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道:“哎呦,你这孩子,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明天早上一起去逛菜市场吗?你今晚和你小叔走了,明天早上谁陪我去菜市场啊?”
“外婆,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叶知让搂住外婆的胳膊,晃了晃:“外婆,外婆,你就让我去吧,外婆……”
外婆无奈的笑着看向裴景淮:“景淮啊,你来评评理,她这么耍赖对吗?”
这个问题明显有且只有一个正确答案,那就是——不对。
外婆问他也不是真的想让他评理,而是在变相的告诉他,她不想让叶知让和他走。
裴景淮笑笑:“快过年了,家里确实事多,等明天我可以再送她回来。”
外婆脸上的慈爱笑容僵了一瞬,叶知让又搂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外婆,你就让我去吧,外婆,好外婆,外婆最好了!”
外婆叹了口气,嗔怪的用力拍了下她的胳膊:“你呀!越长大越不听话,还当自己是小孩,你小叔走哪儿你能跟哪儿?你现在长大了,要懂得避嫌,尤其你小叔还不是一个人了,你说你跟着他,让你未来的婶婶多想怎么办?这不是添乱吗?”
叶知让一时哑言,她着急的对裴景淮道:“小叔,你说话呀,小叔!”
裴景淮偏头轻咳了两声:“没关系的,不论以后如何,让让都是我的家人,孰轻孰重我心里有数,外婆您大可放心。至于避嫌,当年让让跟着我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十几岁,该懂的事儿也都懂了,以前没这么避过嫌,现在开始避了,是您不信任我,还是说,我做了什么,失去了您的信任?”
外婆:“景淮啊,别误会我的意思。你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可我就是怕让让会给你添麻烦……你要知道,身体上的伤好痊愈,心要是伤了,那就难好喽!”
外婆算是点到为止,她怕的是以后叶知让会因为他难过。
姨妈从厨房出来,在叶知让身旁坐下,笑着打圆场道:“妈,孩子想去,您就让她去吧,明天早上我陪您去菜市场。”
外婆和姨妈对视了一眼,叶知让又晃了晃她的胳膊:“外婆,我想去……”
外婆长长一叹没再多说什么,她又再次看了看坐在客厅里的家人,明显,她所担心的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离开姨妈家,叶知让再次坐上了裴景淮的车,可心情却没有想象中好,裴景淮也没有打破沉闷的气氛,而是将时间和空间全都留给她自己思考。
至于思考的结果是什么,他们都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样的阻碍也不足以让他们放弃彼此,可裴景淮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忐忑,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外婆对叶知让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回到别墅,一进门,叶知让换了鞋,转身就扑进了裴景淮的怀里,裴景淮笑着接住她,摸了摸她的头:“着什么急,我又不跑。”
叶知让抬头看他,没说话,只抬起胳膊要抱。
裴景淮把拎在手里的包放在一旁的矮柜上,然后俯身面对面把她稳稳的抱了起来,叶知让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裴景淮换了鞋,空出一只手拎包,一路往楼上的卧室走。
因为没开灯, 屋子里很暗,两人砰砰的心跳声也被无限放大,裴景淮推门走进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叶知让却还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裴景淮宠溺的笑着在她唇上亲了亲:“乖,不闹了。”
他拍了拍叶知让的后背,叶知让放开手,他起身开灯,屋子里亮了起来:“明天你想什么时候回姨妈家?”
叶知让躺在床上,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小叔, 其实我现在有些理解你之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顾虑了,因为有很多人觉得我们是错的,可是我们原本也没什么关系,两个陌生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但如果这么说,从某种角度而言,我们又像是在否认我妈妈和裴爸爸的感情……”
裴景淮脱下外套,在床边坐下,一边解袖扣一边道:“想这么多有什么用?想了,能解决什么问题?你是要顺外婆的意,还是能控制住不喜欢我?”
他回头看了叶知让一眼,冲她笑笑:“我的人生经验是永远不要去多思解决不了的事,也不要后悔曾经或者当下做过的任何决定, 因为每一次多思又解决不了,除了反复焦虑不会有任何结果,而后悔是对自我的否定。如果连你都不相信自己,那还能渴望谁来信你?”
“……”
“把犹豫和思考全都放在事前,多给自己一些时间,等想明白了再做决定才不容易后悔。宝贝,你要相信你所面对的绝大部分情况,其实都没有你想象中着急,就像你现在脑子里很乱。因为你既怕外婆失望生气,又怕我离开。”
“……”
“所以你着急和我拥抱,亲吻,是想反复向自己证明,你很爱我,你需要我,你想证明你做过的每一个勇敢的决定都是对的,你想听我说爱你,再以此来证明我们不会放弃彼此,对吗?”
裴景淮收回目光,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宝贝,不要一次次在内耗中自证,因为自证的结果总是差强人意,你需要的只是更多的时间,用眼睛,用耳朵,用心来真真切切的感受我对你的爱,时间是不会骗人的,我也会向你证明,你没有做错决定,你完全可以信我。明白吗?”
叶知让静静看着他,裴景淮站起身来,摘下手表,解开扣子脱下了衬衣。
他的身材管理很好,肌肉线条漂亮又不过分夸张,但一看就很有力量和安全感,宽肩窄腰,皮肤是透着粉的白,干干净净的,就算不靠近,也让人觉得他很香。
他那种松弛慵懒的矜贵感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除了裴景淮,叶知让就目前为止还没见过第二个像他这样能让优越的外表沦为气质陪衬的人。
安静了一会儿,裴景淮把脱下的衣服搭在臂弯里准备去洗澡,临走时,他玩味的对上了叶知让打量他的目光,笑笑:“还有一件事,等过完年,别管你还有多少事要做,先回苏城把驾照考完,再不考,你就可以重新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