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信件,请注意查收!)
如你所想,我的人设创作并不尽如人意,甚至可以堪称为毫无头绪。
为了寻找灵感,我将苦恼交给了我万能的助理唐瑜,我希望她能想办法为我提供一些创作素材,唐瑜在接收到这项任务时也很是头痛,因为高中生活离她已经太远了……
但唐瑜是个很敬业的助理,她为了我的创作,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三天空闲,去公司的各部门,亲自采访了当年新入职的应届毕业生。
可怜这些同事突然被约谈,还被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当时应该还挺慌的。
三天后,唐瑜带着她整理好的采访稿和录音笔,敲门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我同她道了谢,又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来阅读并分析理解这些来之不易的资料。
这次阅读也为我后来长达三四年的信件创作,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
经过漫长的准备,在一种没来由的责任心的驱使下,我终于写完了一封信。
我忐忑的读了好几遍,反复确认自己是否有在措辞中出现纰漏,又是否将信写得太有长辈的年龄差感……
最后在信的结尾,我根据唐瑜帮我总结的一份信件结尾大全,选了一句符合我所创立人设的句子,写了上去。
关于信件的署名,我也有几句想说的话。
我真的觉得“!”这个名字本身就很敷衍,甚至像是临时起意用来凑数的,当然,我们并不能排除那位真正的“!”是个马虎小鬼的可能性,但笔名敷衍,地址和电话通通写错的可能性全被他一起占了,那我们又完全有权利怀疑,他就是敷衍凑数的。
也不知道叶知让那小孩到底是如何在一堆笔名里,偏偏挑中了最不起眼的这个,我揣测,她可能从一开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时,就没想过要长久的把这件事做下去。
我挑了个不突兀的日子,用一种尽可能随意的方式,把回信交给了她。
我认真观察着她收到信后的表情,那种意外和欣喜的感觉,在极大程度上满足了我想要的成就感,可没等我骄傲多久,小孩就又耷拉了眉眼,摆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和我道歉,说什么给我添了麻烦。
确实麻烦,可比起一年受两次累,我更不愿意听她哭,看她总低着头,像只怯懦的猫似的。
我很想告诉她,就算是只胆小的猫,也可以伸出尖利的指甲,露出还未退化的尖牙,去想方设法的保护自己,而不是一味的怯懦,希冀得到别人的同情。
所以我总告诉她,要抬头挺胸,背挺直。
小孩怕我,时间长了,还算有点儿成效。
转眼,时间来到了我父亲的病情药石无医的阶段,而那段时间也是我工作上的麻烦扎堆出现的时候。
老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自从我父亲手中接管集团以来,便开始整肃所谓的高层,换下或者调任了不少明里暗里对我不服气的人,更是在关键岗位上,任命安插了我的心腹。
这一举动触碰到了许多人的利益,他们开始挑刺,找麻烦,我的处境也越发艰难,具体表现在了我推行的项目几近停摆,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资金,时间,人力的损耗,以及对我和我的新团队能力问题的质疑,都将直接威胁到我没站稳的地位。
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最讨厌的应酬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要去参加,有几次,唐瑜为了帮我挡酒,喝得烂醉,她迷迷糊糊间和我说,她有些想辞职了……
我当时的第一想法不是要如何挽留她,而是羡慕,羡慕她有能力也有权利想走就走,不像我,看似什么都有,但其实哪儿也去不了。
那段时间,每天让我欣慰的是不论我多晚回到家,家里总是亮着一盏灯,有时候小孩等不及上楼去睡了,她还会提前给我在桌上留一杯蜂蜜水。
她泡的蜂蜜水一开始总是甜份太过,喝一半,我就腻了,后来她似乎改进了配方,甜味减了不少。
提到关于水的问题,就不得不说,小孩总管我喝冰水这件事。
喝冰水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这是从我小时候就养成的。
外婆的庄园里除了茶和咖啡是热的,就再没有热的东西,就连厨师煮的乱七八糟的汤,都被外婆要求要等到温热甚至是彻底凉了才能端上桌。
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是用很干且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凉面包,沾冰凉的奶油蘑菇汤……那种进嘴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牙齿很累,味蕾很累,强行咽下去,就连肠胃都很累。
但这样的饭,我吃了很多年,吃到我对法餐彻底失去了兴趣,当然别人做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只是我外婆的那位老到就比她晚去世两年的老厨师,实在做不好他的本职工作。
外婆去世后,我掌权做的第一件事是用我父亲给的钱,还清了外婆留给我的债务,第二件事就是亲自去面试了一位中西餐兼备的优秀厨师,来解放我的味蕾和肠胃。
这位新厨师叫张妍,是一位华裔,普通话说的不错,很擅长做川菜一类偏辣口的菜品,我很喜欢她爽朗的性格和精湛的厨艺。
她也是我的第一位厨艺老师,我时至今日在做饭这件事上的造诣,几乎完全是受了她的影响和启蒙。
只不过,时至今日,我已经和这位老师失去了联系,也不知她的境况如何,是否如愿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
说回小孩不让我喝冰水这件事。
聊起我常年喝冰水,有一个问题总也是绕不开的,那就是我的肠胃还好吗?
