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把手下的掌握太平军分成十队,撒出去分路搜查那个叫段其文的人。
从早晨一直查到中午,也没个头绪。
有个别认识段其文的说,只知道他原来在三山街上有个药材铺和后面的一个大宅院。金陵城破,太平军进来后全部抄没了。至于段其文后来住哪儿,没人知道。
陆弘举把卢道长和李再春等聚集起来,研究段其文和北王府的关系。
他把那个认识段其文的士兵叫来问道:“当初为什么要抄段其文的家?”
士兵回答:“这个人以前在金陵勾结官府,贩卖假药,坑害百姓,民愤极大,后来不少百姓到东王那里控告,为平息众怒,才抄了他的家。”
陆弘举问:“这个姓段的祖籍是金陵人氏?还是从外地来的?”
士兵抓抓头,想了想:“好像是本地人,祖籍金陵。”
卢道长说道:“我们可以从北王府入手,紧盯着他们。”
李再春也同意这个观点:“如果这个段其文,真有可疑之处,一定是和北王有关联。”
周进很困惑:“我们也盯梢北王的车驾好几天了。他最近都是去东王府,忙着英国使团的事。谁会那个时候在北王府接待段其文,而且让他似有所获的高兴呢?”
陆弘举突然想到:“韦志俊!你们可能没想到。他早就回来了,只是很少出来。”
李再春一拍大腿:“对啊,韦志俊在外征战。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是要帮他哥哥做什么事。”
卢道长摇摇头:“可是此人深居简出,我们接触不到他,无法查清楚他和段其文的关系。”
陆弘举摆手:“不,我敢肯定地说,段其文和他的关系肯定与药材有关。要知道,前线战场对药品需求很大的。”
李再春同意陆弘举的观点:“对,韦昌辉本身就是负责后勤供应的。前线和天京的粮食、药品以及军械都归他管。”
陆弘举听到这又犯了愁:“就算证明他们之间有关联,但和英国使团有什么关系?”
众人一筹莫展。见暂时商量不出什么结果,不如先放一放,集中精力防止破坏吧。
陆弘举和李再春两人骑着马,沿三山街,向聚宝门走。两人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走着走着,有士兵拦住马头汇报:“据查,段其文有个远房叔叔住在淮清桥。”
陆弘举一听大喜:“走,找去。”
两人跟着汇报的士兵立即奔淮清桥而去。
淮清桥跨秦淮河而建,两岸全是普通百姓民居。
沿着河边,陆弘举他们俩人下马步行,跟着引路的来到一座破房子前。
这是一座老旧的灰瓦房子,木门很旧,青砖墙因为河边的湿气太重,而长满了苔藓。
两人走进去,见一个老人正在劈柴生火。
陆弘举目前询问:“听说您是段其文的叔叔?”
老人扭头看看他,好像没有听到。
陆弘举估计他耳朵不太好,便凑上去:“段其文认识吗?”
老人听到“段其文”三个字,似乎明白了,脸上有些不高兴:“哦,知道了,他还活着?怎么还没死?”
陆弘举大声说:“活着,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老人似乎生气地说:“等他死了再告诉我。”
众人不知道老人对段其文怎么如此反感,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陆弘举耐心问道:“你是在恨他吗?”
老人一听,气得把手上的木柴扔在地上:“这个败家东西,祸害乡里,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陆弘举明白了,他问:“我们要把他抓起来,怎么找到他?”
老人说:“抓,抓得好。”
陆弘举追问:“他躲哪去了?”
老人说道:“能躲哪去?药材铺没了。大宅院没了。还不是回老宅住去了。”
陆弘举一听有希望:“老宅在哪儿?”
老人突然有些迷糊了:“老宅在哪儿?”
陆弘举看他那个神情,有些着急,这最后一步了,怎么卡壳了?
“老宅在哪儿:”陆弘举再问。
老人似乎是想不起来了,自己愣愣起走到旁边的空地上,往外看,还在想着:“老宅在哪儿?”
陆弘举真晕了,这是老年痴呆还是什么情况?他留下李再春,继续帮助对方回忆,自己则骑马再到城内巡查。
下午的天气有些变阴了,真怕明天会下雨。
陆弘举想着,走到建康路一处太平军的城防岗哨附近。
一队士兵正在和另一队进行交接换岗。
两队队长互相交换了文书,确认无误后,在对方的文书上签字。然后新队替换旧队继续执勤。
旧队的队长突然说了一句:“林兄,你的队伍又进新人了。”
新队队长正在布置站哨位置,见对方说话也回了一句:“是啊,上面让临时加进来,说加强防范。”
陆弘举一见,有些疑惑,他让人叫来新换上来的队长:“你们增加的人手是新兵还是老兵?”
新队队长说:“回大人。说老兵也不是老兵,不是我本队伍的,对我是新人。但说新兵又不是新兵,人家是从前线回来的。”
陆弘举一听,是从前线回来的,问道:“哪个前线?”
那队长说:“江西前线啊。”
陆弘举一琢磨,有些蹊跷,问道:“韦志俊的江西前线带回来的?”
新队长想想回答:“好像说是根据韦大人的命令,添的人手。”
陆弘举虽然不明白韦志俊为何此时要把自己从江西前线带回的人安插到街头的城防岗哨。但这个行为让他觉得确有反常。
韦志俊是纯粹地想为这几天的治安出力,还是另有什么图谋?联想起今天早上的段其文,陆弘举觉得事情没那么单纯。
他打马扬鞭直奔东王府,想把这个情况向东王作个汇报。毕竟他能调动的城防,基本上是韦昌辉的老底子部队。
不一会儿,东王府就在眼前。他滚鞍下马,把马拴在路边,自己整整衣冠,大踏步向东王府大门走去。
刚到王府门口,有人在后面喊:“陆弘举,慢走。”
陆弘举回头一看,不由高兴起来:“原来是您呀,太好了,正好可以向您请教心中的一些疑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