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厌坐在他的身旁,语气平淡:“才一会儿没见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是你对那些人来者不拒,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君御玄闷声地诉说起他的不悦。
“......就散散步。”
他声音大了些:“我都提醒过你,她们不怀好意,指不定就等着你送上门去,你偏偏还.....你是不懂得拒绝吗?还是.....”
“还是对她们心动了....?就因为漂亮的容貌?”君御玄闷闷不乐地嘀咕着。
姜厌听见了,笑意从眼底一闪而过。
“我下次会注意的。”
“下次?”君御玄皱起眉,不满道:“你应该远离她们。”
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姜厌的回话,再次抬眸看去,那淡漠的神情已然回应了他。
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了,低落地翻了个身,鼻子一酸,心里更不好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君御玄缩进被褥里,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不用看就知道那人早早地离开了。
这时,被子掀开了。
君御玄的心扑通一声,感受到床在往下压,困意全无,立马睁开眼睛,抿了抿唇,内心止不住地雀跃,将那些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身后的人温柔地呼唤他:“御玄,你睡了吗?”
君御玄哪儿受得了对方这样,动了一下,脑袋从被褥里探出来,看着眼前的人,小声问道:“你不走?”
姜厌见他脸上有一块色跟别处的色不一样,像是先前抹了什么让脸变白了,然后不小心被蹭掉了。
她没有戳穿,轻勾起唇,说道:“不走,今晚留下来陪你。”
君御玄眸里跃动起喜悦的光芒,“那我也要去沐浴。”
姜厌制止了他的行动,“没听见太医的话吗?还想让病情加重?”
“可是.....有血,会有异味....不喜欢。”
姜厌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道:“笨蛋,身子更重要,忍住。”
“好。”
那声“笨蛋”撩得君御玄心痒痒,明明跟“蠢货”一样是骂人的词,他竟会有些喜欢.....
他又想了想,若是除姜厌以外的人这么喊他,定会不是死,就是残。
床帘外仅有一只蜡烛还在尽情燃烧着,如夕阳般美丽的橙色光辉给两人带来一片柔和而温馨的氛围。
许是第一次跟另一个人一同入寝,而那个人还是他心悦的女子,君御玄就异常精神,主动跟姜厌搭话。
“我走后,沈昭仪去你那儿了?”
“嗯。”
“她找你做什么?”
“下棋。”
“就下棋?”
“不然呢?你觉得她会对我做什么?”
“.....没什么。”
“你说你也会对女子心动,是真的吗?”
“嗯。”
“丑的也会吗?”
“有感觉的就会。”
“哦....”
君御玄确定姜厌对他是有感觉的。
姜厌出声问他:“那日晚上,你喝醉后说我不是江沐歌,江沐歌和姜厌是两个人,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君御玄经她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这事,“我想知道。”
“我原名叫姜厌,是游荡在这世间有几百年的孤魂野鬼,一次偶然,我进入了死去的江沐歌的身体里,再之后就跟你的灵魂互换了。”
“这番话你会信吗?”
君御玄反问她:“你会骗我吗?”
“说不定。”
姜厌没有给他确切的答案,将人抱在怀里,低语:“御玄,不要太信任我。”
君御玄愣住了,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变得混乱。
“那你还会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吗?”
“这世间没有我的身体。”
君御玄理解的是:“都过去几百年了,身体早已消失了。”
“睡吧。”
“嗯....”
君御玄忍不住往里贴了贴,一只手臂放在了姜厌的腰间处,就像对方抱住他那样......
即便她那样说了,但这股温暖他终是想去贪恋、想去占为己有......
卯时,天还未亮。
君御玄猛地睁开眼,这四周黑得只能知道旁边的人还未起来,呼唤着:“姜厌,姜厌,该起来上朝了。”
姜厌听见了,眼睛依旧闭着没动,声音懒懒散散的:“三日一上朝,昨日不是上过了吗?”
“........”
君御玄尴尬得又躺了下去,小声说道:“我忘了。”
说完,一道低低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心跳瞬间加快了不少。
“还早着,再睡会儿。”
“嗯。”
睁眼闭眼这个人都在他身边......原来这就是与心仪之人共寝的感觉,今晚还会有吗?
君御玄对此有着极大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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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来人是被截了胡,迫不及待赶来想与陛下一起享茶以培养感情的林美人。
“陛下在里面吗?”
“陛下在里面,还有....”
守门的侍从还未说完,林美人就推门进入了,见到位上的男人,小碎步地走过去,面带娇羞地说道:
“陛下,昨日妾身盼着能与陛下一起相处的机会,没想到江妹妹会出了那样的事,昨日陛下未喝到妾身亲手泡好的碧螺春,妾身伤心了一晚上,今日一醒就立马赶来了,希望陛下能收下妾身的这份心意。”
旁室内的君御玄一听,眉心凝起,立马从床榻上起来,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林美人这是带了什么好茶过来?”
这熟悉的声音让林美人的笑容僵住了,望过去,心里的怒火就压不住地升起。
声音柔和:“原来江妹妹也在这里。”
君御玄边往姜厌那边走,边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喊我江妹妹吗?怎的?那日我说的话,你未放在心上?”
姜厌有些好奇:“那日?”
林美人着急道:“就是有一次见到江姑娘,上去打了招呼,结果江姑娘不喜这个称呼,妾身方才忘改口了。”
君御玄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既然江姑娘与陛下一起,那妾身也不好打扰,这碧螺春妾身就交给奴才,陛下和江姑娘随时都可以品尝一下。“
她这么焦急忙慌地离开,姜厌就猜到她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君御玄的手里。
“你们....?”
