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利特的大脑拒绝接受索卢斯的话。
“不,我没有。”她回答道,“你还记得每次突破瓶颈时会发生什么吗?”
“当然记得。世界能量会流入我体内,因为在过渡之后我的魔力核心是空的……”当利特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脸色也跟着变得苍白无色。
“你还好吗?”基利安虽然透过面具看不见利特的表情,但对方突然间沉默不语、僵立原地好几秒,这只能意味着坏消息。
“棒极了。”他嘶哑着声音回应。
“正是如此!”索卢斯无情地继续说道,“自然界厌恶真空,所以一旦我们治愈他们,如果他们的魔力核心已经严重退化,当世界能量填充它们时,患者可能会感知到魔力流动,发现自己的核心,并成为真正的法师。”
“这并不像你花费了太多时间,对吧?你的呼吸技巧不过是一种辅助手段,帮助更好地感知能量流。但如果一个原本强大的核心在耗尽后突然从绿色回归到蓝色呢?”
“突然的魔力流强度之大,只有傻子才会注意不到它。到那时,发现真正的魔法只是时间问题。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法生物,在自然状态下都有一个静态的魔力核心,随着时间慢慢增长。”
“但这种寄生虫改变了这一切,这也是我认为它是无意中的副作用的原因。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让他的敌人变得更强大。”
“等等,这和蒂斯塔发生的情况有什么不同吗?在我治好她之后,她的核心从深黄色变为明亮的绿色,而且还在不断进化。但她并未觉醒。”
“完全不同,你这个傻瓜。”索卢斯几天来的第一次笑声,是在悲痛中的一丝慰藉,“蒂斯塔由于天生疾病拥有一个虚弱的核心,她的身体无法承受更强的能量,所以核心多年来没有得到发展。在我治好她之后,核心确实开始生长,但是缓慢的,需要时间。蒂斯塔的核心始终处于满容量状态,尽管未充分发展。”
而对于感染者而言,他们的核心已经完全发育好了,假设是蓝色级别,但由于寄生虫的影响暂时降到了绿色级别。就像你在突破瓶颈后一样,他们的核心将会渴望世界能量,在几天内填满,而不是像蒂斯塔那样需要几年时间。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们在恢复力量的同时,会每天经历一次‘突破’。”
“塞尔斯女士,您是否注意到这条奇怪的蓝色静脉?”利特努力保持冷静地轻敲着她的脖子。
“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知道了。”在任何其他情况下,她的笑容都会极具感染力。“之前的医生和治疗师从不在意这个问题,即使我向他们指出过。我在被囚禁大约十五天后,是我帐篷里的一个室友发现了它。可怕的是,我在这个帐篷里结识的所有人都有一条或多条这样的蓝色静脉。”
利特吞咽了一口唾沫。
“所有人?”
“所有人。”她点头确认。
“队长,这个帐篷住了多少人?”
“超过四百。”基利安翻阅笔记本后回答。
想到会有那么多真法师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利特感到一阵眩晕。
他确信自己并非世界上唯一的觉醒者,但至少他们每个人都是通过持续学习和纪律锻炼才获得了力量,就像他自己一样。此外,根据他的理论,那些被认为不配或太愚蠢而无法掌握这种力量的人都在历史长河中被淘汰掉了。
当然,也许不是所有四百人都能成为真正的法师,其中许多人可能会被负责淘汰的人杀害。但利特习惯于以确定的事实来规划人生,而不是依靠可能和假设。
首先,感染者也是人类,他预计他们中有些人会很糟糕。在他看来,权力并不会使人腐败,而是会暴露出一个人的真实本性。
利特不愿看到像加里斯·森蒂这样的人获得更多的力量,新世界已经够糟糕了。让一群陌生人轻易地掌握真正的魔法,就像是给纵火狂一把火焰喷射器。
他不会允许某个疯子胡作非为,因为他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他多年来一直隐藏自己的能力,绝不会容忍一群笨蛋破坏他辛勤努力的成果。更不用说,如果他们中有人开始传播成为觉醒者的秘密,他将失去所有的优势。
他的力量、速度甚至是恢复能力都将变成常态。新世界将堕落成一个混乱不堪、弱肉强食的地方。以他有限的天赋和知识,利特毫不怀疑自己会走向悲惨的结局。
利特要求索卢斯记住每个样本的具体情况,现在决心尽快找到解药,同时密切关注他们。他仍然握有经验优势。一个新的觉醒者需要数周甚至数月的时间才能理清新的能力并学会真正的法术。
