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师姐,你真的要留下来么?”偏殿卧室,叶子诗很担心,眼下的情况,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万婷没有回应,她右手揉着脑袋,左手死死的攥着一页信纸,显然也在挣扎。
“婷师姐.....”叶子诗再次劝导。
“叶子.....”万婷打断了他,反问道,“当年在蓬莱,你眼睁睁的看着袁大哥被封印,那个时候你可有想过要救他?”
叶子诗一楞,沉默了片刻,回应道:“自然是有的,只是那个时候我刚刚恢复神识,所有的能力都是仰仗外力而行,身不由己!”
“那就是了!”万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能力虽不及,但却有信念,这就是不同,你可以说我过分的执着,但当年我与他共入蓬莱,九死一生,所依靠的就是那份执着!所以有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没有那份执着,还会不会有此情此景!”
叶子诗怔怔的看着万婷,一向聪明的他在万婷面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那份执着,我可能会把他忘了,继续做师父的弟子,与正邪之间保持最简单的界限!”万婷仰起头,微笑中含着眼泪,缓缓的说道,“也有可能还记得他,但会越来越模糊,甚至可能还会找个喜欢的人,生儿育女,过着最平凡的生活!”
“婷师姐!”叶子诗轻轻的说道,“平凡是好,但你注定不会平凡!”
“你说的对!”万婷转过身,面对着叶子诗,她的目光变的坚定,“现如今我恢复了记忆,回想起这几个月,发现那份执着依然存在,所以我相信,不管是我,还是之前的她,都会选择留下来!”
叶子诗脸色复杂,默默的问道,“那你不找袁大哥了么?”
万婷闭上双眼,像是很害怕这个问题,过了很久,才说道:“十年追寻,爱虽在,却已是疲倦,倒不是想言弃,而是真的看不见希望,或许我和他只能在另一端相见了!”
叶子诗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袁大哥他.......”
“不要告诉我!”万婷打断,“我怕我会忍受不住,等此间事了,如果能活下来,我就会去找他,当然若是我死了,你在见到他,就替我帮他解脱了吧!”
叶子诗呆呆的看着万婷,觉得她这一躺归来,真的变的很多。
谈话间,窗外的天已经暗淡,这异样的天色仿佛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恐怖,远处的大殿,黑暗又深邃,仿佛藏匿着一只即将发狂的野兽。
绝情大殿,魔气肆虐,不断喷涌,这一刻,缘灭出奇的平静,头上旋着一柄仙剑,随时可以落下,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你又来啦?”缘灭看向某个角落,那里站着一个湿漉的身影,正默默的与他对视。
缘灭伸出手,掌心一股魔气孕育而出,幽幽的说道:“何必呢,在强大的力量如果不被掌控,那就是祸端,我也不能例外!”
魔光汇聚,幻化成一道剑气,向着角落劈去。
“砰!”角落炸开,没有血溅的场景,待一切落定,那个身影依旧站在那里,望着他。
“也罢!”缘灭并未觉得意外,自语道,“我既已决心赴死,那么真实与幻象就不那么重要了!”
魔气聚拢,向着缘灭自下而上的开始蔓延,这是一个过程,当躯体被完全吞没的那一刻,也就是真正成魔的时候,从此以后,七情绝灭,为敌众生。
当然,这样的结果,自然不会允许发生,旋在头上的仙剑分化,形成九段,欲在最后一刻将其斩灭。
“呵呵!”缘灭笑了,大声道,“缘灭此生,为了天下,舍弃了太多的执念,若是还有来生,我将不为天下,只为自己!”
闭上眼睛,魔气已蔓延进胸口,虽还未到最后,却也早已被死寂渲染,九股剑气蠢蠢而动,向着他斩来。
“轰隆!”忽然,门外传来巨响,那是结界被破的声音,让他死寂的心出现了一丝波澜,剑气也在瞬息间迟缓了几分。
门外,叶子诗的眉头皱的很紧,死死的看着眼前那被魔气笼罩的大殿。
“怎么回事?”万婷看着他,脸色骤变,下意识想到了什么,“莫非他.......”
叶子诗挥挥手,解释道:“先前,我为了掩盖,就以乾坤阵把这里封印,可眼前封印已经解除,这么大的魔气,定然是他自己施法,封印了自己!”
万婷脸色大变,趴在门前,使劲的拍打着殿门,大喝道:“缘灭,缘灭.......”
“婷姐姐,你别着急,让我来试试!”叶子诗脸色凝重,盘膝而坐,对着殿门,再次开始施法。
刹那间,虚空中布满了银色的光点,上方的乾坤阵印落下,汇聚于叶子诗面前,那些光点则疯狂的与阵印相合,形成一股强大且复杂的力量。
“破!”叶子诗大喝,阵印被打出,与魔光中开辟,擦裂出无数的火花,可惜这只支撑了片刻,力量被泯灭,阵印被反弹,叶子诗也被震飞,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叶子!”万婷扶起了他,眼前的情况简直出乎意料。
“好..好强大的力量!”叶子诗喘着粗气,不甘的说道,“要想汇聚出同等的力量,至少也得需要一天的时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用我的!”万婷果断的开口,掌心按在叶子的背部,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涌进其体内。
“还有我的....”
