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卫队中负责保护蒂斯塔的成员们怒不可遏。他们大多在家乡有家室,家里有一两个和蒂斯塔年龄相仿的孩子。在他们的档案里,加斯·雷肯被标记为一个难以忍受的傲慢自大的家伙,但之前一直被认为是个无害的角色。
然而这次,他像一头发情的巨魔般越界了。之所以他还活着、没被剁成碎片,唯一的原因是在非致命威胁的情况下,他们首要任务是保持低调隐蔽。
他们必须等待,要么等这家伙自己撞上霉头,要么等到他远离众人的视线之后再采取行动。
更糟糕的是,围观者们的消极态度——除了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之外无所作为,这让不止一名警官在心里盘算着,一旦事情解决后就放火烧了这个村子。
在他们眼中,蒂斯塔几乎是一个圣人般的存在。她所做的只是帮助家人,并且在南娜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时甚至免费为那些经济困难或处于困境的人提供魔法治疗。
看到这样一位好人被一个猪脑子般的男人当众骚扰,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天哪,等那蠢货一回家,我就把他的蛋扯下来。”一名队员通过通讯耳麦咬牙切齿地说。
“排队吧,托曼。”队长回应道,“他抓了蒂斯塔的手臂,我先声明左边那个归我。”
“右边那个我来处理。”第二个声音紧接着补充。
“好吧!那我就割了他的命根子让他自己噎死。”没人笑,这不是玩笑。长期执行贴身保护任务的难点在于,当你比了解自己的家庭还要了解保护对象时,自然会产生情感上的牵绊。
身为专业人员,他们能够控制住情绪,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变得仁慈一点或者不那么危险,反而可能更加冷酷无情。所以,当他们察觉到强大的魔法师正在极度愤怒地影响周围环境的迹象时,他们选择了退开,以便更好地观赏这场好戏。
零食和赌局自然而然地跟上了。
“好了,伙计们。加斯被打死赔率1.1比1,致残赔率3比1,残疾赔率2比1,毫发无损回家赔率100比1。”
情绪激动时,即使是伪法师也会无意识地与世界能量连接,从而对周围环境产生影响,比如降低气温、召唤强风等,这些通常会被误认为是初阶魔法的无意使用。
力量越强的法师,其产生的效果就越显着,这是定律。
而利特的情况则有所不同。作为一个觉醒者,他的思绪自然而然地与世界能量相连,因此他的内心波动会带来比正常情况下更大的影响。
他并未意识到,在经历过世界试炼并得到认可之后,他强烈的情绪爆发会触发星球的关注,使得共鸣效应更为剧烈。这就是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的真正原因。
南娜和卫队队员们以为那是某种法术,但实际上这只是利特愤怒情绪的映射。
“利特,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必须克制。”索卢斯警告他。
“这次不行,索卢斯!我知道你喜欢和平和谐,但那混账太过分了。这里没有怜悯的余地。”
“怜悯?见鬼去吧,他最好死于烈火之中。我是说现场有很多目击者,包括一些强大的魔法师,可能还有卫队的人。毕竟他们本该监视你的家人的。所以尽管你可以对他下狠手,但别暴露身份。”
“那头猪不值得我们这么做。”——这种质疑索卢斯忠诚的行为让利特更加愤怒,也让加斯罪加一等。但她是对的,他必须小心行事。
也许吧。
利特悄无声息地降落,而不是如愿以偿地砸出个大坑。他紧闭双眼,仅凭土系魔法和索卢斯感知周围的环境。他知道,如果看向那家伙的脸,他会失去自制力。
气温仍在持续下降,原本晴朗的春日转瞬之间仿佛进入了寒冬。加斯能看见自己呼出的气息化作白雾,后颈的汗毛直竖,恐惧之下皮肤上全是鸡皮疙瘩。
他不是唯一一个受此影响的人。利特的杀意针对所有在场者,唯独排除了蒂斯塔、南娜和他的母亲。其强度类似于森蒂和基利安所经历过的那次,但有两个重大区别。
首先,此刻并没有小型位面压制利特的魔法。其次,虽然森蒂和基利安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但卢蒂亚的居民大多是农夫和商人。他们所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事情不过是被人抢劫而已。
加斯的本能反应是像扔掉一条狂躁毒蛇一样松开了蒂斯塔的手臂,并吓得尿湿了裤子,一股热流从他的下半身扩散开来,暂时驱散了寒冷。大多数旁观者纷纷跪倒在地,有人因恐慌而呕吐,更有几个人直接昏厥过去。
“小兄弟!”蒂斯塔似乎并未察觉周围的异样,她的目光中只有利特。她温暖的笑容和可爱的声音让利特内心的坚硬瞬间软化,将沸腾的愤怒转化为熊熊烈焰。
“蒂斯塔!”他右手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同时右手拳头如同铁锤一般在她背后重重击向加斯。利特手下留情,所以他只让加斯的下巴脱臼,而非将其粉碎,使加斯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我好想你啊。”她哭着说,“你去了哪里?我每天都担心得不得了,生怕发生什么不测。”
她哭了。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利特说着抱得她更紧了。“我是代表法师协会执行任务去了,其实没什么让你担心的事。”他一边将她紧紧抱住,一边双手和嘴部动作不断,施展风柱将现场所有人牢牢钉在地上。
利特提到法师协会,将恐惧转为了恐怖,但对加斯而言,只有无尽的惊恐。他多年未见利特,几乎忘记了对方有多么可怕。此刻,加斯是唯一没有被定身的人,而利特似乎在挑衅他逃跑。
她正在哭泣。
利特带着蒂斯塔回到了南娜的家门前。
“我很快就回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看。”利特为蒂斯塔擦去眼泪,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然后关上门并施放了静音咒语在整个房子周围。接着他睁开眼睛,引来一道闪电,比前一道更近地击中地面。
闪电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当他们回头时,发现利特已经瞬间穿越数十米,直直站在了加斯面前。
“这怎么可能……”加斯尽管极度恐慌,还是勉强问出了口。
“我瞬移过来了。”利特的回答仿佛解释了一切。
之后,他抓住加斯的右手——这只惯用手,像折断一根小树枝一样将其扭曲。
“就是这只手碰了她?”利特口中念出一个魔法词,并在空中做出手势,那只手臂立刻化作冰块。他又一次扭曲,从手指到肩部,手臂就像玻璃般碎裂开来。
加斯想要尖叫,疼痛难以忍受,但利特的右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就是这张嘴敢说出她的名字?”
