭和防风邶从云辇上下来,扑腾着翅膀,叽叽叫了两声,幻化成白羽金冠雕。

防风邶揽着小夭的肩跃上白羽金冠雕,向着大海疾驰而去。

出了五神山的范围,周遭除了巍峨的群山,便是被群山环抱的深不见底的黑黝黝的大海。

小夭探头看了看海面,不由生出些许感慨,“我记得你第一次陪我来五神山,就是来种蛊。那时我们怕被侍卫发现,只能从深海里行进。我不能在海里呼吸,你就不断的给我渡气…”

防风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海里真漂亮,蓝色的珊瑚,绿色的海草,晶莹剔透的水母,五彩斑斓的鱼…”小夭在毛球背上站了起来,迎风张开双臂,闭眼感受着寒风从她身畔穿梭而过,丝毫不觉寒冷。

她一脸傲娇的低头看他,“敢不敢再和我比一次游水?”

说罢,也不管他是不是应下,小夭便自顾自的深吸一口气,闭着眼,面带微笑的仰头倒向大海的怀抱。

防风邶一惊,奋不顾身的紧随着她一跃而下。他急切的追上正在下坠的小夭,翻身将她搂进怀里。

海水在他们身后一分为二,又缓缓合上。

小夭睁开眼有些诧异的看他,“防风邶,你干什么?”

待他反应过来,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刚才那一瞬,他竟完全忘了小夭如今早已能轻松应对,他只顾着担心她从这么高的空中摔下去会不会摔疼了摔伤了….

小夭似乎明白了什么,偷笑着浮出水面,“来比试游水啊,谁都不许用灵力!”

“上回输的已经忘记了吗?”他随她浮出水面,揶揄她。

小夭思索片刻,说道,“你若赢了,我给你讲个秘密。”

“行,你到时别耍赖。”防风邶嘴角上扬。

待防风邶游到岸边时,小夭还在离岸很远的地方努力划水,他只得耐心的坐在一块礁石上等她。

许久小夭才气喘吁吁的游到岸边,她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上岸就瘫坐在地,指着防风邶道,“你…你怎么还是那么快。”

防风邶上前将她拉起,“下次还比不比?”

“不比了!再也不想和你比了!我刚才定是脑子进水了….”小夭连连摆手。

他再也忍不住笑意,肩膀都轻颤起来。

“你又笑话我?”

“你不是说这里回清水镇的这段海路漂亮吗?我们再去看一回。” 他敛了敛笑意,拉着她向大海走去,待海水没过他们身体时,他抱住小夭,缓缓沉入大海深处。

海里的鱼群仿佛知道相柳来了,朝圣般自发的向他们游来,一群群各自成阵,从他们的头顶,从他们的身旁,一一穿梭而过。

小夭拉着相柳在幽深的海底边游边看。那仿佛与水已融合在一起,再不分彼此的,自由自在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就是来自骨血的原始渴望吧。

游着游着,她又看到那棵开着蓝色花瓣红色花蕊的树了,她记得那花有细密尖锐的牙齿,会咬人。这回可不敢轻举妄动,她眼睛弯起,回头对相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相柳立刻明白她的心思,嘴角噙笑,握着小夭的手去轻轻触摸那些妖艳的花,花朵颤抖了一下,以他们碰触的那朵为中心,向外铺展着逐一绽放,直到整棵树的花朵都悉数怒放。

小夭有些得意的回眸看相柳,他含笑的眼眸里映着满树的红蕊蓝花,这一树的花开,仿若人间的春天。她觉得这双眼睛能勾人魂魄,不然她为何觉得自己此刻浑身动弹不得,移不开视线。

突然,相柳脸上的笑意凝住,隐约有空灵美妙的歌声传来。小夭亦凝神倾听,这海里,最最美妙动人的,莫过于鲛人求偶是的歌声了。

小夭记得鲛人求偶时,男鲛人会把女鲛人带进他的海贝,他们将鱼尾交缠在一起,有节奏地簌簌震颤….震颤….想及此,她的脸羞得通红。

她摇摇头努力不去回想那个画面,可越逃避,越挥之不去,直到她连耳朵都红润起来。

相柳看她害羞,嘴角抿着笑意问她,“你是不是偷看过鲛人交尾?”

“没有!” 她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

“那有点可惜。我带你去看看。” 相柳拉起她的手,作势要朝歌声传来的方向游去。

“窥人家夫妻秘事终归不光彩,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 小夭紧紧拽着他的衣袖,想要拖住他。可海里不像陆地上,海里没有支撑,她试图朝反方向游,却根本不及他的力气大,只能被他带着前行。“别别别…相柳……相柳大人…..看过了…看….看过了….”

相柳停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脸窘态。

两人又在海底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到后来小夭觉得有些疲惫,干脆仰躺在水中,身子随着暗流晃动。

“累了?”

“嗯,我想打个盹,就一小会儿。”

隐隐约约中她听到相柳说了句什么,她睡意正浓,挥挥手,没理他,便沉沉睡去。

一枚纯白的海贝朝他们漂过来,到了他们身边时,缓缓张开。相柳把小夭抱起,轻轻放在海贝里。他却毫无睡意,倚靠在榻旁坐着,一腿伸展,一腿曲着,手搁在膝上,看着斑斑点点闪耀着的微光。

高辛王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这九曲红尘中如此质朴而真挚的温情。那一瞬,他竟对未来有了强烈的期许,对生有了渴望,他感到冗长而阴暗的生命中照进了一束温暖的强光,他贪慕地想要和她长厢厮守。

小夭这一觉睡得十分酣沉,快醒时却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到相柳的脸近在咫尺,眉眼柔和地凝视着她,不似平日里见到的那般清冷孤傲,声音却又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小夭,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小夭睁开眼睛,看到相柳正坐在榻边,低头看着她,唇边都是笑意。

她想到那个梦,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她偷偷瞄他一眼,怕被他看出异样,于是装作不经意的伸展了个懒腰,甜蜜地说:“这一觉睡的好香,肚子又些饿….”

“我听到了。”相柳淡淡地说。“你说你愿意。”

“什么?愿意什么?”小夭心虚的想要爬下榻去,却发现被坐在榻边的相柳挡住了大半的去路。

“愿意嫁给我。”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情。

“我….我…”小夭又羞又急,一时语无伦次,“你…你窥我的梦?!”

“小夭,那不是梦。”

相柳的眼里,映出小夭因惊讶而逐渐瞪圆了双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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