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柳莺月催得急,料想不是假的。
柳大娘子喜得点头,“有有有,你不用到别家买,咱家就有不少豆子。”
又催柳江氏,“叫大郎去称豆子和芝麻。”
又提醒柳莺月,“要算钱,不能白给。”
“村里收多少价钱,我就给娘多少钱,到时候一并算铺子里的成本。”柳莺月说。
“你这傻丫头,价钱就不能收得高一些?”柳大娘子点点柳莺月的额头。
“娘,要是收的价高,秀竹就到集市街买了,再说了,这粮食的价格大家都是知道的。收高价,秀竹知道了生气了不让槐月在铺子里学怎么办?”柳莺月摇摇头。
亲戚合伙做生意最后闹翻成仇人,都是因为帐目不清不楚,互相坑人造成的。
亲戚明算帐,关系才能走得长远。
“那铺子又不单是秦家人的,你也有份,他们还敢将槐月撵出来不成?”
“是不敢,可秀竹不教槐月做饼了,槐月的本事从哪里学来?她呆家里闲坐只会惹事生非。”
柳大娘子听得一怔,“算了算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小女儿要是能一直在铺子里做事,价钱给低就给低吧。
这丫头回家来只会顶嘴偷懒要钱花,尽惹人生气。
柳大娘子看到柳槐月就脑袋疼。
称好了豆子和芝麻,柳莺月又说,“家里摆晚饭了,秦大郎又带了酒肉来,娘不留他吃晚饭吗?”
她没听到柳家人安排秦熠然吃晚饭的事,所以她先提出来。
柳家人一直看不起秦家,可秦家这次做了很大的让步,秦家的日子也在一天比一天好,柳家做事不能太无情。
将秦熠然激怒了,她将来没好果子吃。
“家里对秦大郎好点,他会管教秦秀竹,让秦秀竹多教槐月做事,让槐月早日出师单独做饼卖,也开间铺子去。”柳莺月又说。
柳大娘子双眼放亮,点着柳莺月的额头,“行吧,看在槐月在秦家学手艺的份上,就留他吃晚饭吧。”
“好,我跟他说一声。”柳莺月心里松了口气。
“你去干嘛,叫柱儿去。”柳大娘子拉住柳莺月,拍拍柳柱儿的小脑袋,“去跟秦大郎说一声,叫他在这里吃晚饭。”
“记得叫姑父。”柳莺月提醒。
“嗯呢,叫姑父。”柳柱儿欢快地跑走了。
这边,柳大郎正琢磨着怎么撵走秦熠然走时,柳8柱儿跑进来,趴在门槛上喊道,“姑父,奶奶说让你留下吃晚饭。莺姑姑叫我喊你姑父。”
这下,柳大郎不好撵人了。
秦熠然朝柳柱儿招招手,微笑说,“进来,姑父有小玩意给你玩。”
“是什么玩意儿呀?”柳柱儿兴冲冲爬过门槛,抱着秦熠然的腿,小脸仰着,一脸期待。
秦熠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带着轮子的木玩具,塞到柳柱儿的手里,“喜不喜欢?”
这是只同等大小的木雕小鸟,外层还涂抹着彩漆,脚上踩着两只小轮子。
柳柱儿欢喜地接在手里,放在桌上滑起来,“爹,好好玩。”
柳大郎表情讪讪,“外头玩去,桌上要摆饭菜了。”
“好呢,我找铁栓玩去。”柳柱儿拿着玩具,跑邻居刘婶家炫耀去了。
刘婶家吃好了晚饭,看到柳莺月和秦熠然一起回来了,而且,柳家破天荒地没有马上撵住秦熠然,刘婶心中好奇,正想悄悄去看热闹,看到柳柱儿来了,就接着柳柱儿问,“你秦姑父还在你家呢?”
“嗯,莺姑姑和秦姑父赚了好多银子,秦姑父买了肉和酒,奶奶叫他吃晚饭呢。”又举起手里的玩具,“秦姑父做的,好看吧?刘奶奶?”
刘婶心里疑惑,秦瘸子赚了很多银子?真的假的?
又看到说话颠三倒四才五岁的柱儿,心想八成是假的,一定是柳柱儿听岔了或是秦大郎在吹牛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个集市的小铺子,才几天时间,能赚很多银子是不可能的。
秦瘸子是生怕柳家瞧不起他,说的大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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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吃到一更天掌灯后,秦熠然才回家。
秦大娘子早听说儿子回了,等天黑才看到他,又闻到了一身的酒气,少不了一顿责怪。
“送莺月回家,被柳家有留下吃了晚饭。”秦熠然解释说。
秦大娘子这才放心,一面责怪他不该贪杯,一面打听他们在铺子的情况。
“大郎,你和莺月都住在铺子里,有没有……一起?”
“娘,不得胡乱猜想!这对莺月名声不好。”秦熠然沉声说。
“莺月莺月,你以前不是说,还不想娶她的嘛?这回倒是护她的名声了。”秦大娘子故意揶揄说。
秦熠然被说得脸色窘然,轻咳一声,“不早了,娘,早些睡吧。”
“行行行,我不问,我不说,只要你们俩好,我就放心了。”秦大娘子叹道,又捏着手指算着日子,“日子差不多了呢,要跟你爹写信叫他回来安排婚事宴席了,大郎,一会儿写信我晚上拿去教人送去。”
“明早送吧,也不急于这一两天。”秦熠然回了自己的屋。
“你怎么又不急了?你不急我急,就今晚写。”秦大娘子拍着秦熠然的房门说。
秦熠然坐到了桌旁,提起了笔,“知道了,娘。”
秦大娘子在门外絮絮叨叨说笑了几句后,去了厨房烧洗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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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熠然破天荒地失眠了。
其实他以前也会偶尔失眠,到院子里练一下飞镖或射箭,回屋后会很快就睡着。
但今晚,他辗转反侧许久还是难以入眠,练习射箭一直到鸡叫二遍,仍没有丝毫的睡意。
总觉得心里有一处是空着的。
“秦熠然,秦大哥?”院门上传来拍门声。
是柳莺月的声音。
秦熠然心头一紧,拄着拐杖走过去,拉开院门,“莺月?”
柳莺月提着灯笼,往他身上照了照,“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秦熠然被问得愣住,“我……”
“他一晚没睡呢,这孩子!”秦大娘子的屋里燃起了灯,“他就在院里一直练射箭呢,吵得我也没睡好。”
“你没睡?为什么没睡?”柳莺月将灯笼举高,这才看清,秦熠然的眼眶下,有很明显的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