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拉德对于自己曾是动物并无记忆。他的第一个印象便是站立起来,感觉到肚子需要填饱。作为一头魔法野兽,他一直处在食物链的顶端。
恐惧对他来说是一种罕见的情绪,只在面对进化怪物,或最近的利特时才会体验。被活生生吞噬的经历让菲拉德首次体会到惊恐的情感。
意识到即使设法摆脱了巨魔,他仍可能因伤重而亡,这种感觉几乎让他陷入恐慌。
然而,几乎而已。
他的身体虚弱,但意志坚强。地面上涌现出一股股土元素,强行钻入巨魔众多的口中。泥土和岩石的味道难以下咽,巨魔脸上现出厌恶的表情,奋力挣扎想要摆脱束缚其行动的枷锁。
收割者趁两者终于分开之际,发动了他最强大的雷电攻击——“锤落”——这一相当于四级风系魔法的招式。
雷电粗如小屋,不像通常那样一次性击中目标后消失于大地,而是盘旋缠绕在猎物身上,多次猛烈轰击。
巨魔的皮肤被烧黑,烤肉的气味伴随着它焦黑的身躯。这使得林德沃姆感到饥饿,提醒着他身为顶级掠食者的身份。所有反对他的都将注定先成为食物,然后化作肥料。
雷电停止的瞬间,巨魔就开始恢复,它的双手闪耀着光明魔法的光芒。守护者瑞斯连续向它发射了几道火球,但在其类人形态下,巨魔已不再惧怕火焰。
“我在这里帮不上忙!”她说,“我会回去协助其他人。你尽量坚持住,直到我们除掉剩下的三只巨魔。”
“说起来容易!”收割者诅咒道。哪怕放走一只巨魔,就意味着所有牺牲的同伴都将白白送命。逃跑绝非选项。
菲拉德发出挑战的怒吼,不顾身上多处伤口剧痛和血液四溅,站了起来。巨魔向林德沃姆冲去,再次释放出一串由光明魔法形成的刀刃。
这次菲拉德做好了准备。他紧握右拳,升起一面石墙挡住光系魔法。巨魔撞穿石墙,却落入了菲拉德设计的陷阱。石墙背后,他混合水土元素制造了一层厚厚的泥浆,将巨魔彻头彻尾包裹住。
突然间,怪物失聪、失明,并行动迟缓,林德沃姆趁机召唤出一把巨型石锤。他用石锤向上猛击,将巨魔打向天空。
“全力以赴攻击它!”菲拉德下令给克朗和收割者,同时移除巨魔身上的土元素,留下它浸在水中的样子。
雷电从四面八方疾速袭来,力量之大几乎让巨魔无法落地。菲拉德确保巨魔无法重新立足,挥舞石锤一次次将巨魔打向空中。
在没有魔法和行动受限的情况下,巨魔很快变回了其恶心的模样,并在不久后死去。菲拉德精疲力竭,他竭尽所能治疗自己的伤口,但对光明魔法的认知仅限于日常琐事所需的魔法。
他只能运用土系魔法包扎伤口止血。当他看到另外三只巨魔仍然存活时,怒火使他双眼蒙蔽。
“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去死?”他咆哮道。他肺部的空气与体内独特的魔力交融,一丝生命之力点燃了魔力,将咆哮化为一团绿色云雾,笼罩住巨魔,充满了整个坑洞。
石头融化,土壤腐朽,散发出恶心的硫磺气味。一切被毒雾触及的物体均告死亡,巨魔也不例外。它们的身体化作一滩滩白色的液体,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我靠!我这一生真是……”菲拉德咒骂道,“早知道五分钟前就学会这个了!”
原本的二十一头魔法野兽,只剩下了十四头,许多同伴恐怕也无法从伤势中挺过来。
***
弗洛里娅的新兵训练营生活宛如噩梦。她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奥利安提前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但没有任何言语能够描述她在过去六个月所遭遇的残酷现实。
首先,她那长长的秀发被剃成了板寸,接着所有的魔法物品都被没收。一切能让她想起过去生活的物件,与家人有关的所有联系都被切断。
训练期间严格禁止学员使用除了日常生活所需以外的魔法。学员们只能用自己的名字和分配的服务号码相称。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们自身的安全。
军队与学院截然相反,男女比例是七比三,贵族一经发现就会遭到欺凌。大部分申请者都是穷人,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创造更好的未来。
他们往往是因为要逃避不公正的统治者,要么是为了免去家庭更多的税赋,要么是为了避免报复,被迫离家出走。贵族在军官和平民士兵中都备受鄙视,迫使他们不得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凭借健壮的体格和长期训练磨砺出的粗糙双手,弗洛里娅毫无压力地伪装成了一介平民。每当有人询问她的家庭或过去时,她只是谈论关于利特的故事。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大量时间,弗洛里娅对利特的生活了如指掌。这不仅帮助她结交朋友,也成功地保守了自己的秘密。除了从利特口中听到的故事,她从未亲身经历过他们每日的忧虑。
最初的几个月极为严苛。教官只关注力量、耐力和速度。只有表现出众者才有机会加入精英部队。普通学员只能成为一名普通士兵,而那些在一项或多项技能上有所欠缺的学员,则只能寄希望于智力优势获得文职工作。
其余的学员会被认为不适合服役而被淘汰。
前三个月的各项测试中,弗洛里娅在她的班里都远远超过了其他学员,这为她赢得了宿舍伙伴们的诸多赞赏,同时也引来其他学员同样多的敌意。
然而,厄纳斯家族最近太过抢眼,他们的敌人正迫切寻找机会让他们难堪。
公爵泰本从未忘记女儿在白狮鹫大赛中受到的羞辱。他无法忍受弗洛里娅在军中也盖过克莱娅的风头,于是确保了一些流言蜚语传到合适的人耳中。
当弗洛里娅的身份不经意间被揭露出来时,她所有的辛苦付出都付诸东流。甚至连宿舍伙伴们都抛弃了她。他们可以接受输给勤奋努力的平民,但对于出身贵族的天才的成功却是无法容忍的。
很快,弗洛里娅与其它学员之间的联系被切断。比每日的欺辱和羞辱更糟的是孤独感。事情在她们的排遇见了班长教官特里昂·普劳德斯塔时达到了最低谷。
这是公爵泰本给予的最后一击。他知道特里昂如此憎恨他的哥哥,以至于拒绝使用利特家的姓氏,而是用自己的实力购买了一个新姓氏,而不是用来进一步发展自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