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叫,把陈露露惊得睁开眼睛,只见那个对她举刀的清兵,人头落地,身子扑倒。眼前竟然站着的是老余。
陆弘举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老余是谁,陈露露只知道他是一位练拳的老英雄。见对方出现在这里,不由惊喜。再看周围出现了很多身穿太平军号衣,臂扎白布的白莲教众。他们从清军的后面冲过来,很快地解决了眼前的敌人。
老余,也就是徐鹏远,说道:“嘿,这个清妖,脖子挺硬,刀口都卷了。”
陈露露忙问:“您怎么来了?”
“东王知道你们去取解药后,派林启荣领兵攻打江南大营,策应你们,我就负责来救人。”说着,徐鹏远从地上捡起一把刀,然后又说:“快跟我走。”
来援救的众人,扶起受伤的战友,向天京城内突围。
此时,清军江南大营方向已经受到攻击,炮火连天。向荣也无心恋战,招呼部属立即回军救援大本营。
进了朝阳门,大家才松口气。李再春对周进的生死未卜,及白莲教战士的死伤惨重,伤感不已。
回到营房,当务之急肯定是先救陆弘举。一颗药下去,不到一个时辰,脸上和脖子上的黑紫色,褪下去大半。面色也不再是死灰的,恢复了些许生机。看来解药是对的。陈露露放下心来。
三天后,陈露露再来的时候,陆弘举已经能坐起来了。脸上的黑紫色几乎褪尽,只是右脸留下了一块铜钱样大,非常明显的青色痕迹,好像天生的胎记一般。
“慢慢会消退的。”陆弘举怕陈露露难过,笑着说道。
“这样最好,丑点没人跟我抢。”陈露露调侃。
“这次多亏你们了,听完再春的讲述,真觉得后怕。”陆弘举说道。
“你知道我的好了?”陈露露反问。
“我早知道。”
“早知道以前还不冷不热的?”陈露露故意面呈不悦。
“你们家不是......我心里想......”陆弘举支支吾吾地说。
“现在我有家吗?”陈露露又问。
陆弘举摇摇头。
“那以后对我怎么样,看你的表现了。”陈露露深情地望着对方。
陆弘举没有回答,只是把对方柔软的素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心上。两人沉默不语,各自心上明了......
李再春为给陆弘举报仇,当然也是奉杨秀清之命,跟踪了韦志斌多日。
找这个韦志斌还真不容易。别说李再春,就连韦昌辉都不一定能找到这个大哥。
仗着韦昌辉的权势,韦志斌在天京城无恶不作。他居无定所,不是去地下赌场赌博,就是嫖宿暗娼。平日里欺压良善,包揽诉讼。吃霸王餐、打骂百姓更是家常便饭。
天国自定都天京以来,明令禁止“黄赌毒”。韦志斌更是逆天而行,“黄赌毒”一样没少沾。
也是韦志斌恶贯满盈,李再春有天偶然之中,查到此人在下浮桥一所民宅,包养了一个粉头,且每隔三五日就在那里留宿。于是把情况汇报给了陆弘举。
已经完全康复的陆弘举,急忙找杨秀清商议这件事。
来到东王府内,杨秀清不放心陆弘举的身体,非要让他活动一下给自己看看。
陆弘举于是展示了一趟八卦拳,气定神闲地证明自己已经没有问题。。
“现在就可以上阵杀敌了吗?”杨秀清关切地问。
“都去校场操练十多天了,早就好了。”陆弘举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尽量让手下动手。”杨秀清说。
“那您的意思是可以了?”
“嗯,既然找到,就先抓起来。明天早点来,和我一起进天王府......”
