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什么?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如果不想无疾而终,就需要很多勇气,进行一场豪赌。
逢赌就有输赢,周木在玩笑似的教她时就说了,这一次输了,就别再执念了,那注定就是有缘无分,再闹下去,连家人都没得做,没必要。
叶知让说好。
晚上,她洗漱完,翻来覆去睡不着,卧室的灯亮着,她玩着手机,耳朵却在努力听着卧室外的动静。
寻思着小叔不会因为生气,连夜走了吧……
叶知让越想越慌,她放下手机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本来是想走到裴景淮的房间门口听听动静的,可又觉得有些变态,甚至还打了个哆嗦。
她站在楼梯的扶栏前,往下望,试图去看门口玄关处,他的鞋还在不在,可纵使她努力伸长了脖子去望也看不见。
叶知让觉得自己当下脑子肯定是坏掉了,明知道望不见,还非要去试错……
就在她踮着脚尖把半截身子都探出了扶栏外时,一只大手从身后拎住了她的衣领,叶知让吓得尖叫了一声,一回头,只见裴景淮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空了的水杯。
“叶知让,你是不是疯了?摔下去怎么办?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叶知让被他拎着站稳,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梁:“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我就是……思考一下个人极限。”
“撒谎。”
叶知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了。
裴景淮收回手:“去睡觉。”
“哦。那……小叔明天走吗?”叶知让抬头瞄了裴景淮一眼,裴景淮眉头一皱,她又怂了:“我可没有要赶你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早上吃什么?做饭阿姨这几天休息。”
裴景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在没话找话说,他侧身下楼:“看你想吃什么。”
叶知让忙是跟上他:“其实京城好吃的还是蛮多的,家附近有一家早餐店的包子味道不错!我们明天早上去吃吧!”
“随你。”
“那中午呢?中午吃什么?让我想想……”
裴景淮突然停下了脚步,叶知让一下没注意,撞在了他背上,她揉了揉额头,忙是向后退了两级台阶:“我可不是故意的,你怪不到我。”
裴景淮回头看她:“你之前不是胆子挺大吗?”
不太美妙的回忆被再度勾起。
叶知让撇了下嘴,叹息着和他对视:“能别提了吗?其实吧……我吧……和你说实话,就……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想留住你,因为在我喜欢你之前,你还是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家人,我……不能没有小叔……”
在他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叶知让耸了下肩,低下了头:“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现在全都知道了。想再拒绝我一次也无所谓……但别和我说太过分的话,我玻璃心。”
裴景淮没说话。
至于他是怎么想的,他没说,叶知让也没敢多问。
但第二天早上,他跟着她出门去吃了附近那家据说很好吃的包子。
店里人不少,包子也是真的香,灌汤鲜肉包,面皮里都浸着肉馅的汤汁,拳头大的包子,一笼八个,叶知让觉得自己能吃一笼。
结果裴景淮就吃了俩,外加两颗茶叶蛋的蛋清,以及一碗豆浆,还是加了糖的。
叶知让倒也不觉得意外,他早上本来就吃得少。
吃饱喝足,叶知让又打包了两根油条,她跟在裴景淮身边,一路边走边吃,就连过马路也不担心,因为小叔一定会护着她。
前几天下雪,小区前的人行道上,积雪没清干净,这两天化雪,一冷一热结了一层冰。
叶知让没看路,一脚踩到冰上,走了没两步就滑了一跤。
摔了个人仰马翻,尾椎骨生疼。
裴景淮看着她这副狼狈样子,不由叹了口气,这小孩,一下没看住就摔了。
他弯腰扶她,叶知让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脚下不稳,又滑着往前栽,裴景淮忙是一把把她捞进怀里。
叶知让顾不上想别的,只低头一看,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这么宽的路,就靠着绿化带的那一侧有冰,还偏偏就被她这个不长眼的给踩着了。
她扶着裴景淮的胳膊,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对不起小叔,我不是故意的。”
“摔疼了?”
叶知让点点头:“但没事,我自己能走,你抓着点儿我就行。”就这样,因祸得福,她是牵着裴景淮的手回家的。
回家后一照镜子才发现,她总共穿了没几次的新羽绒服上留下了好大一块脏污,不过还好她没受伤。
再之后的一整天,他们都没再出过门,她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裴景淮就坐在一旁,抱着电脑办公,互不打扰,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
中午阳光正好,裴景淮在开会。
叶知让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回卧室去开,想不通她就懒得再想,因为怕打扰他,她只能关了电视。
闲坐着玩了会儿手机,叶知让有些困了,但又实在懒得上楼,便索性放下手机,裹着毯子,靠着抱枕躺在了沙发上。
阳光暖融融的,屋子里的暖气也很足,没一会儿,她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裴景淮会议开到一半,一转头,就见小孩睡得正香,他侧头用手撑着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其实周木说得对,他确实很喜欢这种有她陪着的习惯。
比他自己待着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许是做了梦,睡梦中的叶知让微蹙着眉,裴景淮探身伸手,用手背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耳机里传来了唐瑜的声音:“裴总,您还在吗?”
裴景淮嗯了一声,声音很轻:“我家小孩睡了,小点儿声。”
唐瑜愣了一下,压低了音量。
裴景淮关了摄像头,把电脑放在了茶几上,他伸手轻轻归拢了一下叶知让睡乱的头发,发丝这么软,怎么脾气这么犟……
而此时,刚醒来的叶知让,心里慌得要命,她敢动吗?她不敢。
裴景淮微凉的指尖轻碰上了她的脸颊,试探着捏了捏,叶知让听见他小声说了句:“还是睡着了比较乖,以后别闹了,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
叶知让觉得不好。
停顿片刻,裴景淮收回手,坐直身子,打开了刚关了一会儿的话筒,又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开着他未完成的会议。
叶知让翻了个身,偷偷抬眸看他,想起了他以前许多次写在回信里的一句话:时间能解决很多问题……
包括成为彼此的习惯,以及,等他来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