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京城的特色小吃能想到什么?
炒肝、果脯、豌豆黄、驴打滚、卤煮火烧,还是……豆汁儿?
对,还有冰糖葫芦。
提到糖葫芦……馋了。
咳~又馋又亏欠。
所以,决定晚上请媳妇新侨。
谁也不带,二人世界烛光晚餐……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下午的课还是要上的。
一个半小时的正课快结束时,不断有人走进大饭厅,悄没声的找地儿坐下。
大部分是结束了下午的课程,不上仔细过来听某曲姓讲师胡侃的学生。也有一些凑热闹、听新鲜,或是怀着批判的心态而来的教工。
曲卓每次正课后,都会跟大家天文地理没有边际的扯一通。
开始时,纯粹是为了展现博学,立人设。
慢慢的,开始夹杂一些目的性。
试着在这个外来资讯匮乏,普遍视野较窄的年月,尽自己的知识储备,给学生们扩展下认知。
省的一个个的坐井观天,全凭臆测的去度量外面的世界。
永远活在窗帘后面就算了,关键是窗户不很快就要打开了嘛。
眼下的认知有多偏颇,等有一天看到窗外的世界时,震撼就有多大。
以至于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从以为的尽是水深火热,变成满眼的繁花似锦,连空气的格外香甜。
所以,曲卓胡侃的同时,接着随机遇到的话头儿,尽量客观的给大家讲一讲外面的世界。
好的讲,坏的也讲,最关键的是通过各种事例告诉大家,虽然喜怒哀乐是相通的,但出了大中华圈,外面人的思维和认知,与我们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我们不能用自己固有认知,去理所应当的度量别人的思维……
曲卓原打算今天跟大家聊聊戴英的衰败和阿美莉卡的兴起,继而引出美西方主道的全球化和全球化背后掠夺和博弈。
结果,不等打开话头,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他,对十月底颁布的知青四十条怎么看。
说实话,曲卓不想沾这个问题。但学生问起来,避而不谈又不符合他博学、睿智、客观的人设。
于是静下心,脑子里合计应该如何应对,嘴上带着大家回忆,当年为什么开始上山下乡。
其实很简单,归根结底就是城市养不起那么多张需要吃饭的嘴。
随后表示:大家关心知情四十条,无非就是因为一条,以后农场和兵团的知青一律按照职工对待,等于杜绝了大家回城的希望。
作为已经上岸的一批人,怀着最朴素的情感,感同身受的报以同情。
那么问题来了,如今的城市能养活那么多人吗?
嘴上的善良再简单不过,但着眼现实,让大家回来容易,回来后有那么多工作岗位吗?有那么多物资供应吗?
如果没有,人回来后怎么办?
满大街闲逛?
人是需要吃饭的呀!
当没有饭辙,还整日无所事事,以大家对人性的了解,会出现什么情况?
抛出问题后,不用曲卓攒拢,思想单纯的学生们自然而然的就分成了三派。
觉得应该回来,并对情况报以乐观的态度;
觉得不应该回来,认为会造成混乱;
还有没主意的,觉得应该让大家回来,又觉得回来后会引发各式各样问题的。
学生们争论不休的时候,教工们纷纷主动或被动的参与,甚至被牵,裹挟的加入了话题。
一时间大饭厅内充斥着嘈杂声和嗡嗡声,吵闹的一塌糊涂。
曲卓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身份的转变,喊停了无序的争论,组织小三百号人调整座位,分成正方、反方和中立三个阵营。
随后由他来抛出问题,正方和反方轮流发言,再由中立方做出评判。
参与者们慢慢习惯规则,场面从混乱逐渐转为有序时,不少来“关心”曲某人今天又要出什么惊人言论的家伙,悄没声的离开。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大饭厅里正在进行的讨论,或者说是辩论。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自习室、图书馆、宿舍、办公室,从校园内各个角落向大饭厅汇聚,
四点多时,能容纳两千多人的偌大空间,挤的满满当当。
而且,还不断有人涌入。
