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靠近,裴时安就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周煜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心虚的摸了摸鼻梁:“你干什么?”
裴时安抱着胳膊审视着他:“你去抽烟了?”
“没有,我爸抽的,我和他说了几句话,工作上的事。”
“哦,工作上的事。”
周煜拽了拽衣角,向客厅望了一眼:“你叫我到底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就是你妈让我问问你,一会儿过了零点煮饺子,你吃几个。”裴时安转身往客厅走:“我爸说,今年按个数煮饺子,吃多少煮多少,这样不浪费。”
周煜跟上她:“一会儿我去煮。”
裴时安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指了指厨房:“那你就快点去啊,春晚马上就结束了,吃完饺子,还要去放炮,放完炮,爸妈他们还要一起打牌呢,时间都不能耽误。”
“知道了。”
周煜知道她是在没事找事,也没反驳,径直转身走进了厨房,谁料裴时安竟也跟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玻璃门。
周煜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事?”他打开橱柜,拿锅准备煮饺子,裴时安靠着岛台站定,瞧着他:“你都没问我,他们要吃几个。”
“今天总共也没包几个饺子,我问不问,重要吗?”
裴时安看向摊放在一旁案板上的饺子,随手沾了点儿面粉:“换个话题,哥,你为什么躲我?”
“没躲。”
“没躲,你不用正眼看我?你追人就这么追啊?”
“你说该怎么追?”
周煜打开水龙头,趁着接水的空档,回头冲她笑了笑:“安安,我喜欢你是件很严肃的事,不是在陪你玩,更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所以也请你认真对待,至少,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男人,我对你而言也是危险,且有威胁的。”
裴时安来了兴致,她挑了下眉,走过去,关了水龙头:“怎么危险,如何威胁,展开说说。”她抬手拽了拽周煜的衣领,一用力,逼着他俯身离她又近了些:“哥,试试又没成本,你怕什么?万一,我确实如你的愿呢?”
周煜不自然的向门外望了一眼,皱了眉:“安安,别闹。”
“我没闹,你害怕啊?害怕的话,那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裴时安笑得戏谑,她踮起脚尖凑近,和他轻蹭了一下鼻尖,周煜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一瞬的失神,他慌忙偏头躲开了裴时安的视线。
裴时安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啧了一声:“你刚才骗我了,你也抽烟了。”
一句话惹得周煜的心更慌了,他忙是推开她,裴时安没站稳,向后踉跄了半步:“你怕不怕我告诉你妈?”
周煜故作镇定的整理了一下衣领,端起锅,转身放在了炉灶上:“你想说就说吧,无所谓。厨房油烟大,你别在这儿待着了。”
裴时安靠回岛台边:“让我走也行,但你得答应我,别躲我了。还有,既然要追,你就好好追,别吊着我,我的时间也很宝贵的。”
“知道。”
安静了一会儿,裴时安觉得没意思,她临走前,又拍了拍周煜的肩膀:“给你点儿时间准备,明天我要和我爸妈一起去江城看爷爷奶奶,估计等假期结束,我会直接从江城回学校, 你如果有事,可以不用等我。”
周煜嗯了一声。
一直到假期结束,他确实再没见到裴时安。
回到京城,因为周煜还没想好要怎么让裴时安真的明白谈恋爱和感情不是玩笑,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旦许诺就要负责一辈子的事,所以,他也一直没去找过她。
他太了解裴时安了,他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一旦热情褪却,就算对她再喜欢再想要的东西,想完成的事,都会不屑一顾。
虽然周煜很不想承认,但他现在确实是被裴时安当成了兴致正浓的“玩具”……
裴时安再见到周煜,已经是开学一个月后了,周五下午,她上完最后一堂课,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周煜正靠着车等她。
裴时安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地朝他走了过去,周煜看到她,忙是熄灭了烟:“今天课挺多?”
裴时安嗯了一声,把拎在手里的包递给他:“我饿了,带我去吃饭,要你亲手做。”
周煜笑得无奈:“安安,在你眼里,我到底是司机还是厨师啊?”
裴时安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还是笨蛋。”
周煜把车开去了裴时安家附近的超市,两人一人推了辆购物车,裴时安负责买零食,周煜负责买菜,选购完,周煜习惯性一起付了钱。
回到裴时安家,他洗了个手就忙是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裴时安上楼换了身衣服,再下楼时,周煜已经开始收拾鱼了。
她走到他身旁站定:“哥,你这段时间很忙吗?”
“嗯,不轻松。”
“怪不得你都没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不追我了。”
“安安,你知道的,我这人不怎么会说漂亮话,也不太会哄女孩开心,所以我的追求方式也很笨,笨的似乎只会做做饭,想想办法看要怎么对你好。如果我们在一起,可能日常也就是现在这样……你会觉得无趣吗?”