“小事而已,不值得提。”
姜厌也没逼迫他说,“肚子不是痛吗?你不去休息了?”
君御玄想了想,道:“不去了。”
“你过来。”
君御玄听话地来到她面前,姜厌亲自将那敞开的衣领上的纽扣扣上。
“我去哪儿,你就跟哪儿,这是打算亲自监视我,以防我跟其他女人接触?”
这一次,君御玄非常理直气壮地说道:“不是监视,是保护,我必须保护好我的身子不被那些女人触碰。”
姜厌只是笑笑,未说什么不满的话,“那你可要保护好了。”
到了夜晚,快入寝时,君御玄心不在焉了一整日就是因为这一刻,姜厌坐在一旁看书,没有要走的迹象。
他出了寝宫,对宫女太监们交代完后又回来了。
姜厌放下书,对君御玄说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我送你。”
一出门,一宫女说道:“陛下要不就在姑娘的寝宫歇下吧,这夜里寒气最重,应是陛下的龙体更重要才是。”
“是啊,这里虽被姑娘住下了,但也是陛下住了三年的寝宫。”
小喜子开口:“奴才看得出来姑娘很舍不得陛下。”
君御玄心尖猛地一颤,捏住衣角,脸颊不禁泛起热来。
他可没交代他说这样的话......
姜厌饶有兴致地看向君御玄,道:“是吗?舍不得朕?”
这低沉的嗓音和疑惑的语气里都藏着难以察觉的戏谑。
两人四目相对,君御玄垂下眸,心里涌动出一股无法言喻的羞涩和渴望,在对方的注视之下,迅速地点了一下头。
“好。”
两人一同进了屋,关上了门,宫女太监们向小喜子投去佩服的目光。
........
君御玄为了不让那些女人再接触姜厌,除了休息外,几乎是与姜厌形影不离,就算有妃子主动来,他也霸道至极。
过来的每一个妃子都碍于有另一个人在都不好多待,只能又气又不甘地离开,有一些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商讨着如何赶走君御玄。
夏美人道:“要我说还是陛下太纵容那个江沐歌了,必须让陛下嫌弃她,讨厌她才好!”
徐才人道:“那能如何?说她是狐狸媚子吧,又没那个美貌,说她有点勾人的本事,那也没见陛下把她纳入后宫,给个高位分啊。”
林美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陛下若真对她有情,怎不像皇后娘娘那样也举办一场人人都羡慕的成亲仪式?许是陛下另有目的。”
“她脸上不是有块疤吗?这么丑陋她也好意思出来见人?我们可以这样......”
龙寝宫。
“姑娘,高公公来了。”
君御玄从屋内出来,看见高德被两个太监搀扶着进来。
“公公一个人走动困难,又该如何伺候姑娘?”
“唉,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
“高公公是不是做错了事,失宠了?”
君御玄想起姜厌说他有些不对劲,让他看一看,边靠近,边认真观察起来。
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瘦了。
难道是这期间很少进食?
“公公,奴才们要放手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咳咳.....无碍。”
高德一瘸一拐地走来,对君御玄道:“奴才见过姑娘。”
“嗯,你的伤如何?”
他声音虚弱沙哑:“涂了药还未痊愈,就是行动不便。”
君御玄见他嘴唇干裂无色,命令道:“来人,去给公公倒杯热茶来。”
“是。”
“谢姑娘。”他说完就保持沉默。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是显现在君御玄脑海里的想法。
若高德未犯大错就被重罚,理应是委屈和哭诉,毕竟他是皇帝时,可从未这么罚过他。
现在这么平静,连滴泪水和流泪的痕迹都没有......
太监端着茶杯过来,高德先是抬起右手,左手紧接着跟上,抱住茶杯。
这人不是小德子,他到底是谁?
小德子是不是惨遭他的毒手了.....?
就这么一个动作让君御玄确认了,想到他所熟悉的高德可能已经被这个冒牌货杀了......
他眉目变得阴沉,一双漆黑的瞳孔弥漫起汹涌杀意,若不是姜厌及时过来,这个冒牌货大概率会死得很快。
“奴才\/奴婢参见陛下。”
“平身。”
君御玄对上姜厌的目光,她平静地走到他身边,对高德说道:“伤恢复得如何?”
高德小心地说着话:“谢陛下关心,奴才这伤快好了。”
“伤口未痊愈,朕就让你过来伺候,你可有怨言?”
面对男人的沉声质问,他低下头,连忙道:“不敢,奴才不敢。”
姜厌再次看向君御玄,声音不再那么冷硬:“外面多冷,进屋吧。”
“嗯。”
寝宫内。
“看你方才那要杀人的眼神,你也发现这人不是高德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嗯,我遇见高德的时候,他的右手就严重骨折了,好在及时救了回来,在那期间高德只能靠左手做事吃饭,右手好了之后,他还是惯用左手,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是先抬起左手。”
君御玄阴沉沉地盯着大门,道:“而外面的那个人不是。”
“也难怪你之前会罚他那么重.....”
他微微诧异地看向姜厌,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其实也很简单。他对后宫之事不了解,我无聊时自然也想听一些趣事,他倒是会编,就是要停下来想,这时我就发现了端倪,把他编得内容用问的形式让他再答一遍,结果跟他编出来的答案对不上,实在太蠢了。”
“还有,高德好像很操心我们的事情。”
君御玄一愣,继续听她说:“我几日不去找你,他应该是最先着急的,会先试探,然后找个理由让我去你那儿一趟。”
“有了这些疑惑之后,我就派熟悉他的太监暗中观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