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挤进来一个又高又胖的妇人,笑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横肉压出来的褶子,臃肿肥胖的腰间还胯着一柄模样奇特的弯刀,她大步流星地踏进屋子,径直来到了宿凌璋面前,伸出肥厚的手掌,捏了捏宿凌璋的脸。
“夫人好!”几个山匪毕恭毕敬地说道。
宿凌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一扭头,甩开了妇人满是汗液的手掌。
“哟,还不情愿呢!”妇人大笑着问几个山匪,“你们从哪弄来的这么个俊俏的小郎君?”
山匪答道:“回夫人,今儿早上从山下的官道上绑来的,他们家是开木炭铺的!”
“哦~”妇人应了一声,命令几个山匪道,“行了,这没你们什么事了,我要带他去我房间!”
“啥?!”宿凌璋心中大惊。
“可是……”几个山匪面面相觑,“夫人,这小子还没审完呢,要是大当家的回来以后知道了,这……”
“怎么,我的话你们也敢不听?”收了笑容的妇人立马变成了一个狰狞的凶神,满脸的横肉抖了几抖,带出些令人胆寒的杀气,“大当家的话是话,我的话就不是话?”
“不敢不敢!”
几个山匪急忙后退了几步,不再言语,而那妇人也不再多话,她直接上前,像抓小鸡崽一样把宿凌璋提了起来,夹在腋下就走。
妇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宿凌璋被勒得肋骨生疼,挣扎不得,一番颠簸之后,妇人将宿凌璋带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随后一把丢在了床上。
床铺简陋而脏乱,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宿凌璋挣扎着坐起身来,下意识地双手交叉横在胸前:“你想干什么?”
妇人忍俊不禁,随后发出一阵诡狂的狞笑,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卸下了腰间的弯刀,扔到了一边,一脚踏在床沿上,俯低了身子道:“你这小郎君,多大年纪了?不会还是个雏儿吧?你放心,只要你把老娘伺候好了,老娘保证不会有人为难你!也不用你家交赎金,你……”
妇人说着,就朝着宿凌璋伸出了大手,宿凌璋双臂暗暗蓄力,打算先跟这个妇人周旋一番,再寻找时机逃脱,眼瞅着妇人的大手就要伸到自己的腰带前了,宿凌璋马上挡住了妇人的手,妇人脸色一变,正要动粗——
“咣”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了,这本就是临时搭建的木屋,那房门经此一踹,直接从门框上脱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妇人立马回身看去,待看清来人,妇人悻悻地收回了动作,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故作镇静道:
“哟,当家的回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你不是带着人去山下取赎金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原来这就是山匪的大当家和当家夫人,宿凌璋瞧了瞧那个走进屋里的男人,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粗糙,穿着一件半臂羊皮夹袄,脚蹬一双皮靴,在看见半躺在床上“弱小无助瑟瑟发抖”的宿凌璋后,一张驴脸拉了有二尺长。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当家沉着脸问。
当家夫人见状,索性也不再掩饰,她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道:“呵,我看,我们还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好。”
大当家的脸色更阴沉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咱们山寨就这么大,你真当老娘我瞎呢?”当家夫人忽地一下站起来,被拍在桌上的茶杯碎裂成了好几瓣,“上次从山脚下掳来的那姑娘,你为什么不让人审她?不审也就罢了,还把寨子里最好的屋子给她住,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时不时给她送些京城里买来的好东西,呵呵,你当我不知道你包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你!你这个婆娘,真是个悍妇!”大当家的气急败坏,“我当时就不应该为了做这个大当家,娶了你这么个……”
“哟,我说什么了你就急眼了?”当家夫人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当年要不是我爹收留了你和你弟弟这两个快要冻死的臭乞丐,还把你们招入伙,你以为你现在能好好地在这做大当家?说不定你早就冻死饿死被野狗咬死了!”
“你!”
忍无可忍的大当家和夫人吵了起来,而宿凌璋的心底则升起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原来山寨里还有一个被大当家单独关起来的姑娘,而这个姑娘,难道就是公主?
当家夫人说,这姑娘被大当家关在了寨子里最好的屋子,可这最好的屋子,会在哪里呢?
“来人!把这个小子给老子带下去,好好审审他!”大当家朝着屋外怒吼。
几个山匪从“门”外闯进来,抓起宿凌璋就要带走,可又被当家夫人喊住了。
“慢着!把他给我关到南坡那边的空屋子里去!”当家夫人命令道。
“你,你存心跟我作对是吧?”大当家咬牙道。
“怎么了,就许你在那养金丝雀,不许我在那养小家雀?”当家夫人不甘示弱。
这几个山匪都是当家夫人的亲信,自然更听当家夫人的话,他们拎起宿凌璋,绕了半圈山头,将宿凌璋关进了南坡的一间空屋。
这间空屋很小,除了一张木床,就是一条能站一个人的过道,而且没有窗子,只有靠近房顶的位置,有一个勉强能容一人钻过的换气口,木门一关,屋里的光线便瞬间昏暗了下来。
可宿凌璋的心里却狂喜起来,因为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在这间空屋的旁边,就是一栋精致得多的木屋。
宿凌璋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以至于她觉得白日的时光过得如此之慢,好不容易挨到了深夜,宿凌璋便决定去隔壁那间屋子一探究竟。
屋里的换气口位置很高,但这对于宿凌璋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她脚下轻踩木床借力,便一个引身趴到了换气口的边缘,三两下就翻了出去。
轻巧地落地之后,宿凌璋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木屋附近,周围看守的几个山匪早就围着火堆沉沉地睡过去了,根本没有发现宿凌璋已经通过换气口,跳进了屋内。
这间木屋果然如当家夫人说的一样好,不但面积大得多,脚下还铺着地板,中间的空地有一张圆桌,上面堆满了各种礼盒和首饰,靠墙的位置有一张放着帷幕的木床,木床的两侧还各架着两个燃得正旺的炭盆。
木床上的帷幕遮得严严实实,宿凌璋看不到里面有没有躺着人,她只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撩开了帷幕。
就在撩开帷幕的一瞬间,一道细细的寒光就闪进了宿凌璋的眼,宿凌璋下意识地出手,她一手握住了正要向自己袭来的手腕,一手捂住了床上那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