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次冗长的对话,利特感到疲惫不堪,肩上的担子也愈发沉重。这并非因为他所获得的信息本身,而是他意识到不论是否进入学院,自己的机会都还算不错。但计划调整为:成为事实上的外圈魔法师、一名游离法师后,他必须尽快积累功绩,以便找到一位优秀的铁匠大师作为导师。
普通的功绩对他来说无济于事,他需要通过作为魔法使的身份,在尽可能大的程度上服务于法师协会来获取相应的功绩。
真正困扰他的现状是,接下来四年如同井底之蛙般虚度光阴。让他心情低落的原因在于,他终于明白朋友们在他身上投入了多少,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时间、热情和期待。令他难过的是,并非失败本身,而是自己轻率且冷漠的态度伤害了他们的情感,把这一切当作一场玩笑。换位思考,他会觉得自己多年来就像是对着猪猡抛掷珍珠一般。
当然,莱克伯爵不像他这般苛责,但利特能看出伯爵内心深处的关心以及上次被反驳后的受伤。这是他首次体会到,赢得辩论的同时却可能输掉了整场战役。
除了事后反思,此时的他并没有太多可以做的事情。于是,他承诺自己如果有机会的话会用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一切,并决定转向一个更紧迫的问题——解决四级魔法的难题。而向南娜求助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会暴露他身为自学成才者对魔法深刻理解的程度。
他唯一尚未打出的一张牌,就是求助于住在特劳恩森林西部的朋友——一头拥有青色魔核的瑞兽。由于自身的青色魔力核心,利特不再那么害怕它,过去几年里,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奇特的关系。
利特会将瑞兽视为知己,偶尔询问关于火与风这两种元素的魔法建议,作为回报,他会帮助瑞兽处理森林东部区域的各种问题。
自从伊鲁图死后,森林中没有足够强大的魔法生物取代其位置,时不时地,不同阵营之间的权力争夺会影响到森林的平衡。在这种情况下,灾厄者与守护者会联手迫使魔法生物达成休战协议。
目前,四级假魔法是他和索卢斯都无法逾越的瓶颈,尽管他已经能施展出伯爵藏书中所有的法术,但它们始终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这种无法接受的情况正从内部吞噬着利特。他素来厌恶谜团,除非谜团由他自己制造出来。
利特几乎快要到家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你丫在森林外面搞什么鬼?要是被人看见了,可能会引起一场猎巫行动!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脑袋上顶个悬赏,然后我得解释为什么我不感兴趣。”
“我知道。”瑞兽回应道,“但时势艰难,需采取非常手段。森林里出现了一头怪物,强大到足以威胁到我的幼崽,也包括你的家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利特从未见过瑞兽如此恐惧,无论这是何方神圣,必定极为严重。
同意帮忙后,瑞兽邀请他骑上背部,随后全速奔向森林。凭借空气融合及超强的身体素质,守护者轻松达到300公里\/小时,行程将很短暂。
高速奔跑时,瑞兽会在前方凝聚一道楔形风刃,以保护他们的眼睛和面部免受昆虫和尘土的冲击,这些微小颗粒在这样的速度下犹如子弹般威力十足。同时还会形成尾流效应,助其更快前行。
利特的骑术仅限于前世一堂课的学习,因此此刻他不得不全力以赴,集中精神保持不掉下去。瑞兽毛皮厚实柔软,但由于无法跟上它的动作,他只能借助土融合与光融合的力量,以免造成不可逆的下半身损伤。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有必要跑这么快吗?照这样下去,不知道我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
“别抱怨了,我们快到了。而且面对畸变体时,速度至关重要。”
利特在脑海中翻阅了索卢斯百科中的所有怪物图鉴,回顾了自己的桌面角色扮演游戏和电子游戏经历,最后还是放弃了。
“畸变体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那么危险了?”
“你不懂。我们之所以称它为畸变体,并非因为它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它是怎样的存在!”
