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瓦雷格拉夫的帐篷后,利特向基利安·奥卢里亚队长自我介绍。他了解到女王近卫队的军衔与正规军队有所不同,每个精英小队都有独立行动的权限,由五名士兵和一名队长组成。每位队长只对女王本人负责,所以尽管基利安和维拉格罗斯行事低调,实际上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基利安试图向利特解释自从得知维拉格罗斯“死亡”消息后,瓦雷格拉夫所承受的巨大悲痛。
两人从军之初便一同历练,多年来共同经历了风风雨雨,直至各自的道路分道扬镳。利特礼貌地不时点头,庆幸面具遮住了自己并不在意的表情。
对于悲伤与失去,利特并非一无所知,但他从未因简单的怀疑而攻击他人。在利特看来,瓦雷格拉夫的命运已成定局,他会凭借此次任务的成功来要求作为奖赏的补偿。若短期内无法实现或过于棘手,利特会选择暂时搁置。他认为复仇如同佳肴,最好冷食,无需急于一时。
在利特假装考虑原谅瓦雷格拉夫之后,基利安领着他走向第二区块。
第一区块是士兵和人员居住的地方,而第二区块则是医院和研究实验室所在地。这里有治疗师和炼金术士尝试救治瘟疫中稳定下来的受害者,至少这是最初的计划。
事实上,即便已经过去一个月,仍然无人能真正理解这场瘟疫的本质。迄今为止,光明魔法完全无效,而炼金术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奏效,但仅限于缓解症状,并不能根治病源。
随着利特对瘟疫了解得越多,越发觉得它与他曾经接手的一桩医疗案例相似。他有信心能够提供诊断并给出治疗方法,当然,前提是得到合理的报酬。
出于好奇……他问道……
……在第一区块里,三角旗代表的是居住帐篷,那么钻石旗和长方形旗又代表什么呢?
你觉得呢?尽管基利安已经阅读过他的档案,但仍惊讶于即使在先前困境中,利特还能注意到这些细微之处。
嗯,既然这里维度物品不起作用,我猜一个是代表食物供应区,另一个则代表武器库吧。
正确。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金色旗帜代表指挥官,银色为军官,铜色为士兵。
利特试图取出通讯护符,却未能如愿。这片区域被阵法紧紧封锁,无法触及到口袋维度。接着他又尝试使用初级魔法,发现即使是元素魔法也无法在此施展。
阵法阻断了纯净魔力与世界能量之间的联系,让他几乎束手无策。
我也注意到这里的魔法和魔法物品都无法正常运作。可那位上校却能轻易地对我动手,而你也能联络国王。这怎么可能呢?
基利安听到这个问题时微微一笑,几乎忘记他们的尊贵客人其实是个孩子,对强大的神器知之甚少。
环绕坎德利亚的阵法并非守望者咒语,否则不会区分敌友。它是用王室宝物——“小世界”创造出来的。
顾名思义,“小世界”能在其中创造出一个扩展空间,持有其基石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魔法规则。上校控制着这个神器,因此不受其影响,并且可以赋予他人特权。
不过每次有人使用特权时,他都会立即收到通知。这就是为什么当他发现警卫使用瞬移步法包围你时,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利特对这种神器无限的可能性和应用感到震惊不已。
——那是我听过的最逆天的东西了。我真的希望你的塔形状态也有类似的东西。
索卢斯附和道:我也这么希望。但我敢打赌没他说的那么容易。受影响的范围太大,效果太强,那个队长可能只是给我们普及一下公开信息,同时避开提及神器的成本和限制。
利特叹了口气,虽然她戳破了自己的幻想,但很可能是对的。此事好得难以置信。他决定放下这个问题,专心完成自己的任务。
别担心。基利安补充道,光明魔法在这个“小世界”内是可以自由使用的。你不需要向上校请求许可。
他们通过安全检查后,基利安带他来到了第二区块最大的帐篷。这座帐篷大得足以轻松容纳整个马戏团,是一座野战医院,内部完全是纯白色调。
帐篷内没有墙壁,而是布置了无数帘幕,形成走廊并划分出各个病人的病房。利特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它的静谧。
除了进出各病房的法师们的交谈声外,整个医院异常安静。只有当帘幕拉开时,才能听到病人们的呻吟和抱怨声。
所有野战医院的帘幕都被施加了隔音魔法。
基利安解释道,这样做是为了安全和士气考虑。尽管病人已经被深度镇静,但他们中的一些人仍处于持续的痛苦之中。他们的尖叫声会干扰治疗师的工作,也会给其他居民带来压力。防止逃跑企图和集体恐慌至关重要。
所有野战医院?利特重复道,你是说不止一家吗?
