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凌璋一把揪住村长,急急问道:“那个乞丐,他现在在哪?”
村长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答道:“他……他十天前就写好了这封信,让我今天再拿给你……他写完信后的第二天,我就发现他已经‘走’了……”
“走了?”宿凌璋的音调陡然提高,“他四肢残废,能‘走’到哪去?快把他给我找回来!”
村长有些为难道:“找了,第二天我就派人出去找了……可奇怪的是,我们沿着山路,把附近都找了一遍,竟然没有找到他……现在要忙着春耕,村民们都闲不下来,我让人找了两天,就没再找了……”
“好吧!”
宿凌璋只得叹口气,抱着这些信件,一口气跑回了家,竺槿恰好不在家中,应该是去邻家大娘家帮忙了,宿凌璋关好门窗,从第一页信纸开始,一字一句地看起来……
“……那晚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你就是宿家村那个农夫的儿子,也是我曾经要杀却没有杀掉的人……”
“……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杀害你父兄的凶手,就是我曾经的主人,贤亲王。”
宿凌璋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握着的信纸抖得簌簌作响,胸口中堵着的一口气让她几乎快要窒息了,她不得不深吸了几口气,凝起精神,强迫自己继续往下看。
“……我曾经是贤亲王买回府里的暗卫,有一天,贤亲王的管家交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跟着新科武状元回乡,去查探一下,新科武状元跟十年前被杀掉的宿姓父子有没有关联。”
“……十年前我还没有被贤亲王买回府,只大概了解过那件事,我只知道,十年前,戎羯人曾经算谶预言,大齐有一个将星,以后会对戎羯不利,于是,戎羯人立刻派了一个混血军师,悄悄潜入大齐,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贤亲王,让贤亲王立刻派人把将星除掉。”
“……与戎羯人早有勾结的贤亲王马上派了暗卫,和戎羯军师一同前去,根据谶言,戎羯军师找到了宿家村的那一家人,暗卫杀死了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和他的儿子,为了掩人耳目,暗卫还把这件事栽赃给了一个猎户。”
“……贤亲王本以为,将星已经被杀死,可是,当他得知新科武状元恰好也姓宿,并且与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年龄一样时,他就起了疑心,当时做那件事的暗卫已经在执行别的任务时死去了,贤亲王就派了我,暗中跟随武状元,也就是你,一起回到了你的老家。”
“……我一路跟着你,到了张家村,那天晚上,我藏在你家附近的竹林里,看到你和一个女子在窗边晾晒被打湿的纸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纸张上面,画着的正是属于贤亲王的族徽!”
“……在我的右手掌心,也刺有这样一枚族徽,我对这族徽十分熟悉,自然能一眼辨出,但我看你好像没怎么看清,不过,既然你手中有这枚族徽,那就说明,你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你没有死,甚至还在调查当年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要杀掉你。”
“……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我却遇到了我的一个师弟,我与他有些嫌隙,他忽然出现,就是为了破坏我的任务,我不得不先和他周旋,可我没想到,他的武功早已在我之上,我被他制伏,还被挑断了一侧手筋。”
“……后来我使计逃走,他就不停地追杀我,一连多日,我都在逃亡中度过,最后,我还是被他找到了,他为了折磨我,就将我的面容毁了,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就连舌头也被割掉了。”
“……我以为我要死了,可他却忽然放过了我,说要让我这样过完一生,他心里才觉得畅快,我就这样成了一个乞丐,为了掩盖身份,我将掌心放在了燃烧后的木头上,将刺青烫掉了……”
“……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遇见你,为了报答你救我一命,我决定把这些都告诉你,不过,我不能帮你指证贤亲王,因为那样我也会没命,我会马上离开这里……”
在信纸的最后一页,宿凌璋看到了这枚圆形的族徽,乞丐凭借记忆将它画了下来,其中的复杂纹路,与自己依稀记得的图案,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原来……杀害父亲和哥哥的凶手,就在我的身边!原来……将星竟然是我!这么说来,父亲和哥哥,都是因我而死……”
宿凌璋泣不成声,渐渐握紧的双拳将信纸攥出了好几道口子。
竺槿恰在此时回了家,她下意识地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她敲了敲门,冲着里面喊道:“宿郎?宿郎?你回家了吗?你在里面吗?”
宿凌璋忍住哭泣,抹了一把泪,慌乱地将信件收拾好,就在这时,信中的一句话再次引起了宿凌璋的注意:
“与戎羯人早有勾结的贤亲王……”
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竺槿疑惑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就在这时,宿凌璋过来打开了门。
“宿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呀,你这是怎么了?”
竺槿发现宿凌璋脸上有干涸的泪痕,急忙关切地问道。
宿凌璋沉默不言,一直将竺槿拉到了床边坐下,才对竺槿说道:“你以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参加武举吗?”
竺槿不明所以,懵懂地看着宿凌璋的眼睛。
“我现在就告诉你原因……”
宿凌璋一边说着,一边将几页信纸递给了竺槿,现在,她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宿凌璋决定把这一切都告诉竺槿。
听宿凌璋讲述完原因后,竺槿也湿了眼眶。
“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阴差阳错之事……更没想到,我一直苦苦寻找的敌人,就是我的大伯父!”
二人相拥而泣,待冷静下来后,宿凌璋要竺槿先回京城,确认一下这枚族徽是否真的是贤亲王所有。
竺槿犹豫起来,想和宿凌璋一起回去,可宿凌璋一时半会无法回到京城,没有皇帝的旨意,擅自离开被贬之地,这可是大罪。
就在二人纠结之时,村长慌慌张张地来到了宿凌璋家,给宿凌璋带来了一个噩耗:
宿凌璋的老娘,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