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吗？”特里昂质问道。
“是真的，妈妈真的很担心你。她只是想知道你……”
“不是这个！”特里昂站起来，爆发出了过去六个月积压的所有不安。
“厄纳斯那个臭婆娘告诉我的那些是真的吗？所有人都忘了我？我现在有了个侄女和一个小弟弟？他们俩都用了你的名字？”
利特瞬间明白“厄纳斯臭婆娘”指的是谁。身为训导士官，很难接近吉尔尼，除非是在调查他们。这样一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弗洛里娅。
利特握紧拳头，但语气依然保持礼貌。
“依琳娜在你毕业后杳无音讯时，就已经不再视你为兄弟了。她无法原谅你让妈妈哭得那么伤心。蒂斯塔从你和奥帕尔说了那些关于她的话之后，就把你从家族名单上除名了。”
“至于爸爸，他从不提起你。我想他不是恨你，特里昂，更像是彻底失去了希望。我们确实有个侄女莱莉亚，和一个小弟弟阿兰。莱莉亚是我名字的首字母命名的，莫加尔的传统是用家族中最受尊敬成员名字的首字母作为吉祥的名字来给孩子命名。”
“哼，看来这也是预料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士官怎敌得过无所不能的魔法师！”特里昂的愤怒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以至于他几乎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公共场合讨论家事。
“我简直不敢相信依琳娜竟然巴结你到这种程度！你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来换取这份关爱？”
“什么都没给。”利特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
“她这么做是因为我给她提供了家，我保护了她的旧家庭和新家庭，因为我接生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没人知道你成了士官，只是因为你从没告诉我们。”
“我……”
“你闭嘴。”利特打断他，将通讯符咒扔到桌上。
“要么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我，你会回家，要么我现在就叫妈妈过来，你自己向她解释原因。”
特里昂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贪婪地看着这块符咒。这样一件附魔物品的价值相当于他们一年的薪水。
特里昂犹豫了一下。如果他现在叫艾琳娜过来，她要是哭了，他的名誉就毁了。他一直向同事描绘她是冷漠无情的女人，只关心最有才华的孩子。
特里昂深知这是赤裸裸的谎言，他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和他从未回家一样。那是他报复这个总是让自己感到被排斥在外的家庭的方式。他想让他们感到愧疚和对自己消失的忧虑，最重要的是，他想伤害利特。然而显然他失败了，利特看他的眼神一如他们年幼时的样子。
利特教会了他的哥哥们，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视。即使他们年纪尚小时，他也只会看着他们，仿佛既看不到奥帕尔也看不到特里昂。他会用对待陌生人的语气和哥哥们交谈。
无论是兽皮还是肉食，他从不曾带给他们。每当他们受伤或生病，除非父母要求，利特从不过问。
“我一放假就回家，我保证。”
“很好。”利特点点头。
“在我们谈话结束之前，给你一个忠告。父母爱你，所以我不会插手你和他们的关系，蒂斯塔和依琳娜也一样，她们都是成年人，能够自己应对问题。”
利特向前迈进一步，眼睛从栗色变为黄色，瞳孔被红色光芒取代。
“但是孩子们又是另一回事。当我回来时，如果我发现你不是一个慈爱的叔叔和哥哥，我会终结你。”利特加重语气，释放出一丝杀意。
至少他是打算如此。在特里昂侮辱他关心的所有人之前，他已经疲惫不堪、心情烦躁，那一丝杀意瞬间膨胀。
食堂的灯光闪烁多次，窗户上笼罩着一股不自然的阴影，让人感觉仿佛堕入了一场清醒的噩梦。黑暗中，他们看到扭曲的自我映像正饥渴地凝视着他们，有些人甚至感受到可怕的触摸。
在场的士官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此刻却个个汗流浃背，手中紧握武器，指向虚幻的敌人，除了特里昂的朋友，他们的武器对着的正是利特。
“全体稍息。”利特轻敲手指，运用重力和精神魔法迫使他们放下刀剑。
“还是说你们在袭击一名军官？”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将武器收回维度物品内，或丢在地上。
***
利特下午剩下的时间回到了基地。贝里昂指挥官让他自主选择首个目的地。利特对照了从军队数据库收集的信息与法师协会提供的资料。
“除了死灵魔法，关于灵魂的本质及其操控方法的研究并不多，但这至少是个开始。”利特心想。
“可惜的是，不论是我的功绩还是清闲级别，都无法让我接触到大部分感兴趣的典籍。”
在离开基地之前，利特收集了所有关于他可选择前往地区的神话传说和知识。
“贝里昂指挥官给了我一天假，用来解决与特里昂的问题并作出决定。趁此机会，我打算去找卡拉见最后一面，在我离开之前。凭借她与亡灵群体的关系，她也许能给我提供一些研究的建议。还可以请她帮忙开发一个亡灵空壳给索卢斯，一举两得。”利特从口袋维度取出通讯符咒。
上次见面时，幽灵警告他，她会忙于实验以实现死灵法师的身份，并要求利特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打扰她。
卡拉的符文亮着，表明她的符咒并未收在维度物品中，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抱歉打扰你，卡拉。”当通讯频道终于接通时，利特说道，“我只需要几分钟时间，然后就不再打扰你。我……”
“可能几分钟就是我剩下的全部时间了，灾星。”她的声音细若蚊鸣。
“我已经试着联系你好几个月了。我的实验……恐怕我最近的失败也将成为最后一次。”
“如果你能在一切太迟之前赶到我的巢穴，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我不能做出任何保证。”
“这群混蛋！”利特诅咒那些军队文书人员。
“在我参加集训期间，除了来自我家人的和贵族朋友的呼叫，他们根本不回复任何消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卡拉住在白狮鹫城外的森林里。借助训练营的空间传送门，利特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抵达她那里。唯一的问题是，他已经晚了好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