单就那座帐篷而言,里面肯定有数百位病人。利特之前低估了瘟疫的规模。
突然间,他的良知开始刺痛他,当然是索卢斯在提醒他。
基利安带他来到一位患者面前,这名中年男子的右腿像西瓜一样裂开,尽管缠着绷带并尽力缝合,伤口仍在不断流血。
根据记录,他已时日无多。由于血液药剂和法师数量有限,如果不持续补充他的生命力,他最多只能撑几天。
在利特眼中,这是瘟疫表现中最容易解决的一种,与公爵夫人迪斯塔尔女儿的状况如出一辙。利特甚至为此事后创造了假魔法咒语,以防万一公爵夫人愿意从他那里购买。
——卖给王国肯定会赚得更多。利特心想。
男人面色苍白如鬼,全身湿透,长时间的疼痛使他虚弱不堪,当两个陌生人走进房间时,他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
利特假装念诵咒语,然后将手放在男人秃顶的额头上,激活了激励术。然而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信心动摇了。
队长,我能使用黑暗魔法吗?基利安点点头,注意到利特小心地用魔法擦去汗水后再进行下一步。
他急匆匆让基利安带着他去看那些开放性伤口的病人,但结果总是一样。随后,他又探访了自燃和冰冻现象的幸存者,即使隔着面具,基利安也能看出有些不对劲。
利特变得越来越紧张,连瓦雷格拉夫粗暴审问时都没见过他这样。
基利安停下来,抓住利特的肩膀,单手施展了一个魔法,制造出了围绕他们的空气防护罩。
——不仅能在阵法中使用空气魔法,基利安竟然还发明了我的‘静默’咒语的法师骑士版本。——想到自己被抄袭,暂时压制了利特的忧虑。
这些人正是你我和我们来到这里官方的原因。不过非正式地说,现实要残酷得多。如果消息传出去,说我们有一种疾病能让法师丧失力量,邻国就会联手将狮鹫王国烧成焦土。
我相信,即便是大多数法师,无论是否贵族,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逃离,以免失去多年辛苦努力和奉献换来的成果。这就是为什么医院的最后一区官方上并不存在。明白了吗?
直到利特点头,基利安才带他进入一间空荡荡的房间。他随后摊开手掌按在帘幕上,注入魔力。帘幕表面覆盖上了符文,在基利安低语一个无法辨识的词语后将其拉开。
利特发现自己已不在野战医院内,而是身处另一座没有出口的小帐篷。
维度魔法。基利安解释道。
帐篷内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扇帘幕之外,再无其它帘幕。帐篷内摆满了床铺,上面躺着男男女女,他们的脸色苍白,许多人如同刚刚失去了挚爱般哭泣。
他们都是因瘟疫而失去魔力的法师协会成员。
当他们看到利特对他们施展魔法时,一些人情绪失控地嚎啕大哭,另一些人则在愤怒中冲向他,迫使基利安和驻扎在帐篷内的士兵出手干预,保护他免受愤怒人群的攻击。
离开囚禁病房后,利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那里。
谢谢你帮忙,基利安。刚才我还以为他们会把我撕碎呢。
不用客气。基利安的声音满含期待,
你对这场瘟疫有什么看法?他做好心理准备,再次面对希望破灭的可能。
这不是瘟疫,更糟。我要回学院前该向谁汇报情况呢?
你是说你已经破解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