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乾清宫。
“查不到?”
姜厌身穿墨紫色华服,眉目冷峻,尽显威严与尊贵,看着暗卫的黑瞳里泛着沉沉的冷意。
暗卫半跪在地上,声音平静:“是,属下去调查,走访街民,除了江府中有个别妾室和家仆会仗着江旭的身份在外嚣张蛮横,欺压他人,就仅发现一个疑似跟江旭有关的命案。”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有人看见江府马车意外撞死了一个女子,但没有人确定这马车里坐的人是不是江旭。毕竟是江府的马车闹出了人命,江旭当时就已命人安葬了那位女子,还给了她亲人一些钱财作为补偿。”
“就只有这些?”
“属下还调查到江旭是上一任过世的尚书郎中文逸的友人,江旭那时还只是从七品的官员,在文尚书死的三天前,江旭去过他的府中做客。”
姜厌眉头微皱,问道:“文逸这个人是如何死的?”
“被大火活活烧死,文尚书有一个深爱的女子,但不幸的是这位女子在怀孕期间死在了火灾中,而纵火的人是爱慕文尚书的厨娘,有人说文尚书无法从逝妻中走出,于是就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姜厌眸光闪动,疑惑道:“难道没人怀疑是江旭所为吗?”
暗卫继续道:“有怀疑过,但那时的江旭正跟其他官员一起喝酒,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姜厌垂目沉思,她觉得这件事定跟江旭有关,可他又是如何做到的?有帮手?
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进来:“陛下,奴才有要事禀告。”
“何事?”
“有一个男人半夜三更潜入江府被奴才们抓住了,已关进牢狱。”
姜厌灵光一闪,经过侍卫身边的时候,说道:“带路。”
“是。”
姜厌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一个众多狱卒把守的地方,充满恐怖、森严气息的牢狱,这里关押的都是反抗帝王的叛乱之臣、奸贼小人和陨落的名门贵族,每个区域都有狱卒看守,而每个牢房里的窗口位置离地面有九尺之高,金属栏杆封锁,就是一个小孩也无法进入,何况是一个成年男子,要想劫狱或逃跑几乎是不可能。
“下官参见陛下。”狱官早已来到大门口等候多时。
“免礼,夜晚抓捕的犯人在哪儿?”
“陛下请跟下官来。”
姜厌跟在他的身后,推开铁门,映入眼帘的是有着烛火照亮的廊道,一步一步踩在地面上,静到能够听见脚步的声音。
渐渐地,男人痛苦的惨叫声传入姜厌的耳中:“啊——来啊,弄死我,我死了你们也休想知道真相!”
男人一个大高个趴在长桌上,嘴巴处长满了短胡须,看着邋里邋遢,估测有四十来岁,他的衣服破烂不堪,后背都是被鞭打的血痕,此刻正在行“拶刑”,几根用绳子串起来的木棍套在他的手指上,两边的狱卒拉住绳子,夹板用力收紧,痛得他大叫起来。
墙上挂着很多刑具,一个比一个狠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在橙红色火光的渲染下更加压抑恐惧到无法呼吸。
姜厌面不改色,并没觉得有任何不适。
狱官道:“停手,陛下来了。”
狱卒们松开绳子,男人一头栽在桌上,喘着粗气。
一个狱卒恭敬地对他们说道:“陛下,大人,这人嘴硬得很,拷打了很久都不肯开口说半句。”
狱官向姜厌禀告:“陛下,这人半夜三更潜入江府偷拿了很多金银珠宝,幸好侍卫及时发现,将其逮捕。”
姜厌淡淡看了一眼露在包裹外面的金银珠宝,有翡翠、手镯、各种头饰、衣物.....确实是不少,问道:“他是什么人?”
狱官将调查报告双手递给了姜厌,给她介绍:“这人曾是江府的车夫,叫李晌,还有一个妹妹叫李梅,从曾在江府做事的一个老仆口中得出,李晌这个人在五年前赶马车时意外撞死了一位姑娘,江旭为了摆平此事,不仅葬了这位姑娘,还给了她亲人足够活一辈子的银两,他们这也就没有报官。”
姜厌微微一愣,脑子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李梅?难道就是那个小梅....她是这个男人的妹妹....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半死不活的男人,暗暗揣摩:就凭江旭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他会出手帮助一个车夫?要么当时他也在场,如若不帮,这人很有可能会拿此事威胁他.....不对,江旭这么老奸巨猾怎么可能轻易被他威胁?
“哦对了,李晌这个人好酒嗜赌,还喜欢逛玉青楼,令下官奇怪的是,一个车夫被赶出门后居然游手好闲了整整五年,更何况他要去的这些地方一日也得花个不少银子,就算他的妹妹也曾是江府的丫鬟,可得到的银子也并不多。”
“李晌被抓时一身酒气,看来行窃之前还在喝酒。”
行窃之前还在喝酒?不是预谋,而是.....突然有的想法....
狱官的分析也让姜厌有了一些猜想,眼眸深沉,道:“把他抬起来,面向朕。”
“是。”
一个狱卒给昏昏欲睡的李晌泼了一盆子凉水,随后两个合力让他的身子挺立,面向姜厌。
冰凉刺骨的水瞬间让他变得清醒,眼睛半张开,看着眼前的男人,嗓音沙哑浑厚:“谁.....你就是皇帝....”
“李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畏罪潜逃!”姜厌冷声道,那骇人的目光犹如一只见到猎物的猛兽。
李晌身体一震,被对方的气势吓住了。
“你可真是贪得无厌,江旭给了你那么多钱财你全部败光,真以为朕发现不了你们做得那些恶?事到如今,你也知道害怕了,也知道着急了,你想逃,想带着你的妹妹逃到一个朕找不到的地方,可是你发现你没了银两,就想去江府偷窃,你真以为朕想不到吗?”
姜厌用力地抓住男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与她对视,再用语言一点一点击垮他的内心,“朕是故意让你自投罗网,李晌,你的愚蠢和贪婪也害了你的妹妹。”
李晌呆若木鸡,姜厌收回手,嫌弃地将湿漉漉的手垂下,离衣服有几厘米之远。
姜厌漫不经心道:“江旭私吞夏家的财物也分了你一半吧。”
他猛地激动起来:“放屁!他分的那点东西还不够我巴掌大!明明,明明我才是最有功劳的那个人,他一个没出力的凭什么能私吞那么多!”
姜厌眸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她本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对不对.....真是意外收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