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在宿凌璋的训练之下,这支由普通村民组成的民兵,已然掌握了熟练的长枪阵法,就连大齐的正规军队与之相比,也逊色不少。
尽管县令在尽量保密,但墨漓村有一支民兵队伍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有不少村民都慕名来投,因此,这支民兵队伍,由最初的几十人,发展到了现在的一千多人。
正如县令当初所预料的那样,这里藏有民兵队伍的消息,没有惊动朝廷和戎羯人,不过,宿凌璋还是有些担忧,她找来了县令,对县令说道:
“依我看,民兵的数量,不能再多了!以后若是再有村民来投,还请大人想个理由,婉拒他们吧!”
县令有些为难道:“据下官所知,这些来投的村民,大多都是来自被戎羯人侵扰过的村庄,他们听说这里有民兵之后,都争相前来投奔……说到底,他们是因为指望不上朝廷,所以才……”
说罢,县令看着宿凌璋,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那里……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宿凌璋苦笑道:“自从我和公主落脚墨漓村,皇上连一封问候的书信都未曾来过。”
“唉……”县令叹了口气。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衙役忽然来报,说是又有几个外地来的村民,前来投奔。
宿凌璋对衙役说道:“你跟他们说,我们这里已经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了,让他们先回去吧!”
“是!”
衙役听命离开了,可是没过多久,衙役又回来了,说是这几个村民并不肯走,而且带头的村民还说,他认识宿凌璋。
“认识我?”宿凌璋有些诧异,思忖再三,她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带头的村民。
衙役很快将几个村民领了过来,宿凌璋仔细看了看带头的村民,只觉得非常眼熟,待他走至近前,宿凌璋忽然认出来了,这人竟然是桂勇!
那日在骆城的城墙上,桂勇穿着一身士兵铠甲,带着头盔,现在则是普通农夫打扮,发髻上挽着一根简单的布条,他大步流星走上前,正想和宿凌璋打招呼,却突然意识到,他从未问过宿凌璋的姓名。
“这是我们宿教头。”衙役在一边提醒道。
“啊,宿教头,你还记得我吗?”桂勇开口道。
“哈哈,当然记得!和我一起吓退戎羯人的小将!”宿凌璋有些惊喜,“桂勇兄弟,你怎么会来这?”
“哪里是什么小将,我只是一个大头兵……”桂勇有些腼腆,指了指身后的几个村民,说道:“我带了几个同乡,特地来投奔你!”
“投奔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宿凌璋问。
“那日吓退戎羯人之后,我就在城里到处找你,可他们说你已经走了……后来,我听另一个同乡说,在望州的墨漓村,有一个悄悄练兵的教头,样貌和你很像,我就立马辞了军职,来找你了!我们有心杀敌,却报国无门,请宿教头收下我们吧!”
“……好吧!”
宿凌璋收下了桂勇,那日戎羯人兵临城下,桂勇是唯一没有逃走的士兵,甚至还勇敢地朝着城下的戎羯人放箭,将他收入民兵,一定会有大用。
果然,桂勇马上就给了宿凌璋一个极大的惊喜。
宿凌璋将桂勇带到了晒谷场后面的训练场,在看到这些正在练习长枪阵的民兵之后,桂勇不由得热血沸腾,他攥紧拳头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加入进去。
“太好了,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都没人教我们枪法呢!”桂勇学着民兵的样子比比划划,“我以前在兵书上看过,对抗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长矛和长枪!”
宿凌璋却摇了摇头,对桂勇说道:“戎羯人多以骑兵作战,而我们只有步兵,要想战胜他们,光是训练长枪阵法,是远远不够的,我们也得有自己的骑兵才行!”
“骑兵?”
“是啊!”宿凌璋叹气道,“可惜我们连马匹都没有,更别说战马了……”
“马匹啊?”桂勇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拍了拍脑门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那里有马!”
“在哪里?”宿凌璋急忙问道。
“就在墨漓村东北边的白石山!那里恰好与戎羯人的草场接壤,现在快要入冬了,戎羯人一定会将那里的马匹赶回老营,我们可以趁机……”
“好主意!桂勇兄弟,愿不愿意跟我走一趟?”宿凌璋拍了拍桂勇的肩膀道。
“当然愿意!”
说干就干,宿凌璋马上挑选了几十名会骑驴或是会赶驴的民兵,朝着白石山的方向进发了。
在山上蹲守了几天后,宿凌璋果然看到,一队戎羯士兵赶着几百匹战马,正从山脚下路过。
细细清点一番后,宿凌璋发现这些战马足有三百多匹,戎羯士兵大概有六十多人,为首的戎羯人穿着虎皮宽敞袍子,身材强壮,一脸凶悍,骑着一匹高大战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怎么样?我们现在下去抢吗?”桂勇小声问道。
“不行!我们人太少,而且没有参加过什么像样的战斗,是打不过这些戎羯人的!”宿凌璋皱着眉道,“而且,你看,他们的头领穿着特别,看样子在戎羯地位不低,恐怕不好对付。”
“那怎么办?”桂勇十分艳羡地看着这些战马,“大好的机会,不能就这么错过……”
“抢,肯定是不行……”宿凌璋短暂地思索一阵后,扬眉说道,”但是,我们还可以偷啊!”
“偷?怎么偷?”桂勇瞪大了眼睛。
“我们在山上悄悄跟着他们,等到天黑之时,他们一定会找个地方宿营,等到他们都睡熟了,我们再找机会下去偷马!”
说罢, 宿凌璋低声唤过几个民兵,让他们一路盯着马群,辨认出其中的头马,这些民兵虽然从未赶过马,但家中都养过不少驴或骡,驱赶的原理差不多都是相通的,在驴群中,往往会有一只头驴,其余的驴都会跟着头驴行动,而马也不例外,马群通常都会跟随着头马。
宿凌璋则带着桂勇和其余的民兵,寻找到了一条合适的撤退路线,这里是一条三丈多宽的入山小路,两侧都是高耸的峭壁,如果将这唯一的入口堵死,那么外面的人就再也进不来了。
白石山顾名思义,山体上有很多白色的石头,在这条小路的入口上方,就有很多这样的白色巨石,宿凌璋命桂勇和民兵寻来了很多粗木,将这些巨石撬移到了峭壁边上,等赶马的村民将马匹全部赶入山中,就将这些巨石撬下,堵住入口,让那些戎羯人追无可追。
准备齐当之后,天也慢慢黑了下来,戎羯人在山脚下寻了一处位置,扎起了几个简单的营帐,将马匹围在了中间,宿凌璋和民兵就趴在上方的山岗后面,静静等待着偷马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