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利也加入了战斗,尽管它并不明白堕天使要做什么,它就是想打架、它就是看所有恶魔都不顺眼。
一对二,莫拉格斯很快就落了下风,一道道血痕开始绽开在四肢上绽开。
可以看出,天使所有的招式都是冲着恶魔来的,它们并没有伤到小人类分毫。
一剑由左劈来,一剑自右刺来,他挡一剑、闪一剑,强势的进攻逼得恶魔连连后退,他几乎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刀刃与剑刃相拼,发出了短促尖锐的叮响,进而锋锋相划,制造出频率更高、音调更锐利的鸣声。
这个声音的刺耳程度不亚于牙齿打滑、指甲刮过黑板的声音。
一瞬间,言思感到手脚发麻,身体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颠簸又目眩。
她紧紧拽着莫拉格斯后背的衣料,企图用手部的发力来缓解胸口泛起阵阵恶心。
可越用力越觉得抓不紧,她的臂力实在有限,没有恶魔时不时回搂支撑的话,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战斗还在继续。
黑鸟的出招太快,屡屡压制住了莫拉格斯的刀身。
趁恶魔被施压之时,加百利的剑尖直刺向他的肋骨。
如果真完成这一刺的话,毋庸置疑,这次战斗就结束了。
千钧一发之际,莫拉格斯疾速偏身,令怀里的人类挡在了剑尖前。
“不!”
加百利没有想到他会用小人类当盾牌,下意识收臂回拉。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剑尖已经贴上她的后背,极大的惯性又驱使其深入皮下。
刀剑无眼,刀剑无情。
天使的剑能削铁如泥,更何况是人类的身躯,这一剑的力度,贯穿她的心脏绰绰有余。
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握的长剑一寸一寸没入小人类的身体。
“锃——”
剑尖刚没入,小人类体内就聚起了一股强大的阻力,不避锋芒地对抗上了入侵的剑尖。
剧烈的法术波动瞬间弹开了天使、堕天使和恶魔。
小人类霎时没了依附,无可选择地向下坠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
言思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先是觉得后背一疼,但也不太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又感受到自己的内脏器官微微颤了颤,不太舒服,但也还好。
再眨眼时,她看见的就是缓缓缩小树枝树叶和灰暗的天空了。
周围的时间好似变慢了许多。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从天上落下的雨点,滴在她脸上的时候冰冰凉凉的。
尽管肾上腺素的强大作用让她一时屏蔽了痛感,可伤痕是却真实存在的。
没了堵塞物,鲜血便立即从伤口处成汩而出,宛如一眼小小的血泉。
“思思!”
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很久以前听到过,又好像不久以前就听到过了。
视野里出现的是堕天使的身影。
“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在离地面仅余几米的高度,黑鸟接住了小人类。
迅速落回地面又迅速施展治愈术,它怕晚一秒,找寻了千年的希望就会从此消失。
痛感还未来临,困欲先至,言思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也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说这种话。
蓝绿的眼瞳里的慌忙呼之欲出。
这双眼睛,她见过……
“……克里斯?”
她试探着问。
堕天使面上挂着一副焦急不安的模样。它右手虚掩地贴在她的背后,不知道在做什么,但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
隐隐有金光。
“……堕、天使?”
“思思你乖、不要再说话了、不要再说话了。”
不知不觉间,困意又重几分。
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正当她要阖上眼帘时,一阵强烈的感官刺激猛然袭来。
不是背后伤着的心口部位,是脑袋里。
似是有一根针由眉心钻入脑子,颅内接二连三地感受到扎刺般的疼痛。
明明她很疲倦,又被痛感刺得清醒起来。
这种诡异的折磨持续了片刻后,她的意识几近停滞。
“唔……莱米尔……”
黑鸟浑身一滞,指尖轻轻颤抖着,但治愈术却没停下。
“思思……思思、思思!”
它手下的那团光亮挣扎着强了几分。
“不疼……我没事……”
“我来了、我来了!思思、我带你回去!”
可惜的是,它的治愈术实在不拔尖。
小人类伤口部位的血液现在还未完全凝固,不时就有新的血液渗出。
她惨白的脸色和身上、地上晃眼的红色实在不搭。
回过神来的加百利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它不想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一点儿都不想。
它承认对她动过杀心,就在恶魔带走她的那天。
可仅仅是那一会儿,之后,就再没想过要杀她了。
那天回家后,当看见自己的床边放着许多比金果和大大小小的花环时,它无法自持地心口钻痛起来,越想起她、越是没来由地烦躁。
而现在,这种感受再次出现,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现在情绪很差,需要一个发泄口。
“是你!”
加百利的怒气全部转移到了莫拉格斯身上,它失控地朝他吼道:
“我要杀了你!”
然而,它的野蛮被一个冰冷但熟悉的声音呵得顿了几秒。
“加百利!给我回去!”
米迦勒和安德里亚赶了过来。
看清楚情况后,六翼天使的脸色骤然就拉了下来。
怒火攻心的人不会接受任何指令,加百利依旧提剑冲向了恶魔。
“你管我!”
莫拉格斯见势不对,加之他认为这个人类肯定是抢不回来了,转身就要飞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刚振了两下翅,他就知道自己不用跑了——小人类的饲主来了。
萨麦尔与他擦身飞过,快的惊人,是他从未见识过的速度。
他的右半身全部染上了猩红的血渍,面颊、发丝、羽翼、衣料,一律是赤色的。
血液是新染上的,气味腥膻,还未凝固,随着重力一滴接一滴地堕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此刻,他和他的人类倒是蛮相似的:
半身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