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脉,烟雾缭绕,绝情殿上,叶子诗独身而立,这里很安静,可他的心却藏匿着一种缭乱,俯视群峰,无数弟子身着白衣,已开始了晨时的演练。
忽然,眼前虚空微微颤动,叶子诗回过神,有些无奈,他的身体开始虚淡,直至消失。
“长老!”绝情殿外,几名弟子见到叶子诗,慌忙行礼,正想禀告些什么,却都被其拦下。
“我已经知道了,走吧!”叶子诗率先前行,他的眼中有一丝担忧,稍稍蹙眉,冷漠的说道,“你们都记住,各司其职,切忌胡思乱想,明白么?”
“是,弟子明白!”
叶子诗深吸一口气,手中法杖轻点,化成一缕青光,飞向了主峰,几名弟子互看了一眼,急忙都跟随,转眼间,绝情殿已空无一人,只留下封印的流光,在那里浮动。
忽然,三道火光浮现,化成三个蒙面人,来到了绝情殿外,他们似乎有着很深的默契,在观察了片刻以后,相互交错,各自射出一滴精血,组成一个血红色的法印,向着大殿的封印蔓延。
封印颤抖,自行的发出抵抗,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三人显然也明白这一点,都再努力稳固法印。
主峰之上,上清殿门前,叶子诗悄然而落,迎接他的是燃翁以及那许久未现身的苍松。
“三邀四请,总算见到叶长老的真容啊!”燃翁很主动,上前道,“我猜想就算当年图克长老任持剑之时,也没让旁人如此想念啊!”
“燃翁你严重了!要知道当年你我可都还尚未入驻青城呢!”叶子诗回应,言语中带着一种嘲弄,又看了苍松一眼,行礼道,“子诗参见元老!”
“叶长老不必客气,今日我只是随燃翁一起过来看看!”苍松很平和,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地位很高,但手上早就没了实权,故而在言语间并没有以往的威视。
叶子诗神色默然,越过这两个人,发现今日的上清殿上多出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而反观欧阳少华和古疯两位长老却都不见踪影。
“请.....”燃翁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种变化,向叶子诗发出了邀请。
叶子诗没有犹豫,也没有在意,而是大步的走进了殿内。
燃翁和苍松对视了一眼,也都走了进去。
上清大殿,熟悉的长廊,两边矗立的全是陌生的面孔,如果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今时今日,却透露出一种彻骨的阴寒。中间的宝座,空无一人,那是属于缘灭的,虽然人心多变,但那里却始终遥不可及。
“三大长老,只来我一人,这大会如何召开呢?”叶子诗并没有坐到自己的位置,而是环顾周围,出言询问。
四周一片寂静,过了片刻,燃翁与苍松对视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苍松兄乃我青城元老,地位超然,他若想主持,我想没人会反对!更何况他还是如今执法堂长老欧阳少华的师父!”
叶子诗直视苍松,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那平静的目光中,蕴含着许久不见的兴奋。
“我还是觉得不妥!”叶子诗摇摇头。
“确实不妥!”燃翁眼冒金光,在苍松的示意下,他说话底气十足,开口道,“掌门远赴蛮荒,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尤其是听闻前几日蛮荒动荡,时局不稳,实乃乱世之局,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客死他乡不说,咱们青城又该如何承担起守护天下的重任呢!”
“放肆!”未待叶子诗回话,苍松就直瞪着燃翁,怒斥道,“燃翁长老,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燃翁捂了捂嘴,说道:“对不起,是在下失言了!掌门能力深不可测,这天下早就无人可以与其匹敌了!”
看着这两个人做戏的嘴脸,叶子诗突然想笑,想起了缘灭,若是他在,这两人不会有这么猖狂,甚至于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这次前来呢,并不是为了掌门之事!”苍松看向叶子诗,询问道,“师侄,听闻最近一个月山下频频出现毒人,此事事关天下安危,你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山下之事,我已请长老古疯代为查探!你在这里将此事提及,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叶子诗淡淡回应。
“师侄此言差矣!”苍松摇摇头,“古长老毕竟年迈,动起手难免有所迟缓,师侄你掌管执剑之位,又深得掌门信任,所以我觉得此事还是越快查清越好!”
“所以呢?”叶子诗笑了笑,反问道,“苍松元老是觉得,我应该立刻下山,彻查此事?然后给大家一个交代?”
