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之境,又名神境,据传此地为上古神灵通幽,遗留下来的圣地,在祭神坛建立之初,被第一任祭神重新演化布置,形成如今祭奠之地。
虚空中,幻纹闪烁,数到身影由虚化实,显现出来。
“啊!”灵儿尖叫,眼前之景,完全脱离了圣境的范畴,脚下均是黄色的沙土,眼前一条石台阶直通远处,台阶两旁,堆积着数不清的头骨,从每个头骨中,能清楚的感受到怨气,正向台阶深处汇聚。
“不要啊,我老人家不要进来!”又是一声尖叫,就见一名老者整个头都埋在沙土中,样子很是滑稽,在他身前,还有一个孩子,正使劲的想把老头拽出来。
“谷老头,阿友!”宁心认出了这两个人,刚要上前解救,却被缘灭拉住了。
西蒙现身,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按,整个沙土都凹下去了,之后一股奇异的力量载着谷老头和阿友,飞到了他的面前。
爱琴盯着这个老头,先是疑惑,随后脸色大变,显然是认出了这个人,但她也被一只手紧紧的拉住,回头一看,正是缘灭。
“怎么?”缘灭询问,“你之前在山下,不是见过他么?”
爱琴愣了一下,但还是冷静下来,没有回应。
缘灭盯着爱琴,心中有些猜测,寒地的异变,让她一些变化,很多事情,说是遗忘,但又不像,究竟是什么,一时还难以辨明。
“前辈,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看的出来,西蒙对老头很尊敬,亲手为他拍打身上的沙土。
“是你啊!”谷老头认出了西蒙,回头又看了一眼七木,恼怒道,“你让他把我弄来的?究竟要干什么!”
“前辈眼光卓越,如今祭神坛有大难,请您上山,助我一臂之力!”西蒙回应道,“至于您的安全,还请放心!”
“哼!!咦~~~”老头哼了一声,侧过脸,恰好看到人群中的缘灭,眼睛一亮,好像遇到了救星,凑了过去,“小友,你在就好,老夫这条命,现在也只能仰仗你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前辈误会了,我也只是一名客卿!”缘灭看了眼西蒙,解释道,“不过我相信,有祭神大人在,您定会无恙的!”
“是么?那就好,那就好!”谷老拍了拍胸口,又吹了吹胡须,说道,“你这臭小子,怎么撇下我老人家,偷偷溜了!”
“怎么会呢!”缘灭笑了笑,回应道,“晚辈有要事要办,不得已罢了!”
“叔叔!你真的要离开阿友么!”阿友勾着手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叔叔说要替阿友找娘亲的!不算数了么?”
“阿友放心!叔叔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缘灭摸了摸阿友的脑袋,亲手将阿友拉到自己身后,扫了一眼西蒙等人,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友时的场景,显然有人想让这个小家伙永远消失。
无形的对峙将要展开,但西蒙却全然没有在意,扫视周围,说道:“为防祭祀出现意外,我提前安排人来这里布置,眼下,先去祭坛,准备祭祀!”
“祭祀!”缘灭看着脚下那些的头骨,突然联想到昨晚图克对他的叮嘱,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又变。
一旁的爱琴,同样也在盯着这些头骨,虽然表面沉静,但若细细观察,可以发现她的双肩在颤抖,那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已经攥的很紧,。
“事不关己,就不要妄动!”图克路过缘灭身前,提醒了一句,又低下头看了一眼阿友,向台阶深处走去。
“嘿嘿!”缘灭笑了,看着这些人,他的眼中透发出寒光。
“小心一点!”宁心看着那些从各族中挑选出来的人,提醒道,“当年,西域能与蛮荒结盟,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巫神古墓的存在,如果我是万圣,就一定会派人混进来,探寻虚实!”
缘灭点点头,没有回应,而是拉着阿友的小手,跟了上去。
石台阶高耸而立,看不出边际,低下头,能见到的只有黄色的沙土,若是贸然来此,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自己置身与一片沙漠之中,寻不得归路。
“叔叔!”阿友弱弱的喊道,“阿友好害怕!不想在往前走了!”
缘灭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哄道:“怎么,你认识这个地方?”
“嗯!”阿友认真的点点头,“阿友找不到爹爹,也找不到娘亲了,头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地方!是爷爷带我离开的!!”
阿友的小手指向前方,那里站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师父图克。
缘灭内心震动,忽然想到方才图克看阿友的眼神,总觉得师父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情。
“哎!”谷老叹口气,捂着胸口说道,“说实话,我老人家活这么大,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这里太不一般了!”
“前辈是惧怕这些尸骨么?”宁心开口道,“死人的东西,有何可惧!”
“我说女娃子,你可千万别小看死人!”谷老正色道,“有的时候死人比活人更可怕!更何况,还有一些不死不活的东西!”
