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嬉闹声中,叶知让拿着手里整理好的钞票,跟着裴景淮起身离开了牌桌。
裴景淮带她在少人的沙发一侧坐下,一面挨着他,一面谁都不靠。
他不想让叶知让和这里除他以外的人接触,哪怕是说几句话,哪怕是谁碰到了她,都不行。
他家小孩太乖了,不属于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他带她来,只是为了看烟花。
裴景淮伸手拿过她捧在手里的钱,放在了桌上:“没人动。”
叶知让垂眸搓了搓手,又转头望向了围着许多人的热闹牌桌,说笑,嬉闹依旧,声音甚至盖过了喧闹嘈杂的音乐声。
酒杯碰撞,高跟鞋的嗒嗒声,各种衣服面料摩擦在一起,台球杆的撞击,麻将的碰撞,几个侍者在小心翼翼地搭着香槟塔。
酒精,香烟,鲜花,还有各种香水的味道混杂着充斥满室,一派乱糟糟的纸醉金迷。
这种场面,叶知让还是第一次见。
裴景淮探身从茶几上拿了瓶气泡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记住,这种场合,以后绝对不许自己来,谁邀请都不行。”
叶知让点点头,收回目光,望向了玻璃门外的夜空:“小叔。”
“说。”
“我明天还要上学。”
“给你请假了,医嘱说最好静养三天,虽然你一天也没消停。”他放下手里的水瓶,双腿交叠,懒懒地向后靠:“无聊吗?”
叶知让摇摇头,扣着手:“很新鲜。”
牌桌那边,周木赢了一局,他兴奋地站起身来,举起一只手,高呼:“老子今天运气爆表!”说着,他一把揽过了贴靠着他的女人,凑近吻了上去,起哄声又将气氛烘托上了一个新的小高潮。
裴景淮转头朝那边望了一眼,再看看坐在他身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知让,只觉今天临时起意带她来这儿看烟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过还好,小孩够乖,知道不能乱跑乱看。
临近十二点,彻底玩嗨了的周木,带着围着他的众人,和他今天的女主角,一起走到了香槟塔前。
“Ladies and gentlemen!十二点的钟声即将敲响,今夜我们欢聚一堂,既是为了欢度元旦,也是为了my darling的开心!”周木语气浮夸。
他从侍者手里接过香槟,随即从身后环抱住了他的女主角,在众人的欢笑惊呼声中,他们一起合力开了香槟,香槟喷洒,他们欢呼雀跃着。
周木低头用力吻上了怀中女人的笑颜,他拉着她的手,高举起,转身看向了面无表情瞧着这一场闹剧的裴景淮:“也祝我最好的兄弟!老裴!生日快乐!”
裴景淮拿起喝了一半的苏打水,举瓶向他示意,算作回应了他的祝福。
周木搂着他的女主角的腰,抬手把手中香槟倒向了香槟塔,酒液纷落,dJ适时的切换了一首更燥的音乐,持续性烘托着气氛。
就在周木半敞着黑色衬衫的衣襟,带着黑色墨镜和众人一起举着高脚杯,随着音乐晃动时,窗外的夜空中绽开了朵朵烟花,烟花秀正式开始了。
叶知让站起身来,向外望去,只见各色烟花此起彼落的以夜空为画布,肆意渲染着短暂的浪漫。
裴景淮静静看着小孩露出的笑容,也是勾了唇角。
烟花秀过半,以周木为首的众人,不怕冷的一窝蜂去了观景台,冷风从敞开的门外涌了进来,叶知让打了个哆嗦,裴景淮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香槟,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还看吗?”
叶知让摇摇头,她有点儿困了。
裴景淮抓着她的胳膊,带她绕过沙发往门口走,到门口时,他问守在门口的侍者要回了他和叶知让的外套,又拿了一张楼下卧室的房卡。
叶知让跟在他身后,下了一层楼,裴景淮用手里的房卡刷开了走廊尽头的门。
他侧身:“进来吧。”
叶知让尽可能快的进了门,卧室不大,一进门是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再往里走,有一张双人床,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沙发。
她在沙发上坐下,裴景淮把手里拿着的外套搭在了沙发扶手上:“凑合睡一晚,明天早上等船靠岸了,咱们就回家。”
叶知让嗯了一声。
裴景淮抬手解着袖扣:“去洗漱吧。”
“哦,好……不过小叔,我们怎么睡啊?”叶知让起身,略有些迟疑的看着面前这张双人床。
裴景淮淡道:“你睡床,我睡沙发。别怕,我守着你。”
叶知让侧头看了眼明显长度不够的沙发:“小叔,要不你睡床,我睡沙发吧……我个子小,没关系的。”
裴景淮拽下领带,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叶知让叹了口气,没再反驳,她侧身避开裴景淮,小步挪进了卫生间。
等她洗漱完出来,裴景淮正坐在沙发上,微蹙着眉,低头看手机。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也只抬了一下头,说了句:“睡吧。”
叶知让嗯了一声,掀开被子躺在了靠近卫生间的这侧床边,背对着裴景淮。
安静了一会儿,裴景淮也去洗漱了。
等他出来时,叶知让赶忙假装睡着,闭上了眼睛。
裴景淮放轻脚步,在沙发上坐下,他看着蜷在被子里的小小一团,越发后悔自己因为收到小孩送的礼物,一时冲动,为了哄她,带她来这儿凑热闹看什么烟花。
而且,他感觉小孩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楼上吵得要命,楼下也不消停,隔壁更是乱糟糟的,睡得不舒服更不踏实,他越想越烦,再瞧小孩乖得像小猫似的不吵不闹的懂事模样,更是莫名不悦。
他从没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这么讨厌这种他曾经习以为常的派对。
裴景淮烦躁的闷声叹了口气,他抱着胳膊,半坐着侧躺在了沙发上,沙发太短,他的腿又太长,属实是不舒服。
这要是再换个人,或者叶知让是个男孩,再或者不是他养的小孩,他肯定不受这个委屈。
他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叶知让翻身面向他,偷偷睁开一只眼,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没在瞧自己,这才放心的睁开眼睛看他。
她这素来娇气矜贵的小叔,虽然现在看起来多少是有点儿狼狈,但好看也是依旧好看,叶知让抱着被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听裴景淮懒懒地问道:“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