利特决定利用这一知识差距,确保意外降临在那些他认为过于危险的人身上。
在塞尔斯女士之后,利特尽可能多地探视感染者,直到魔力耗尽。他不再检查他们的病情,而是只记录下他们核心的状态以及蓝色静脉的情况。
一天结束时,他勉强查看了大约五十个人,结果令人沮丧。所有人都表现出严重的魔力中毒迹象(注:蓝色静脉),且他们的魔力核心都出现了变色,甚至降级。
好消息是核心越强大,抵抗毒性的能力就越强。蓝色和青色级别的核心只是变成了更深的色调,而从黄色级别及其以下的核心则几乎发生了完全的颜色变化。
坏消息是,在高级别上,即使是颜色上的微小变化都是大事。利特仅仅是从青色中间级别提升,就获得了一整套新的能力。无法预料更强的法师会经历怎样的过程。
晚餐时,他的心情阴郁,正在搜寻合适的话语来撰写报告。他急需所有可能的帮助,但又不能说出真相,无论如何都不能。
“现在我不仅必须找到万无一失的解药,还要确保无人觉醒。我可以采取两种方式实现。一是使解药作用慢而持久;二是杀掉寄生虫后,不完全提取毒素。”
无论哪种方法,样品都无法在核心恢复力量期间感知体内的魔力流动,从而让自己暂时脱离险境。但这两种方法都有明显的缺陷。
第一种方法可能会被不了解其潜在危害的其他治疗师改进;至于第二种方法,没有了寄生虫,他不知道毒素还能维持多久的有效期。他需要更多数据。
利特的思绪被打断了,打断他的是上校瓦雷格拉夫。
“基利安提到的那些蓝色静脉是什么问题?”
“那是感染接近临界点的标志。照此下去,患者很快就会死去。”利特撒了个谎,一石二鸟,既能为他万一被迫杀人提供合理的借口,又能确保他的研究得到优先处理。
“我明白了。”瓦雷格拉夫似乎并不惊讶,主要是担忧。
“你明天还会提取更多的毒素吗?”
“很可能。怎么了?”
“因为我们需要建立更安全的保管链。”瓦雷格拉夫递给他一枚刻有王室徽记的金戒指。
“只有佩戴这种戒指的人才被允许接触装有毒素的小瓶。每次你制作出一个小瓶时,用它在保管释放单上盖章,并务必确认护送人员也佩戴有戒指。”
利特接过戒指,沉思着加强安保背后的含义。他的想法直指最偏执的答案。
“让我猜猜,你们想武器化这些毒素。”
瓦雷格拉夫被他的话惊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孩子竟能理解事态的严重性。
“是的。如果我们能够稳定毒素并将它们应用在衣物和盔甲上,我们就可以获得抗魔保护。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今天发现了一个炼金术士试图偷走一个小瓶,他目前正接受审讯。”
利特内心嘲笑他们的痴心妄想。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哈托恩早就找到了方法,并以高价出售她的商品。
相反,他料想哈托恩会阻止这种情况发生。毕竟她也是一名法师,很难相信她会留下一种可以夺走她最大武器的东西。然而,利特可以从他们的徒劳追逐中受益。
“不管你们在抗魔毒素方面有何发现,我都需要尽快得知。没有解药,所有感染者很快都会死去,随之而去的还有你们珍贵的毒素。”
瓦雷格拉夫并没有忽视利特隐含的指控,对此感到愤怒不已。
“你是暗示军队会在公民的生命与可能的武器之间更关心后者吗?”他愤慨地站起身来。
“我没有暗示什么,我是知道的。”利特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回答,“我又不是昨天才出生的。‘太危险了,不能落入错误之手。这是为了更大的利益。附带伤害之类的事情。’难道这不是军队运作的方式吗?”
利特刚刚陈述的观点,恰恰是一小部分军队内部人士用来试图说服国王不要治愈所有感染者,而是保留一部分作为寄生虫的人类滋生地的理由。
阻断魔力的寄生虫是最让人期待的一种。在一个单个法师就能消灭一个营队的世界里,它将给予那些不具备强大魔力的人平等对抗的机会。
“我还能帮你做什么?”瓦雷格拉夫已无力再对利特撒谎,于是选择转换话题。
“我需要找到感染人群中魔力最强的法师。如果我能为他们找到解药,治疗其他人就会变得相对容易。我不可能设计出一个单一法术来治愈所有人,但我有信心找到正确的步骤,并最终将其整合成一个完整的疗法。”
“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得与我的病人接触。”
“这个要求会得到满足。”瓦雷格拉夫点头答应道。
“我知道你没有理由信任我,但我有个请求。请你务必在上级命令我去做那些我会抱憾终身的事情之前,找到消灭这些怪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