“行了!不要做无谓的争论!已经到了!”缘灭皱着眉头,终于见到了石台阶的终点,也就是西蒙口中的祭坛。
这是一面方形的土地,由戾石堆砌而成,在中央祭坛上,已经站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冥心,七杀,北风,以及从缘灭手底逃脱的萨文丁。
“是她们!”灵儿惊呼,她在祭坛上看到了一群女子,正是与她同上巫山的那些人,此刻都站在那里,满脸呆滞的看着前方,很明显是被一股力量控制了心神。
“灵儿,别去!”见灵儿要上前,宁心急忙拉住。
“不要冲动!你救不了她们!”缘灭提醒道。
“可是!”灵儿很愤怒,即便是在这些人里面,有人曾经陷害过她,但这样的结局,也未免太残忍了。
“哎呀!看来这是要做一些畜生都不会做的事了!”谷老头捂住眼睛,再次与缘灭拉近了距离,希望能寻得保护。
缘灭无奈的摇头,他何尝不想守护身边这些人,可是自己要去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分心。一旁的巫女爱琴,则始终无语,一路走来,她的心竟然变的越来越沉静,仿佛已经接受了某些事实。
“阿友!呲呲!~~”几人走上祭坛,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阿友疑惑的看去,双眼瞪得老大,惊喜道,“含月姐姐!”
“阿友,想姐姐没!”含月扮成一名巫士,一身白袍大步都来,一把将阿友抱在怀里,左亲右亲的。
“这个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缘灭沉声开口,与此同时他瞥了一眼远处的西蒙。
“别!”含月一把拉住了他,很是委屈的看着宁心和莫提两个人,说道,“上次与你们分开以后,我就被我爹关了禁闭,无法和你们联系,现在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溜出来!其实我也不做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也不需要!”缘灭果断回绝了她,转身就往祭坛中央走去。
“别自责了,没有人怪你,我们更不会!”宁心拍了拍含月的肩膀,与莫提一并跟着缘灭走去。
“含月姐姐,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灵儿上前劝解,漆黑的斗篷下,漏出一张可怖的脸。
“灵儿,你的脸!”含月震惊,想要看个清楚,却被灵儿巧妙的躲开了,逃一般的向缘灭那里跑去。
“灵儿姐姐被那个大坏蛋陷害了,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含月姐姐一定要替她报仇啊!”阿友指着萨文丁的方向,愤愤不平的说道。
“可恶!”含月哼了一声,怒目而视的看着萨文丁,同时萨文丁好像有所感应,恰巧也向她这里望去,四目相对,萨文丁的脸上嘴角上漏出狡诈的笑意,显然已经认出了含月,只是不知为何,并没有拆穿。
“砰~~砰~~~咚~~咚~~~”滚滚擂鼓之声响起,祭坛上,八名大汉赤裸着上身,敲着擂鼓,震撼着这里,为这里营造出一种庄严的气氛。
在中央的位置上,烈焰染起,烘烤着上方的一个火盆,火盆中,鲜血沸腾,偶尔还流露出一些尸骸。
下方的缘灭面露疑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修为至他这种境界,所思所感自然与旁人不同,在这种锻烧下,他感受到那火盆内涌现一股吸摄的力量,正不断的汲取来时那些头骨中所发出的怨气。而且不光如此,以缘灭的眼光来看,这个火盆也仅仅只是一个过渡,究竟要成全什么,还不得而知。
“诸位!祭奠开始!祭畜!”西蒙站在祭坛中央,高声大喝,一排排大汉,高举着一些牲畜投入火盆中。
“猪,牛,羊,老虎,鸡!真是什么都有啊!”莫提忍不住开口,总共十二种牲畜,有知名的,也有不知名的。
“这些是各族中的信仰!为的就是祭奠通幽!对我们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是对那些将其当做信仰的族群,这就是最残忍的事了!”宁心对祭奠大会有一些了解,故此出言解释。
“跪拜!”西蒙又开口了,率先对着火盆行跪拜之礼,一瞬间除了缘灭一行人以外,剩下的全部都跪了下来,低声祷告。
“我们,要不要也拜一拜!”灵儿犹豫道。
“你信通幽么?”缘灭反问。
“额!”灵儿哑口无言,就这样,他们成了这场大会中的唯一。
“怎么?你也不信?”缘灭惊讶的看向爱琴。
爱琴不答,她仍然没有跪拜,只是身上的那股清冷气质更重了,隐隐间还透露着一股很淡的杀气。
“起!”西蒙带头起身,幽冷的目光盯上了缘灭的方向,准确的来说,是看向了他身边的爱琴,冷冷的说道,“祭人!请巫女!”
缘灭心头一震,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惊疑的望着爱琴。
果不其然,西蒙的话音刚落,爱琴就迈开脚步,来到了祭坛中央。同时一旁的萨文丁吹响一个玉笛,控制着那群白衣女子,齐齐的来到祭坛中央。
“难道说!”宁心愤怒,她不敢往下想,莫提和灵儿也都闭上眼睛不敢看了,同时含月也想上前,却被缘灭一指点中,无法动弹分毫。
静,死一般的寂静,一道青色的剑芒飘落,在那青冥剑上留下了一道鲜血,同时,一个美丽女子的头颅,在空中划出轨迹,没入那滚烫的火盆中。
缘灭脸色变了,她在杀人,犹如一名刽子手,为了献祭,要不停的剥夺别人的生命,一路上的反常,或许早已说明,她很清楚,也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是何等的可怕和残忍!如此的隐藏,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怕自己会阻止么?
缘灭在忍,他的目光在变冷,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图克,西蒙,北辰,这些人,费尽心机让自己走到这里,可到了最后,谁又真的值得自己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