他们朝着北边疾驰而去,那是一片利特从未涉足过的森林区域。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直到深入森林腹地,利特才真正领会瑞兽的意思。
草木渐渐稀疏,直至完全消失。地面裸露在外,寸草不生,仿佛遭受了几个月干旱的摧残,土壤干裂破碎。周围的树木树皮全然焦黑,枝叶凋零殆尽,只剩下一根根宛如巨大木桩的树干。四周寂静无声,整个景象仿佛出自末世电影,经历了核爆后的荒芜世界。
过了一会儿,利特清晰地听到了战斗的声音,于是他集中视线,强化了视力。
他们正在接近一个移动的阴影,与一头名叫吉拉德的魔法生物进行远程交锋。吉拉德是一只身高超过两米、体重至少九百公斤的雄鹿型魔法生物,其毛皮呈浅棕色并带有蓝色斑纹。从侧翼攻击这个阴影的是一只夏伊夫,体型如虎般的美洲狮型魔法生物,肩高约一点五米,重逾三百公斤,毛色蜜糖色并带有绿色条纹。
“吉拉德是北方之王,生命赐予者;而夏伊夫是南方之王,收割者。”守护者迅速给利特介绍了他们的盟友。
“那个东西就是畸变体。尽量远离它,否则它会像吸干其他一切那样吸干你。”
畸变体形态怪异,它可以直立行走,四肢细长,看起来像个人类;也可以四肢着地,变得庞大笨拙,像是小孩笔下的野猪形象。
利特随手一挥,释放出五个火球。
畸变体周围环绕着一层薄薄的黑雾,直径约15米。火球穿越黑雾时体积缩小,当它们击中目标时,爆炸威力仅相当于正常情况的一半。
畸变体发出低沉的尖叫,那声音里更多的是绝望而非疼痛。
瑞兽咆哮一声,召唤出一股风柱将影子生物钉在地面,让其他几位王者得以休息并重整阵型。
“这就是你所谓的支援?一个人类?”吉拉德瞪大眼睛,“如果有人曾经认为雄鹿不可能显得凶猛,看到这小子他可得重新考虑了。”
“少说废话,多喘口气。”夏伊夫气喘吁吁地回应道。
“只要这家伙能搞定伊鲁图和格雷达,我就没意见。”吉拉德表示认可。
利特注意到夏伊夫的四条腿中有一条是由土元素构成的,真正的那只腿则不自然地萎缩干枯。
“由土系魔法制造的假肢?操控得如此自如,就像真腿一样。如果不是夏伊夫离我这么近,我根本看不出来。”
察觉到利特正盯着它的腿,夏伊夫解释道:“这就是当你自大到允许枯萎者接近到足以触碰你的后果。要不是生命赐予者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让我有机会逃脱,我早就死了。”
“枯萎者?那不就是畸变体吗?”
吉拉德嗤笑一声,本想责怪瑞兽,但风柱正在消散,所以他决定抓紧时间向灾厄者说明情况,而不是浪费时间争吵。
“畸变体是指森林中的生物进化失败的情况。通常它们会立即死亡,更罕见的是失去对世界能量的控制而变得疯狂。畸变体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其特殊能力使它们强大如怪物一般。由于是无意识的存在,通常一个王者就足以对付它们。极少数情况下,我们会集体行动来消灭独特的畸变体,就像这次一样。之所以称它为枯萎者,你应该很容易就能理解——”吉拉德用鼻子指向四周的死寂树林。
“这货是怎么造成这么大破坏的?”利特难以置信三个如此强大的生物竟然无法击败一头怪物。
“仅仅是存在就足够了。”瑞兽解释道,“它所过之处万物凋零。每当我们要击杀它的时候,它的身体就会变得无比无形,连风、冰或土都无法将其固定住。”
“于是它逃往森林中健康地带恢复体力,我们不得不从头开始。我们已经与它战斗三天了,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我决定向你求助,灾厄者。”
“跟我们不同,所有元素都听从你的指挥。”
利特点点头,试图消化这些信息。
“他们已经打了三天了?我去,这耐力也太强了吧!索卢斯,分析一下!”
“是的,队长,我是说利特。所有王者都有青色魔核,但守护者最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内取得突破。”
“我说的是枯萎者!迷雾般的气息,阴影身躯,它是不死生物吗?”利特看着受困于逐渐消失的风柱下的怪物扭曲挣扎。根据地球上的奇幻文学和新世界的传说,不死生物应该拥有红光闪烁的眼睛。
然而枯萎者的眼窝漆黑一片,如同它身体的其余部分。
“它不是不死生物。它的生命力以及魔力气息都是我前所未见的。黑色魔核意味着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