裴时安想了想:“会啊,但我已经习惯了,你就是这样的人啊。而且我还挺喜欢你这样的,像我爸一样。他也是不怎么爱说,可是他对我妈就是很好,能无限度的包容,理解,在关键时候给她最有效的建议和帮助,甚至你看他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我妈在我爸面前依旧是小朋友,她叫一声小叔,我爸就没有什么事是不能答应她的。而且从小到大,我爸叫我都是宝宝,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的宝贝只有我妈。”
周煜没接话,他把处理好的鱼冲洗干净,放在了案板上:“但我不是你爸,亲情和爱情也不能混淆。”
裴时安觉得周煜真的是笨到离谱,她说了这么多,他居然根本就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所谓对牛弹琴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裴时安懒得再多说,她有些烦躁的转身离开了厨房。
周煜觉得她好像生气了,但具体是为什么生气,他也不知道。
裴时安这一气,大半个月没理他,周煜每天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就算回复也只是一个微笑的小表情。
周煜慌了,终于他找准机会,在一个周五把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的裴时安堵在了宿舍楼门口。
裴时安面无表情的瞧了他一眼,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他:“好狗不挡道。”
周煜忙是跟上:“安安,你听我说,我送你回家。”
裴时安头都没回:“用不着,司机已经在校外等我了,我自己回家。还有,我时间很赶,没时间听你废话。”
她走得很快,但奈何周煜腿长,他快走了几步挡在了她身前:“安安,你至少告诉我,我错在哪儿了吧!”
裴时安不耐烦的瞪着他:“你周大公子能有什么错,不过就是以爱为名唯唯诺诺罢了,说是要追我,我都同意了,你还和我找理由,你老人家理由最多了,我和你讲不通。反正你觉得我和你说什么都像是在开玩笑,那你就当我开玩笑吧。”
“安安……”周煜去抓她的胳膊,被裴时安甩开了:“别动手动脚的,我和你讲,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谈恋爱了,我昨天和我爸打电话,我爸还说,让我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太早考虑感情的事。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周煜,我不喜欢你了。你就当哥哥吧。”
裴时安冲他礼貌一笑,随即侧身避开他,拎着包继续大步往前走,一点儿要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周煜看着她的背影,心凉了半截……
再之后的一整个学期,裴时安都有意要避开周煜,她不想见,就总有一万种理由和方法不见他。
好不容易熬到暑假,周煜想着裴时安总也得回家吧,结果谁承想,他就晚了几天,裴时安的朋友圈定位就已经在巴黎了。
周煜原是想跟过去找她的,可周木一个电话,说什么都要他回家来忙工作。
周煜没办法,只能每天守在朋友圈里看裴时安潇洒,有时候,他在裴时安发的照片里多瞅见一个陌生男人,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紧张半天,他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裴时安从巴黎回来。
她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周煜也收到了,只不过他的礼物是一只没有眼珠的眼睛形状的黄铜相框……都不用裴时安多解释,他就明白了这份礼物的意思——有眼无珠……
年末,裴时安又和朋友做起了寒假的旅行计划,当然,她的计划里依旧没有周煜,周煜想问问她要去哪儿,他好跟上一起,哪怕当个行走的钱包也好,结果,裴时安在听完他的一长串自白后,抱着胳膊,靠着椅背,审视了他许久,淡道:“可是我又不缺钱,我带着你干嘛?添堵啊?”
连续两个问句,把周煜怼的溃不成军。
于是,这一年冬天,裴时安一家一起去三亚过年了,大年初三,裴时安的朋友圈定位,又到了瑞士……
周煜总结了一下自己这失败的一年,主打的就是一个找不到裴时安。
周木看出了自家儿子的落寞,也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啊,爸和你说的话,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说你要是听我的话,现在哪来这么多事儿?”
周煜也是长叹了一声,没说话。
转眼到了裴时安大四这年,她进入裴氏集团在京城的分公司进行历练,因为每天要按时按点上班,所以周煜总算是找到了每天都能见到她的机会。
他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去公司找裴时安,带她一起吃饭,送她回家,逢个节日,再贴心的送一束花,合着她的心意送她礼物。
裴时安看着他这殷勤样,饶有兴致的没拒绝,但也没主动提过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进一步可能。
周煜每天乐此不疲的围着她转,裴时安就觉得如果自己现在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想办法借个梯子去给她摘。
她玩笑似的提了一次,没想到她生日那天,周煜还真送了她一颗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星星。
晚上在落云楼吃完饭,周煜按照惯例把裴时安送回了家。
车停在她家楼下,裴时安没着急下车,安静了许久,久到周煜降下车窗抽完了一根烟,她才问道:“我马上就毕业了,毕业之后肯定不待在京城了,你呢?你在这边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完?”
周煜清了下嗓子,但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我早就能走了,待在这儿,就是为了陪你。”
裴时安解开安全带:“怪不得你每天都很闲呢,我要下车了,你是和我上去,还是自己回家?”
周煜转头看向她。
裴时安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图谋不轨?”
周煜笑了下:“你借我几个胆儿,我可以试试。”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帮裴时安拉开了车门。
裴时安把包扔给他,笑着去按电梯。
两人一路上楼,走进家门,门刚一关上,灯还没开,裴时安就将他抵在了墙上,两人的呼吸离得很近,近到裴时安能清晰的听见周煜的心跳声,她拽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低下了头:“哥,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在一起,这个恋爱,你谈是不谈?”
周煜的心怦怦直跳。
他没回答,而是犹豫着吻上了她的唇。
这便是他给的答案……
裴时安毕业后,周煜当着全家人的面,单膝跪下请求裴时安同意了和自己交往。
在一起后的第一件事,裴时安就和他明确了,自己不会太早结婚,还有就是不要怀疑她对待这段感情的认真态度。
周煜点头,无一不应。
毕竟能和她在一起,已然是他所求成真。
对于两个孩子能喜结连理这件事,最开心的莫过于周木了,他每次见到裴景淮都会揽住他的肩膀,叫一声亲家。
裴景淮不想理他,但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