说实话,最开始是不适应的,但后来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我的肠胃至今为止并没有出过任何问题,除了偶尔小孩心血来潮非要下厨做饭,我吃一顿,我的肠胃就要闹几天脾气。
这倒不是因为我娇气,而是让让确实不擅长厨艺。
她也想学,可做饭就像她的数学成绩一样,简单的凑合,简单以外的所有都不在她擅长的范围内。
为了不打击她的积极性,我告诉她,没有人能擅长做所有事,所有人都是尽力而为的。
但这句话,小孩应该是没听进去,因为她总爱逞强。
根据我们故事的时间线,现在差不多该裴云业出场了,但我不想提他,所以我们在此省略和他相关的一切,以免我再次生气……
我父亲去世前,一直在不停地念叨着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根据管家的讲述,他似乎没有一次是提到我母亲的。
对于这一点,我十分寒心,可更寒心的是自从我母亲去世后,他从未有过一次说起过,关于他百年之后是否要将我母亲迁往归园,离他近些……
哪怕后来,他垂危之际,拉着我的手求我,嘱咐我千万要记住,在他百年之后,要将他和原配妻子葬在一起,他要与她死同穴,也没有提起我的母亲。
我面无表情的听完他的央求,问了一句,那我妈呢?
父亲露出了悲戚的神色,但一句话都没说。
我知道,他又开始逃避了,毕竟他只是短暂的爱过她,可能是几天,一个月,最长不超过一年,因为我就是在他们真正在一起的第二年出生的。
我从小就不知道母爱是什么,父亲也没有给过我多少关心和注意力,六岁那年,他将我送去外婆家后,我待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更是不知道什么是家,一个正常的家又该具备什么样的元素。
直到那个除夕,小孩邀请我去她姨妈家过年。
说实话,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甚至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排斥,试问一个不甚富裕的家庭,能过什么样的年?
大概也不过是一顿年夜饭,然后坐在一起说笑,看看春晚……这些事,我自己也可以做。
可奈何,小孩的热情太过,我这人又不擅长拒绝,于是便想办法去了。
她姨妈家住在一个我从未踏足过的老小区,那里就连楼体外的漆都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而变得斑驳了,更夸张的是她姨妈家在六楼,却没有电梯。
我当时一进那个楼门,转身就想走,可瞧着外婆那么大岁数了,还能爬楼爬得那么利索,我顿时就没了逃避的理由,硬着头皮上了楼。
姨妈家比我想象中还要小,一个客厅,一个和厨房相连的餐厅,摆着一张大圆桌,就几乎占据了全部的空间。三个卧室,一大两小,其中一个小卧室里居然曾经住了小孩的两个表哥……
卫生间也很小,却摆着一台笨重的古董洗衣机,洗衣机没人用的时候,还很多用的变成了临时置物架。
怎么说呢,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家庭,对我而言却极为不普通,甚至是新鲜。
更不普通的是这家人的相处模式,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太多关于长辈晚辈的差异问题,小孩可以调侃外婆,外婆也会笑容慈蔼的应下,外婆洗了水果,也会毫无顾忌的喂给每一位家人。
就连在我面前总是怯生生的小孩,回到这里也变得活泼开朗了,那天我瞧见她的笑容,比我和她相处的那么长一段时间看到的总和都要多。
在那里,就连我也总是情不自禁的在笑,一开始可能是客套,后来是真的觉得那里很像是一个关于情感和家庭的乌托邦。
他们好像就连吵架都是增进家人情感的一种方式,家这个概念,在他们的经营下,确实变成了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
后来,姨妈告诉我,她说:要想一家人和睦,就得学会忍让,你让让我,我让让你,只要不触及原则,小事能过就过,过不了的大事就一起商量。最最重要的是千万要记住,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别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不愿意张嘴的结果就是无尽的争吵,最后散伙。
姨妈是个很有生活智慧的人,所以她说的话,我总是铭记于心。
在我日积月累的实践下,现在让让在很多时候开始嫌我唠叨了,她有时候为了故意气我,会说我是因为年纪大了才话越来越多。
可我很想说,在写现在这封信时,我只有三十六岁,三十六岁不算年纪大,可和她比起来,也确实不小了……
除夕吃完年夜饭,我跟着她的家人一起下楼去放炮。
我对烟花一类的事物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它们总是消失的太快,我喜欢长久的美丽。
但小孩明显对此颇为喜欢,她在鞭炮炸响时,往我身边躲,还握了我的手。
她的手可真是又小又软,像我养过的那只猫的小爪子,只不过她的指甲修剪的很工整,不会突然伸出挠我一下。
小孩一边靠近,一边偷偷观察我的反应,只是她的偷看技能不怎么熟练,我不用特意瞧都能发现,但我没有揭穿她,因为我觉得站在她的处境和身世背景的角度,她确实需要安全感,而我身为她的监护人,也确实应该多给她些安全感。
所以我纵容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众所周知的,我因为无底线的纵容,成功让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变了质,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当时,在我想给她安全感的当下,许是酒精的作用,我心中确实还蛮感慨的,我望着天上的烟花,是真的希望她能变得很好,过得很好,走出困住她的圈子,感情,原生家庭,甚至是她出于自我保护给自己竖起的内心囚笼。
我做不了救世主,但我拯救过自己,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也一定能“拯救”她。
所以从除夕之后,我算是彻底接受了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变成和我有感情羁绊的存在。
另一个和她感情发展的重要节点,大概是那年过年,我感冒发烧,她逼着我去了医院,守了我一夜,还完成了我各种无礼的要求,她说真正的家人之间就该是这样互相关心,互相照顾,这是亲情。
我信了,并觉得好像还不错,于是我决定接受她的关心和接近,试着成为她口中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