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利特与侯爵夫人交谈时,每个人都与各自的家人商量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除了奎拉,她没有亲人,因此从未购买过通讯护符。但这是她第二次考虑是否该拥有一个。
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是在四天假期的时候。当其他人回家团聚时,她独自留在了学院。即使在她的老家,她也总是被人群包围。日常生活的喧嚣声已融入她的生活。
然而假期中,没有课要上,无处可去,无人可以交谈。自从奎拉获得选票以来,她成了异类,但直到那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她曾与朋友们度过大量时间,偶尔独处还觉得挺惬意。但在那四天里,寂静开始令她感到恐惧。
她沿着空荡荡的走廊行走,感觉自己像是穿越一只巨大死兽的腹腔,只有脚步回音陪伴左右。与尤里亚尔或弗洛里亚分开感觉一般般,而与利特暂时分离倒也不错,这让她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感情。每次和利特相遇时,情感如同坐过山车般起伏不定,如此令人沮丧以至于多次她几乎想要坦白心迹,只为摆脱那种不安感。但每当想到可能会遭到拒绝,她便庆幸自己及时打住了。
她真正想念的是弗里雅的陪伴。她不知道自己对利特的感情是初恋还是单纯的迷恋,因为她从未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她清楚的是,弗里雅是她生活中最接近家人的存在。她们不仅一起学习,还会谈论毕业后的梦想和希望,弗里雅会倾听她脑中所有愚蠢的小事、她的恐惧和焦虑,并且从不因此对她评头论足。
此刻看着他们各自与父母通话,她感到一种疏离感。
“我知道这很傻,但如果我也能有一个(通讯护符),如果我随时都能联系到他们,或许就不会感觉那么……与众不同。”她心想。
尤里亚尔的父亲维兰·迪厄里斯怒火中烧,眼珠几乎都要瞪出来。
“那个卢卡特混蛋!他竟敢这样对待我儿子?我本打算袖手旁观,看我们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但他这种明目张胆的不尊重说明了,如果那些老顽固得逞,我们未来的出路只有奴役。”
“爸爸,你希望我怎么做?”
“告诉林乔斯发生的事,拿到一张……懦夫的……我是说选票,然后等我的指示。别试图报复,莱姆要是聪明的话,他肯定也有选票。他们这样做可能是想逼你就范,或是激怒你让你反击并借此将你开除。除非他们是想拿我们这些年轻的魔法家族做例子,让人们看到他们在内部和外部都有所行动。如果是对付一些傲慢自大的贵族,这个计划倒是不错。不过我会按我的规则来玩这场游戏。”
“别干蠢事,儿子。三思而后行,如果有任何新情况,立刻联系我。爱你。”
弗里雅与母亲索利瓦公爵夫人的对话则呈现不同基调。
“破坏新校长?这种事一直都在发生,哪怕是对最微不足道、阿谀奉承的人都会发生,更不用说是一个年轻激进分子,不在乎政治利益了。”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厌倦。
“谁有点脑子都知道前方有一场大风暴,我不打算卷入其中。我们会保持中立。每一场战争中,真正的赢家都是置身事外,在双方间获利的那一方。无论哪一方胜出,我都安然无恙。”
说完,她挂断了通话。
“好吧,我也爱你,妈妈。谢谢你关心我是否安好,或者需要什么。去你的索利瓦家族!这次我要按自己的心意行事。终于有一次,是我掌握主动权了。是你需要我,而不是反过来!”
弗里雅愤怒至极,只有奎拉关切的表情阻止了她把通讯护符摔向墙壁。
弗洛里亚的父亲奥瑞恩·厄纳斯当然也是消息灵通人士。他深入参与了一个与女王关系密切的派系,所以除了针对尤里亚尔的袭击之外,其他话对他来说并无实质意义。他之所以对弗洛里亚隐瞒真相,是因为不想让她从小就被关于即将爆发内战的流言吓得惶恐不安。他曾希望僵局能够维持到她长大足以自主选择为止,但现在时间已经不多。
他告诉弗洛里亚的内容与侯爵夫人对利特解释的大致相同。
“我认为他们正在收紧阵线。攻击一位魔法血统成员意味着他们不再容忍中立立场。要么加入他们,要么成为敌人。”
“我能为女王做什么,爸爸?”
“你?奥瑞恩第一次在那次谈话中笑出了声。
“你能做什么呢?你只是个孩子,真正的战场在外面,发生的这些不过是涟漪效应。这只是无数次暗算中的最后一次尝试,他们只不过提高了赌注而已。”
“与其担心女王,不如听我说你可以为我做的事。去领一张选票,别惹麻烦,如果真的到了紧要关头,先下手为强,以后再问问题。永远全力以赴,毕竟在学院里没人会被杀,城堡是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你怎么能确定呢?”
“这应该是个秘密,不过当年你爸年轻气盛的时候,有人敢拔剑指向我。我当时失控了……总之,多亏了学院的结界,那天救下了很多人的命。事情一度升级得相当激烈。”
“既然这是个秘密,你告诉我岂不是违反了规定?”
“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连神知道有多少笨蛋都知道的‘秘密’,而不顾我女儿的安全吗?我宁愿你平安无事地被开除,也不愿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
这时,利特已经回到房间。省去了寒暄,节省了不少时间。弗里雅则是最早结束通讯的人。
身为平民,利特的情况是一柄双刃剑。
这意味着他和奎拉更可能被忽视,但同时他们也没有办法帮助朋友。
当所有通话结束时,除了利特,他们分享了各自得到的信息。侯爵夫人一开始就明确表示她已经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公开他们的关系只会引来更多注意,这是他们都乐于避免的。
“看来我们现在都需要一张选票了。”尤里亚尔叹气。成为受害者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他的家族名号一直是他最强的武器和盾牌,如今却成了众矢之的。
“我们需要去找林乔斯主任。”弗洛里亚点头赞同。
“那不是等于告诉大家,像你们这样的强者也会感到害怕吗?那就正中他们下怀了。”利特反对。
“那你有什么建议?无视我父亲的忠告,等待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那样太傻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智取。”他拿出自己的选票,连续按了两次按钮。
一道瞬移门打开,特拉斯克教授从中走出。当他发现自己身处何处时,皱起了眉头。
“小子,选票可不是玩具。别跟我扯什么‘不小心坐到了’的鬼话。”
“我们需要见校长,是很紧急的事情。我不得不使用选票,因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如果造成了误报,我很抱歉。”利特深深地鞠躬,尽管必要时他会再次这么做。
特拉斯克的好奇心被勾起。他打开了另一扇传送门,直接通往校长办公室。房间如利特记忆中一样整洁有序。
硬木棕色的办公桌正对着一面玻璃墙,能阻挡过多的日光或将其放大,确保全天候室内光线均匀。他看完的几张纸整齐地排列成堆。听到传送门开启的声音,他转头看向他们。相比上次见面,他看上去苍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