参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免不了有些激进的言论冒头。但具象化和指向性的公平与不公平的指责刚发声,就被曲卓给压了下去。
当然,不是强行弹压。
而是强调今天的这场讨论,是站在宏观角度的实践性分析。
为了防止有人歪楼,曲卓在黑板上基于社会体系和经济结构定义了系统边界。
随后通过在场的历史、社科、经济和法学方面的教工,收集数据,建立起简易模型。
学生们是富有激情的,也是极有行动力的。
在曲卓跟几位教工完善模型时,有学生发现一块黑板不够用。
几十号男生呼呼啦啦的离开,不多时哼哧哼哧的搬来五块黑板……
六块黑板在打饭口前一字排开,曲卓喊了几个学生上前帮忙在黑板上进行数据罗列时,周校长和一众校领导来了。
起初不少学生和年轻教员还有些紧张,等看到校领导们和学究们坐到一起,饶有兴致的低声讨论黑板上的模型后,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等模型搭建完成,曲卓悄没声的退出一线,将主持人的位置让给了经济学系的陈岱孙陈主任。
人群中一番搜寻,找到了乔小雨的位置。正准备凑过去,等新一轮讨论开始后带着媳妇撤退。
结果,不等挤进学生堆里,就被数学系段学复段主任叫过去,跟一帮老学究坐到一起。
喊他的原因,是段主任对黑板上的简易模型非常感兴趣。
好吧,虽然没跑成,好歹退出“一线”,混进了旁观者的队伍……
谁都没料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周六,北大校园里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场紧跟时事,且秉承科学、严谨和客观的大热闹。
曲卓也没料到,这场热闹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
不是辩论出了结果,而是随着讨论的深入,引入的条件越来越多,模型膨胀的越来越大。
缺少数据支撑,才暂时告一段落。周校长让大家用一周的时间收集数据,下周六继续。
下周六的事,跟曲卓就没什么关系了。学生们排起一条条的长龙开始打饭时,曲卓给媳妇打了个“燕南园汇合”的眼色,跟几位等学生帮忙打饭的老学究扯了两句,趁乱撤退……
快十点时,小破车驶出北大。这个时间点,新侨的烛光晚餐就别想啦。
吕红梅的单位已经过了熄灯时间,还空着肚子。在乔小雨的热情相邀下,跟着一起去了帽儿胡同。
小破车入库的声音,惊动了早早进了被窝,但没睡着的乔·哀怨·明明同学。
三人从小门进院时,小丫头裹着被子从屋里出来,哭唧唧的说冷。
确实冷,白天十八九度,晚上就零上几度,屋里也就十三四度的样子。
冷怎么办?
开空调呗,电又不花钱。
一大碗热乎乎的汤面下肚,吕红梅带着困到睁不开眼的小丫头回了东厢房,曲卓催促媳妇洗漱觉觉。
他说觉就觉了,这一夜太多人无心睡眠……
徐晓燕在办公室挑灯准备资料;
赵小军激动的辗转反侧;
沈绪榜在和手下几个硬件设计组的组长开阶段总结会;
软件设计组的阶段总结开完了,但黄玲义因为曲卓布置的硬性推进目标,焦虑到闭不上眼;
赵桂荣和陈嘉慧已经做好了赴港准备,因为马上就要与曲卓以外的内陆人士进行接触双双,一个偏紧张一个偏亢奋;
深水湾别墅内,已经掌握了足够“弹药”的李家诚,在做向靑洲英坭发起闪击前最后的准备;
m16港岛站新任负责人詹姆斯·琼斯,正在抓紧时间熟悉杰里米·曲的资料,并基于资料分析对方的一切。
利亚姆因为这个内陆人,不但升官还很可能发了财。珠玉在前,他自然不会平白错过;
安南海防港的码头上,陈成达和阮成山目送一艘破烂的小型货轮离港。两个人都有些忧心忡忡。
毛子的出尔反尔和贪婪成性,让后面的交易充满了不确定性。阮成山忧心,是怕赚不到佣金。
陈成达不知道自己在忧心什么,但就是有种忧心的感觉。他想通知上线事情出了变故,但不知道通知谁,更不知道该如何通知;
肋骨折了三根,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的荣志坚白天睡多了。黑暗的病房里,瞪着一双青肿的眼睛心绪激荡。
回忆着那天被恶徒殴打场景,双拳紧握,胸中怒火升腾。可想到对方的威胁,心里又一阵阵的发虚。
他有点后悔了,如果听老掌柜的劝,别把事情做得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