“还有我的....”
“还有我们的...”
.........
几道人影忽然窜出,正是宁心、莫提、万灵、含月、七杀、以及铁锤六个人。
“你...你们!”叶子诗惊讶道。
“叶子你太可恶了,骗我们下山,还设下结界封印,要不是宁姐姐和铁锤,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灵儿很恼怒,但仍打出了自己的灵力,为破阵出一份力。
“灵..灵儿...宁心...”万婷也怔怔的望着这些熟悉的人,一时间又感动又高兴。
“婷师姐,让我们一起来救缘师弟!”灵儿开口,六道灵力在加上万婷,一共七道注入了叶子诗的体内,让其一扫萎靡的状态。
“好!”叶子诗伸出双手,看着那无法遮掩的灵力,也豁了出去,又一次盘膝坐下,操控乾坤阵,孕育出更强大的力量。
虚空中,那些银色的光点被凝练,外围发出火焰般的光芒,从灵力来看,这是一种质的变化,在红银交替中,蕴含着恐怖的气息,迅速涌向乾坤阵。
终于,乾坤阵产生了异变,吞吐间发出烈焰,那气息变的更加深邃了。
“差不多了!”叶子诗凝神,弹指间射出一滴精血,与乾坤相融,将阵法的气息扩展到最大。前方的魔气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开始躁动,竟自行的汇聚,形成对峙的状态。
“这......”万婷脸色微变,这背离了她的本意,如此的相对,简直是一种敌视,若是弄不好就会造成伤亡。
“那是魔性,不是他自己的意识!”叶子诗大喊,“婷师姐,不可松懈!”
万婷皱紧眉头,努力的打出自己的力量,这确实是一场战斗,若是有了喘息,后果不堪设想。
“破!”乾坤阵被祭出,与魔气之中冲锋,而与此同时,魔气的浓缩更为剧烈了,虽意识淡薄,但这种抵制却是潜意识的决定,压力越大,反抗越强。
“曾几何时,他竟强大到这个地步!”对峙中,叶子诗非常了震惊,眼前这股力量可以说是由缘灭一人所为,他们七个人的联手都不能够压制,若有一天这股力量被掌控,那是福是祸将会完全取决于他的内心。
“魔心!”这是叶子诗的顾虑,头一次,他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产生了怀疑,可看着身后那些躺在地上,已经筋疲力尽的六个人,他们看着自己那满脸期待的目光,又发现原来这已经是箭在弦上的结局了。
“婷师姐,你去!”叶子诗忽然抓起万婷,将浑身灵力打入她的身体,而后用力将其抛入了乾坤阵中。
“我了解他!也请你相信他!”看着回头那不解的眼神,叶子诗坚定的说道,“因为在我们七个人当中,你是他唯一不会伤害的人!”
一切像是印证了他的话,当万婷与乾坤阵相融的那一刻,那些魔气竟纷纷避让,就像是藏匿在灵魂深处的执念,无论过了多久,发生了什么,都无法改变。
“宁姐姐!”眼看着万婷要被魔气遮掩,莫提忽然大喊,她眼圈通红,对着宁心说道,“别犹豫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宁心,就见她攥紧拳头,死死的咬着嘴唇,那通红的双眼中,竟渗出了泪水,显然是伤心到极致。
“宁姐姐!”莫提又一次大喊,显然这样的机会绝无仅有,连她也急了。
叶子诗看着宁心,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但又不忍开口,只能默默的叹气。
“宁姐姐!”灵儿、含月等人都是满脸疑惑。
“我知道了!”宁心站起身,双手结着熟悉的法印,阴风拂过,在虚空中凝结,化成一头长着八颗宝珠的小兽。
“咕~~咕~~~”八宝使劲磨蹭着主人,小眼中渗出晶莹的泪珠,显然也是意识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八宝,对不起了!下辈子,你找个好主人!”像是害怕八宝的目光,宁心不敢与其对视,双手结印,以灵力将其禁锢,而后磨灭。
“咕~~咕~~~”这是八宝最后的声音,带着幽幽的伤感,和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所有人都沉默了,灵光中,八颗宝珠盘旋,飞向了万婷,随着她一起,消失在魔气之中。
“呜~~呜~~”宁心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哭了,那是陪她走过半生的灵物,在别人眼里是人人都渴望得到的咒灵,可在她的眼中,却早已将它视为自己的孩子。
“咒灵,与死物中超脱,可炼化天地间所有的灵气!虽然可惜,但却是救他的唯一办法!”叶子诗走上前,轻轻的拍着宁心的肩膀,说道,“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