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原名吴淞江,是苏州通到上海的一条河流。
周进在河岸边等着陆弘举的到来。
小刀会首领刘丽川,已经在前面一个码头上等着。
上午十点钟不到,一顶小轿停在周进面前。
陆弘举戴着瓜皮帽,脑后拖着假辫子,身着长衫马褂。一副墨镜隐藏着四处观察的眼睛。
周进差点没认出来,说道:“怎么还换了装扮了?”
陆弘举小声说:“换个造型,怕小日本跟踪。”
两人走到码头边,上了刘丽川准备的小蓬船。
陆弘举摘掉墨镜,伸手要握对方。刘丽川本来是抱拳的,发现礼仪错开了,慌忙伸出手来。
“您就是刘首领?”陆弘举请教。
“陆丞相客气了,您是太平军的高官,以后还请多多扶持。”刘丽川。
“听说你们打算在上海县起义?准备好了吗?”陆弘举问对方。
“准备好了,只是希望太平军能来接应我们。”刘丽川恳求。
“天国肯定是要打沪浙的,只是现在战局相持不下,江南、江北大营对天京的威胁还没有解决。我们很难抽兵来打上海。即便打下,那么建立政府,并保有疆土,也是个问题。”
刘丽川有些失望:“那我们投太平天国无望了?”
陆弘举说:“不,如果你们策应我在松江府的行动,就是在给太平军做事。可以用打上海县的形式,来帮我吸引清政府的注意力。”
刘丽川问:“具体怎么做,请陆丞相指示。”
陆弘举说:“你们的起义时间等我通知。我要先做一些事情。另外你给我找三五十个人,个子要矮。凑齐了通知我。有用。事成之后,我奏请东王,封你为上海县总制。”
刘丽川很高兴地接受了对方的安排,大家言谈甚欢......
下午,陆弘举找到绣林庄。
他问林绍瑜:“有没有地方大点的训练基地?我要用一天。大概三五十人。”
林绍瑜说道:“有,在府城西门,我们有个货场,靠着一带土丘,那里很僻静。”
陆弘举说:“好,我要训练一批日本人。”
林绍瑜瞪大了眼睛问:“什么?”
陆弘举神秘地笑了笑:“你只要把地方交给我就行,三天后让你见识见识。”
林绍瑜带着看不懂的神情,望着手下两个心腹伙计,彼此摇头。
第二天,周进领着三十五个个头矮小的小刀会员来到城西货场。
“就这么多了。”周进指着列成两排的矮个子们。
陆弘举点点头:“嗯,跟日本人差不多高。有那么点意思。”
周进问:“你要这些人做什么用?”
陆弘举说:“训练成假日本人。”
周进有些不解,问怎么训练。
陆弘举笑笑:“白天练日本刀,晚上学日本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刀是通过菲德尔秘密地从葡萄牙酒馆里,一个日本贩子手里批发来的。卢道长正好会点日本刀法。另外还搞了不少日本武士装。
日本话嘛,由徐萱怡教,能蒙事就行了。
齐风根据陆弘举的安排,住进了迎来客栈对面的杂货铺二楼,正好对着松井的窗户。
大家都有事干,至于陈露露,则属于闲散机动人员。
她实在闷得慌,便想出跟踪陆弘举的有趣玩法。
从到松江府开始,好懒的直没闲着。对陆弘举的行踪,了如指掌。连英国领事馆的后门,都被她摸到了。
有时候,戴副墨镜,装成盲人。有时候收买轿夫,混在其中。
渐渐,她发现,还有人也在跟踪陆弘举。甚至跟到了城西一处货场。
陈露露决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那个跟踪陆弘举的人揪出来。
这是陆弘举到货场的第二天上午,陈露露远远地看到他进了大门,后面跟着运送东西的小车进去,过一会儿空了车出来。
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立即上前跟上对方,走到僻静处,揪住那个推车的小伙计,似乎在问什么话。
那小伙不愿意说,男子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掏出短刀,指着对方胸口。
陈露露见状,从后赶上,用一把火枪顶着对方的脑袋,发出低沉的嗓音:“别动。”
那人吓得举起了手,刚想回头,又一把火枪,抵在他的腰上。好家伙,陈露露竟然带着两把枪。
“你是认识马国保先生?”陈露露知道陆弘举的化名。
“不认识。”那人想抵赖。
“我跟你好久了。不想死就老实交待。不然,我可双枪齐发。上面打掉你的头,下面把你腰爆个窟窿。”陈露露故意夸大地说。
那人头上紧张得冒汗了,不敢回头,哆嗦着说:“我是中国人,不要打我,是松石原先生雇我的。”
陈露露追问:“是松井的助手石原吗? ”
那人说:“是的。”
“他给你多少钱让你跟踪?”陈露露问。
“一天一个墨西哥银洋。”那人老实回答。
“你查到马先生什么事情。”陈露露把指着对方头的枪,顶得更紧了。
对方有些语无伦次,说道:“就是,就是活动路线,有这个货场,还有英国领事馆,还有,会跟丢。”
陈露露觉得对方说得不会太假。
确实,自己因为了解陆弘举,所以才能一直跟到他的踪迹。换成一般人,确实容易跟丢。
要知道,陆弘举,也是个行动、思维很缜密的人。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陈露露故意问。
“您是马先生的人。”那人猜测道。
“错,我是英国人,是圣善公会派来监视马国保的。以后你给我做事,我允许你两头收钱,即收日本人的钱,也收我们英国人的钱。”陈露露说道。
那人赶紧点头,问道:“我要怎么做?”
陈露露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做事?”
“我叫吴阿毛,是松本粮油会社的职员。”
陈露露点点头:“看你不算太坏,给你个机会,以后每天中午到苏州河三号码头向我汇报,关于松井或石原有关的事,或者日本人的内部消息。我可以根据情报价值给你钱,比你一天一个银洋值钱。怎么样。”
那吴阿毛听见还有这好事,反正都是给外国人办事,赚谁的不是赚,一口答应。
“别耍花样,你知道大英帝国的厉害。清朝的王爷大臣都敢杀,何况你个小小的百姓。”说完,陈露露让对方直接走不许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