苍松平静的看着叶子诗,虽没有回应,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掌门不在,如今只好委屈子诗了!”燃翁又出声了。
叶子诗摇摇头,脸色带着几分冰冷,说道:“掌门曾赋我重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离开青城山,不过话说回来,若将山下之事交由二位,定然也可安天下之心!”
燃翁愣了楞,没有开口,一旁的苍松却自顾自的说道:“听闻雪融已经下山三月有余了,她可是掌门唯一的弟子,对我青城可谓是重中之重,我觉得此番下山可顺便将其寻回!众多弟子中,唯有师侄与雪融要好,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无法办到!”
“求道,本就是一场心境的历练,福雪融严行律己,执意下山求道,此乃我青城之福,元老何必要破坏她人机缘呢?”叶子诗针锋而对,他一个人的气势,竟有要压制四方的趋势。
苍松和燃翁都沉默了,然而就是这时,一股嘶吼的声音传来,就见角落里一名弟子冲出,发疯一样的扑向叶子诗。
叶子诗脸色骤变,一股剑气从体内冲出,当场把此人洞穿,不料这具尸体忽然炸开,黑色的鲜血飞溅,在空气中蒸腾,冒出一股青烟,其他人都纷纷避退,显然都看出这是一只毒人。
“好大的胆子!”叶子诗厉声开口,眸光若闪电,死死的盯着苍松和燃翁两个人,这里可是青城山,而且还是重中之重的上清殿,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安排,是绝不可能出现毒人的。
“毒人!”苍松皱起了眉头,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模样,怒道,“都窜到青城山上了,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师侄,还请你尽早下山查个清楚!”
叶子诗愤怒的看着苍松,由于没有证据他无法出手,况且对方敢这么做,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果不其然,苍松的话得到了众人的拥护,在场中人纷纷点头,催促叶子诗尽快处理。
不得不说,这只突兀而来的毒人给叶子诗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再加上苍松过往的威视,很多人都与其站在了一面。
“若我不答应呢?”叶子诗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的反问。
上清殿嘈杂一瞬间就转为寂静,这一刻,连针芒之声都可以触耳,所有的人都盯上了叶子诗,过了片刻,苍松叹了口气,看了眼四周缓缓的说道:“如今掌门不在,我这个元老自是要为天下主持公道,或许我可以联合长老们罢免你的执剑之位,以此来明我青城护天下之决心!”
“你想罢免我!至少要执法堂和藏经阁两大长老点头!”叶子诗冷漠的说道,“欧阳少华或许会因为你们那点师徒情分点头,可古疯呢?你如何让他同意!”
燃翁的脸上流露出得逞的笑容,挥了挥手,从侧室走出一个老人,正是主管藏经阁的长老古疯。
“我说山下之事怎么迟迟没有进展,原来是这样啊!”叶子诗打量着古疯,其身体虽然完好,但眼中却有着很多憔悴,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休息了。
“古疯长老心系天下,今日能大义灭亲,为我等做出表率,真是青城之福啊!”燃翁出言,他的手掌有意无意的放在古疯的要害,显然是有过一番准备。
叶子诗看出虚实,但没有点破,因为对方准备的太充分了,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不能离开青城,否则青城山就真的要沦入他人之手了。
“那好!”苍松看了看四周,宣布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今日,我以本门元老的身份宣布废除叶子诗执剑长老之职......”
“咚~~咚~~~咚~~!”或许是注定,当苍松在那里款款而谈的时候,上清殿门前忽然传来三声巨响,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飘来,闻声望去,就见三具身着白衣的蒙面尸体整齐的排列在那里,场面比刚才的毒人更加血腥。
“什么人!”燃翁暴怒,第一个冲了出去,眼看着自己掌握的大局被这样打断,他变得很非常生气。
殿中的人紧随其后,顺着尸体坠落的方向仰天而视,就见绝情殿上,那重重包裹的封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人。
“尊上,是尊上!”无数个声音响起,不光有上清殿中的人,还有很多普通弟子也都走修炼之地,仰望着天空中的大殿,直呼道,“尊上回来了,参见尊上.........参见尊上....尊上......”
“缘生缘灭,缘起缘行,众携一心,大道归已!”苍茫的声音回档在整个青城山间,这仿佛是一种信念,燃烧起所有人心中的热血。
苍松和燃翁齐望着脚下的三具尸体,他们的脸色变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