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也是疯了。”周木感叹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走进会客室,在谈笑声中,裴景淮和周木一前一后走到了周老爷子所在的茶桌一侧坐下,简单问候了几句,不出周木所料,周老爷子问起了叶知让:“景淮啊,今天怎么自己来了?知让呢?”
裴景淮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在家,时间太仓促了,就没带她一起来,等过两年,再重新带她来向诸位叔伯介绍。”
他这一句话成功勾起了在座的好奇心,也让周木跟着紧张了起来,要知道裴景淮今天这口一开,后续就难收场了。
周木低头,偷偷踢了下裴景淮的脚试图阻止他,裴景淮没理。
周老爷子饶有兴致道:“众所周知这小知让是轻寂的女儿,除了这个身份,还有新身份啊?”
周木端着茶杯的手都在抖,他是真恨他们周家这祖传的好奇心……
他清了清嗓子,裴景淮终于舍得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道:“我大哥没有女儿,之前是误会一场。”
“误会?”在场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周老爷子皱眉:“是出了什么事?”
裴景淮微微颔首,得体的笑了笑:“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再过两年,我准备和她结婚了。”
周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周老爷子面上的惊讶神色藏都藏不住,在座的其余几人脸上的表情也很是精彩,安静了许久,周老爷子有些迟疑道:“景淮,你说,你要和谁结婚?”
裴景淮和他对视着:“叶知让。诸位叔伯应该很清楚,我和她不论是在法律还是伦理上都没有任何关系,那么我喜欢她,要和她结婚,又有什么问题?”
周老爷子一时哑言,周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杯又一杯,默默喝着茶。
最后打破这片沉寂的是常念的爸爸:“裴总,可……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您不也一直把知让当做侄女在照顾吗?您……这……”
裴景淮看向他:“从前是事急从权,现在,她就是我未来的妻子,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是裴家的女主人。今天向诸位介绍实属草率,等日后我同她结婚之时,再正式请诸位叔伯到场见证。”
裴景淮环顾了一圈在场众人面上复杂的神情,困惑,鄙夷,苛责……
他垂眸庆幸,没带叶知让来果然是件正确的事,不然在这些目光的盯视下,小孩肯定会被吓到。
周老爷子:“景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要如何向你父亲和大哥交代?”
裴景淮:“我爱一个人何错之有?我父亲和大哥若在也没什么好质疑的。她是我的爱人,我不想藏着掖着,但又怕诸位现在的态度会吓到她,所以我才提前来打这个招呼。是我爱她,所以,以后的所有质疑也由我来承担,她叶知让就是光明正大的裴太太,是我永远的爱人,家人。”
“……”
周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裴景淮一起提前离开那间充斥着审视目光的会客厅的。
那一屋子人是苏江两城近乎大半个圈子的大佬,更几乎都是他们的长辈,裴景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即将订婚的事,不出意外,可能都到不了明天,这件事就会在圈子里传开……
至于会不会闹得沸沸扬扬,周木不好说,但裴景淮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对裴氏的影响,更是一个未知数,但周木觉得这些老油条向来公私分明,只要有利益可得,谁会去真的介意一桩裴家的私事?去惹裴景淮,给自己找麻烦?
何况,他们自己的家事,只怕有些会更乱,不说,是因为他们自己都觉得是丑闻一桩,不愿意公开,不愿意承诺,怕成为谈资和笑柄。
裴景淮不同,他要的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他要给叶知让身份,注定会面临流言蜚语。
所以从前年开始,他尽可能不再带她出席任何公开场合,甚至是朋友聚会,他在让她脱离这个圈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流言铺开,她看不见,听不见,可以继续开心的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他则会尽全力挡住所有。
周木突然了然,或许裴景淮动心,比他想象中还要早。
晚风寒凉,周木咬着一根烟和裴景淮并肩坐在后院靠近湖边的回廊上,他把烟盒递给他,裴景淮没接:“真戒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柠檬糖,剥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周木收回烟盒,按动打火机点燃了烟:“幸好那群老头身板都还算硬朗,不然非得被你吓死。”
裴景淮:“本来就是一桩私事,他们也就听个乐呵。”
“那你还说?”
裴景淮揉着糖纸,和他对视了一眼,蓦的笑了:“不是你爸先问的吗?而且我也不想再做她小叔了,去他的叔侄关系,我凭什么要一直活在裴轻寂的阴影下。”
“你不说其实也行,说了反而是麻烦。”
“不一样。之前我其实也想过这种可能,就和她把证领了,然后过自己的日子。”
裴景淮抱着胳膊,懒懒地侧身靠向廊柱:“可前天,我意外得到了一本我妈写的日记。我熬了一个通宵看完,记忆最深刻的是她对自己未来婚礼的幻想,鲜花,爱人,婚纱和亲朋的祝福,她想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那样被王子亲吻,至少在那一天。她希望她的爱人愿意将她介绍给全世界,告诉所有人他爱她……”
周木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了一串烟雾:“但她一直没实现。”
“对,甚至她曾是裴太太这件事,也是因为我的渐渐长大,才被承认的。而且,除夕那天,我听见让让她外婆和姨妈的对话,因为我和让让之间的差距,他们也并不看好这段感情。所以我想了很久,在咱们这个圈子里,一场宾客满座的婚礼,或许比一本结婚证要更能带来安全感,所以我就想告诉所有人,我爱她,我们会结婚,我是真心的。”
“那她知道吗?”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波折,她只需要知道我爱她是奔着一辈子去的就好,其余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