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炜打开了空调的制热模式，整个房间都暖暖地。
两人在房间里都穿着短袖，结在窗上的薄霜都化成了水，顺着玻璃流下来，变成一条条水柱。
司熠面对着窗，背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左腿弯曲着，左手自然地垫在左膝盖上，右腿伸直。
李炜整个人平躺在地毯上，头枕在司熠的右腿上。
一家人吃完晚饭，父母早早就睡下了。
两人还睡不着，坐在床边上聊天。
“你说陈南南真的知道神秘人是谁吗？”李炜问道。
他怎么也想不通，以陈南南的社交怎么会认识外人。
“可能。”直到现在司熠也不能全完确定。
“那···她会收神秘人的钱吗？”这才是李炜最担心的，他担心她会是下一个小陈。
“应该不会。”司熠说。
“为什么？”李炜抬眼看着司熠的下巴，等着他的分析。
“如果她跟小陈一样是神秘人选中之一，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
“嗯。”李炜稍微心安了些，至少确定陈南南不是那边的阵营。
司熠以前只是听李炜说过她家困难，今天看到她家徒四壁的模样才知道有多困难。
“她现在的钱完全可以给她爷爷建一栋新房，或者在市区买一套，都绰绰有余，但她没有。”司熠说。
“我也搞不懂她。”李炜以为陈南南拿到钱之后第一件事一定是买房。
他印象中的陈南南对房有一种执念，或许是源于小时候的不安全感，所以长大后就迫切地想要有一处安定地居所吧。
但想到她今日的淡然和冷漠，或许他只是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就是他认识的陈南南，其实他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这里的陈南南。
司熠继续说：“哪怕是简单装修或是添置一套新家具也没有。只买了一台市值不超过三百的暖风机。”
“所以再多的钱对她没有意义。”司熠总结道。
但他第一次见她时，在不断加价下，明明在她脸上看到了动摇，那时候的她并不像对钱毫无兴趣的样子。
李炜：“那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给你家寄那东西？”
司熠摇摇头，他也猜不出陈南南的目的。
如果是攻击，那这也无关痛痒。
如果不是，那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只是单纯为了开个玩笑，恶作剧？
“或许等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时候就会有答案吧。”司熠说。
“司熠。”
“嗯。”
“嗯···我想求你一件事。”
司熠右手捏着李炜的脸颊他整个嘴都嘟起来了，惩罚着说道：“说什么呢。”
“疼。”李炜撅着嘴委屈地喊道。
司熠压根没使劲，但还是松开了，轻责道：“乱说话。”
他不怕他要求他，倒怕他求他。
要求做不到可以努力慢慢做到，但求的就不同。
比如求你离开我···
求你放我离开···
李炜哪知道司熠会想这么多，他继续说：“你先听我说完嘛。”
司熠偏过头不理他。
李炜爬起来，靠在司熠的左腿上，双手把司熠的脸掰回来，让他正视自己。
“如果有一天真的查出陈南南跟这些事有关，在她没犯死罪的前提下，能不能放过她？”
虽然他不知道到时候司熠会把陈南南怎么样，不管是轻是重，他都不想看到。
听完李炜的话，司熠先是长松一口气，随即又不满起来：“你为了别的女人求我？”
这···怎么听着变味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炜说。
司熠把李炜的手拿下来，包裹在手心，“只要她没触碰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是什么？”
“你！”司熠注视着李炜的眼睛，坚定地说。
只要动了你，他才不管她是南南还是西南！
李炜心中一动，眉眼笑得弯弯地，“陈南南不会害我的。”
“你就这么相信她？”司熠有些不悦地凝眉。
“嗯。”李炜点头。
刚知道陈南南寄那封信的时候，他是真的伤心了，他不能接受他唯一的好朋友居然会背刺他。
细细想来，如果陈南南真的要背刺他，不会只是寄一张纸那么简单。哪怕她再懒，也会在纸上打上李炜的名字。
但这些从头到到尾都没有。
“那我呢！”司熠酸了。
李炜把手从司熠的手里拿出来，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拉进自己，两人的鼻尖抵在一起，哄着道：“也信你。”
司熠却不买账，“那是她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
他不能容忍在李炜心里有人的地位可以超过他！女人也不行！
李炜思考道：“嗯···我跟陈南南认识二十多年，她好像···”
听到李炜在追忆从前，司熠心里一慌，赶紧揉了揉李炜的脸不让他说下去，“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嗯？”李炜没懂司熠为什么突然打断他，他刚刚明明在很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
司熠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今天奔波一整天了，宝宝要早点睡，晚安。”
他跟着在李炜身侧躺好，说完立即闭上眼睛，动作行云流水。
“？”
李炜撑起来，奇怪地看着司熠，小声喊了一声也不见回应。
“可能真的累了吧。”李炜心想。
他抬头看着明晃晃的灯，心道：“这样怎么睡。”
李炜蹑手蹑脚想下床，谁知脚刚放下去，手却被抓了。
司熠睁开眼，紧张道：“你去哪？”
“关灯啊。”李炜错愕地看向司熠抓着自己的手，司熠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司熠猛地坐起来，“我去。”
然后三两步走到门口把灯关了，又折返回来躺下，还伸手把人捞到怀里圈着才放心。
李炜听着他无规律地心跳，总算想明白了原因。
他转过来面对着司熠，轻声对着他说道：“司熠，我没生气了，过去的事。”
“真的吗？”司熠嗓音中带着一丝嘶哑。
“我刚才压根都没往那上面想。”
“嗯。”
李炜没想到司熠会这么害怕他提及过去，他以为他们都走出来了。
他伸手抱住司熠，“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我发誓！我保证！”司熠迫不及待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所以你不必为过去的事担心受怕，我们一起向前看。”李炜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一只受惊的猛兽。
“宝宝，我爱你。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原谅我。
谢谢你还愿意在我身边。
司熠低头轻轻地吻着李炜。这一刻他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这室内和体内的温度都太高了，李炜推开司熠，“热了。”
“要做吗？”箭在弦上司熠一本正经地问道。
虽然他早就想在少年李炜的房间跟他来一回。
李炜怒斥着这个罪魁祸首：“你还问！”
司熠低笑一声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
空调关了，棉被下暖烘烘地，一点儿也不冷。
李炜枕着司熠的右臂，沉沉地闭着双眼，睫毛都羽扇还湿润着。
“宝宝，我们在这买套房吧。”
李炜现在哪里还有力气跟司熠说话，也不知听清了没有，只是哼了一声。
“早上看日出，黄昏看日落，晚上还能过来吃咱妈做的饭···
“咱爸今天还说等天不那么冷的时候就带咱们出海瞧瞧，吃最新鲜的海鲜···
“听说夏天还有小朋友会在沙滩上堆沙雕，到时候我们也去···”
司熠没跟李炜说的是，这有他从未感受过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