第二天,穿过华丽的门楼,气派的大红门,威严的石狮子,杀气腾腾的一排排护卫。陆弘举扎着红头巾,穿着红色的长袍,和李再春,带着亲兵,押着蒙头堵嘴的韦志斌,远远地跟在杨秀清后面,进了天王府。
正殿门头之上,只见一块紫檀色大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天朝宫殿”,旁边左右各有四个大字的竖版条幅。分别写着“奉天诛妖”和“斩邪留正”。
光华灿烂的丹墀之上,洪秀全端坐龙椅。金黄的王冠镶着五彩宝珠。一身江南锦绣织成的龙袍,华丽庄严。面圆而红润,鼻大而挺直,耳饱而丰润,唇厚而有棱。些许髭须,看上去四十上下。
陆弘举因为职位较低,只能在殿角侍候着。李再春等则押着人在殿外等候。
杨秀清走到丹墀前,坐在为他专设的座位上。
“秀胞弟,今天见朕有什么事吗?”洪秀全似乎睡意未尽。
“有一桩要案,要请王兄定夺。”杨秀清看着对方的脸说。
“军国内外大事,四弟拿主意就好。”洪秀全眨了眨困眼。
杨秀清对洪秀全这副懒散的做派,似乎很不以为然。
“此事涉及韦昌辉。”他回头盯了韦昌辉一眼。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天王一听,登时清醒了许多。他望着站在下面的韦昌辉,问道:“北王你犯了什么?”
韦昌辉从群臣的队列中站出来,颤颤巍巍地说:“臣弟也不知道啊。”
“国宗犯法,你不知道吗?”杨秀清的眼神犀利地看着韦昌辉。
韦昌辉最怕杨秀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想:“东贼如果没有什么把柄,绝对不会这么咄咄逼人。难道是韦志俊?不可能啊,他眼看要参加西征,天天呆在军营,除非谋反,不会有什么罪行。要么是韦志斌?这家伙也就是吃喝嫖赌而已,不至于在这儿问罪吧。”
“王兄请看这是什么?”杨秀清递过去一样东西。
洪秀全展开,是一张太平军在朝阳门的布防图。
“怎么回事?”洪秀全惊疑地问。
“这是从一个清妖密探身上掉落的。”杨秀清面无表情地说。
“这和北王胞弟有什么瓜葛?”洪秀全不解地看着韦昌辉。
韦昌辉无辜地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来人,把韦志斌带上。”杨秀清命令。
陆弘举走出殿外,招呼李再春把韦志斌带到丹墀前,听候发落。
掀开蒙着头套的脸,众人都认识,正是韦昌辉那个不学无术的好哥哥。
“地图是韦志斌交给密探的。被殿右三十检点陆弘举在聚宝门前当场拿获。”杨秀清指着陆弘举。
说完,示意陆弘举拿掉堵在韦志斌嘴里的布。
韦志斌“噗通”一声,跪在杨秀清的面前,哭叫道:“东王饶命,东王饶命。”
杨秀清厉声问他:“当着天王的面,你说说,为什么要出卖天国。”
韦志斌害怕地哆嗦道:“都怪我赌输了钱,那人说给我一千两银子,还说要是不把地图弄来,就揭发我违反天条,包养粉头。”
“地图从哪儿来的?”杨秀清逼问。
“从韦昌辉府上偷的?”
“韦昌辉知道吗?”
“不......不知道。”韦志斌吓得都尿湿了裤子,什么都招了。
韦昌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冲上去,狠狠抽了韦志斌几个大嘴巴。
接着,韦昌辉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二哥,四哥。天王,东王。我有罪,我治家不严。没想到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会为了钱从家里偷东西。臣罪该万死。这个韦志斌应该点天灯,请让臣大义灭亲,亲自用刑。”说罢,头磕得如捣蒜一般。
洪秀全刚想开口,杨秀清命令说:“韦志斌贵为国宗,不宜点天灯,立即凌迟处死”。军兵上来把韦志斌拖了下去。
接着,杨秀清又走上前扶起韦昌辉,冷笑说道:“你既不知情,且是本王的胞弟,罪当减等,拖出去杖责八十。”
过来军兵又把韦昌辉架出。他一边走一边喊:“我有罪,打得对,打得好,谢四哥不杀。”路过陆弘举时,他恶狠狠地看了对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