皇后卫队的成员们在屋顶上笑得前仰后合。
“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队长突然严肃起来。
“我不在乎这个猪猡。”他解释道,面对队员们瞠目结舌的表情。“我是说那股杀意。我能从这里感觉到,它在我胃里翻江倒海。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凶猛的杀意?”
全体队员嗤之以鼻。
“队长,如果那是你的女儿呢?”副队长问道。
“我才不管他是加斯·雷肯、王子还是他娘的国王本人,我会把他撕成碎片,而且没人会知道真相。”队长的杀意如潮水般涌向街道,让更多人昏厥过去。
“就是这样。”副队长回应道,“现在闭嘴,好戏还在后头。”
加斯的父亲古瑞德·雷肯这时也加入了纷争。
“求你了,不要杀他!他是我的长子,也是我的继承人。他再也不会来骚扰你们了。”古瑞德跪在地上,用头撞地。
“这是肯定的。”利特冷笑着,同时冰霜开始覆盖加斯的脸,每一次呼吸都成为痛苦的煎熬。
“我求你!都是我的错。我告诉他那些叛逆的女人喜欢被驯服。惩罚我吧,别对他下手。”
利特的右脚狠狠踢在古瑞德的胸腔上,刺穿了他的肺部。然而这一脚还附带了光系魔法,在伤口形成的同时立即进行治疗。利特并不想让他这么快死去。
“驯服?我的妹妹……你……”古瑞德的话几乎让利特失去理智,使他无法清晰说话。利特残忍地打断了加斯的双腿,三条腿全都被折断,然后将他扔到了地上。
卫队中的女队员咯咯笑了起来,男队员则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裆部。
“这件事只有两种结局。”利特的眼睛燃烧着红光,犹如火炉一般。
“第一,我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他,你闪开,或许,仅仅是或许,我不会因为你们的罪行把你们全家一个个杀掉。古瑞德出于恐惧和绝望大声哭喊。
“第二,你要挡在我面前。那样的话,我还是会杀了他。接下来轮到你,我会叫上伯爵、协会以及每一个欠我个人情的人,确保你们整个家族彻底消失。”
古瑞德还有两个儿子和同样多的女儿。想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甚至可能因为他的愚蠢行为而丧命,他内心诅咒自己。
他怎么会忘记蒂斯塔并非只是一个农场女孩,加斯可以随意玩弄,厌倦后就丢弃?这并不是金钱能解决的问题。就在他准备退开的时候,利特的一记飞踢将他远远踹飞,咳嗽出血。
“再站起来试试,这将是最后一次。”
利特掐住加斯的脖子,将其举到半空,随后当众将他活活烧死。
“我当年就不该救你这条烂命。(*)你这堆垃圾。这也是我的过错之一。我赋予了你生命,现在我要连本带息地收回。”
直到尸体化为灰烬,尖叫声才停止。
“现在轮到你们了。”利特转向那些从一开始就因法术被定住的旁观者,或者至少是对那些还清醒的人来说。
“邪恶之所以能够得逞,是因为好人袖手旁观。你们就是这么做的,现在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利特开始操控雷暴的能量,打算一举杀死所有人。
在南娜的房子里,艾琳娜仍在拥抱并亲吻蒂斯塔,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她不在乎利特将会做什么。如果由她决定,她会亲手杀死每一个允许伤害她宝贝的人。
蒂斯塔努力安慰母亲,尽量不去想为什么外面那么安静。南娜一直躲在窗帘后面观看一切,最后无奈地耸了耸肩,彻底关上了窗户。
“我才不在乎他们。我只是住在这里而已。”
屋顶上,皇后卫队为利特展示的魔法技艺鼓掌致意。
“有人支持放过他们吗?”队长发问。
没有任何一只手举起。
“那就一致通过了。”整个队伍都耸了耸肩,各自回归原位。
利特正要释放元素之力惩罚整个村庄时,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弱小不是一种错误,愚蠢也不是。无论多么令人恼火,兔子总会逃跑,小鹿也会呆滞地看着,直到为时已晚。这声音沉稳而睿智,更重要的是,它是熟悉的。
“你已经杀死了那个企图伤害你孩子的家伙。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屠杀他的同伙,但这太残酷且没有必要,就如同杀害其他无辜的孩子一样。兄弟灾祸,别让我被迫为这么多灵魂祈祷,破坏我们的重逢。”
眼前的男子是一个野蛮人,至少有2.1米高,穿着一套由鹿皮制成的猎人套装,靴子大得如同水桶。他的脸庞粗糙狂野,方形下巴,唇下有一道沟痕。
他那一头未经梳理的长发和胡须都是火焰般的红色。尽管外表粗犷,但他翡翠色的眼睛却平静而智慧。对于利特来说,那独特的颜色和气味是不可能认错的。
“守护者?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