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让的脚伤倒不算严重,就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周木到底心中有愧,年初八一离开老宅,当天下午就拎着水果和鲜花来探病了。
叶知让在卧室里刷题,裴景淮在书房还有个会没开完,也没空招呼他,就让他自便。
周木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他去厨房洗了串葡萄,一边吃一边往楼上走。
叶知让听见敲门声以为是裴景淮,忙是应了一声,结果推门进来的却是周木。
周木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小让让,你这个眼神可让我挺受伤的!”他把果盘放在了叶知让手边,然后拉了把椅子,靠着桌子坐下:“伤好点儿了?我也是真没成想你这孩子这么实在,说崴脚就真崴脚。”
叶知让合上笔盖:“我也不想啊……谁没事干愿意受伤啊……”
周木笑笑,揪了颗葡萄扔进嘴里:“我这儿,有一个消息,一个问题,你想先听哪个?”
“消息是好消息吗?”
“不是,但和你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那就先说消息吧。”
周木压低了声音:“你那个朋友,常念。前两天闹离家出走,被她爸妈镇压了,现在应该已经被押送上飞机了。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啊?”叶知让惊讶的忙是从抽屉里拿出了关了静音的手机,常念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在早上九点……
周木轻敲了一下桌面:“消息说完了,还有个问题,你得回答我。”
叶知让嗯了一声,情绪不高:“你说。”
“你这小孩,是不是喜欢你小叔啊?”
叶知让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还问的这么直白,她没否认也没承认。
周木追问:“我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你是吗?”
叶知让放下手机,皱眉看他:“小周叔叔,我现在和你说的话,你一会儿是不是会原封不动的告诉我小叔?”
周木挑眉:“分情况,如果是大逆不道的部分,我肯定得告诉他。”
叶知让蓦的笑了,她随手拿起横搭在试卷上的笔,在指间转了几下,组织了一下措辞:“大逆不道……我和他首先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也没有血缘关系,我妈妈和裴爸爸甚至没有领结婚证,所以这个词于情于理都用不到我身上。”
“你这就认了?”
“我认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认。小周叔叔,同样的问题你去问一下我小叔,你看他信不信。”
周木沉默了片刻,啧啧着笑了:“小让让,我就瞧着你不对劲儿,你这小孩,扮猪吃老虎啊……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这小心思最好赶紧掐了,你小叔接受不了的。”
“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周叔叔,你到底是从哪来的误解?有这么明显吗?”
“装傻。你叔我也算是混迹情场多年,从上次在京城看画展时,你偷拍裴景淮,被我抓住,我就已经和他提过醒了。上次晚宴临走前,如果我没记错,你和我说的是你要你小叔,又毫不犹豫的宁肯冒着扭伤脚的危险,也要留住他,这可有点儿越线了。”
叶知让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笔:“上次是你指使我的,你也想帮他。所以,你还要告诉他吗?告诉他什么,我喜欢他?”
“不装了?”
叶知让转眸与他对视:“小周叔叔,我有什么错?我是裴爷爷留在他身边的家人,是这两年他最难的时候,和他朝夕相处陪在他身边的人,我了解他的每一个习惯,他也习惯了我的存在。甚至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都是他教我的,没有人能比我同他更合拍。我只是年纪小,但我会长大,有一天会变成和他一样的大人,然后站在他身边。”
“你觉得他能接受的了吗?”
“虽然不是现在,但我和你打个赌,有一天他一定是我的,而且不止是小叔。”
周木微眯起了眼睛:“真该叫裴景淮也瞧瞧你这变脸的本事,小让让,周叔还是劝你一句,别挑战他的底线,不然到时候连家人都没得做。”
叶知让笑着嗯了一声:“这么说,小周叔叔不会告状了,对不对?”
“我可以不告状,你一会儿用你现在和我说话的表情语气,和你小叔说两句话,让他也瞧瞧你这扮猪吃老虎的真面容,省得他总不信我。”
叶知让耸耸肩:“我当然无所谓,可我小叔不会信的。小周叔叔,我拿你当朋友才和你说这些,你可别断了我的路。”
“什么路?”刚开完会的裴景淮见门没关,径直走了进来。
周木没说话,只见叶知让很是人畜无害的一边递葡萄给裴景淮,一边道:“小周叔叔说他今天来的时候外面在修路。”
裴景淮接过她递来的葡萄,揉了下她的发顶,明显懒得继续追问,只对周木道:“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件事,我觉得在合约条款上,还有很多需要细聊的部分,正好今天你来了,我们下去谈一谈?”
周木起身,和叶知让对视了一眼,笑了下,又揪了两颗葡萄:“行啊!下去聊聊。”
叶知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周木是第一个发现她秘密的人。
她回答的也算坦白,但至于他会告诉小叔多少,怎么告诉,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小叔是会信周木,还是信她……叶知让也没什么把握。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喜欢无错,她就是喜欢裴景淮。
书房里,裴景淮拿着文件,认真给周木指着自己认为不合理的地方。
周木却还在想着刚和叶知让的那段对话,他也觉得荒唐离谱,可再瞧裴景淮,他又不能真的相信,叶知让有些时候表现的已经那么明显了,裴景淮真能瞧不出她的小心思?
“那什么……老裴啊,我有个事儿,想和你说。”
“讲。”
裴景淮放下文件,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周木酝酿了一下,道:“还是……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一个问题,你真不觉得你的小侄女有些什么不对劲吗?”
裴景淮皱了下眉,笑笑:“对不对劲都不重要,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完成高考。”
“所以你知道啊!”
“我知道什么?”
“就那个啊!”
“什么?周木你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在这儿没头没脑的扯什么?上次你怂恿她崴脚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过两天小孩开学了,她现在的教室在顶层,学校也没电梯,我还在发愁,她到时候要怎么蹦跶上去呢。”
裴景淮明显懒得纠结这些他不感兴趣的话题。
周木长叹了一声:“你们这对叔侄也是真绝了,一个是扮猪吃老虎的小白兔,一个是披着狼皮的大肥羊。哥们就再提醒你一句,小心点儿,别回头被你家小白兔生吞活剥了,再吓死你!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这个旁观者没提醒。”
“眼睛脏了,看什么都脏。我家小孩是什么品行,我比你清楚。”
“我没说她品行不好,你……我是说她对……”
周木一句话还没说完,书房门口传来了啪了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