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见萧云邈走进膳堂,不约而同站立起来给他施礼,只听众女齐声道:“多谢萧公子搭救之恩。”
萧云邈没料到众女还有这一出,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仓促间伸出手摆摆,让众人坐下,众人顺从地坐了下来,但众人的目光依旧落在他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色。
萧云邈走到修关流跟前,施礼道:“修叔叔,我这个人喜欢热闹,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去那边与我那两个随从坐在一起。其实,他们也是我的朋友。”
王子能与民同乐,民自然是欢欣鼓舞,求之不得。
修关流站了起来,满脸笑意,离开那个单间,往狄利昂与胡一刀的桌子走去。
“长春,去把你那三个兄弟都叫过来,我们是一家亲嘛。”
这可是喜庆之事,能与幽州王子同枱进餐,那得是多么大的荣耀啊!长春想都没想,转身跑了出去。似乎一出门,就回来了,原来他的三个弟弟就站在门口,听见二王子召唤,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
兄弟四人原本紧抿着嘴唇,一脸不好意思的害羞模样,往萧云邈坐的这张八仙枱走时,一个个竟然忍耐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荡漾开来,脸上笑开了花,洋溢着一股股兴奋的异彩。
餔食很丰盛,可能凡是在松漠城里能淘弄到的东西都上来了,但不奢侈。
萧云邈叮嘱长春,他要在松漠城游玩几天,要吃好多顿饭,不能把好东西一顿都吃掉了,告诉后厨要细水长流,更不能浪费。
修关流看着二王子叮嘱长春去后厨通知一声,心中暗自窃喜,看来这个二王子真的与众不同,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来王胄的那种骄横和奢侈、讲究排场的恶习。
萧云邈没有让修关流做接风洗尘的祝酒词,担心他说漏了嘴。
现在那些姑娘除了冬菊和夏花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外,其他十个姑娘依旧蒙在鼓里,她们身体恢复后,可能要被送到生活在大契的家人身边。他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太多,其实把她们带到这个地方,他都冒着被暴露的风险,没人知道这些姑娘回去后会出现什么状况,能不能出卖他和艾记商行,但他委实不知道该把这些姑娘安置在何处。
王子来了,自然不能少了酒,还得要喝好酒,修关流叮嘱长春拿来一坛子丰乐楼的眉寿酒,给大家一一满上。
当然,主要是萧云邈、修关流、狄利昂与胡一刀四个人喝。冬菊和夏花是姑娘家,胡一刀自然是不能让喝。
王子驾到,安保是重中之重,长春四兄弟虽然坐在酒桌上,也必须保持十二万分的警觉,滴酒不沾。
当然,姑娘们那桌根本就没有酒,女仆只是侍候她们喝茶水,自然有些太奢侈的菜品,诸如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煨牡蛎,南炒鳝等,在姑娘那桌自然调换成了其他普通菜肴。
胡一刀似乎忘记了二王子的存在,与两个干姑娘交谈甚欢,两个姑娘时不时被义父逗得面颊羞红,时而咯咯直笑,当然是掩面而笑。
狄利昂一边喝着美酒吃着佳肴,一边给修家四兄弟大讲特讲他们羞辱以及大战石烈达的经过。
修关流与萧云邈一边推杯换盏,一边窃窃私语。
当然,修关流先是问候了大帅萧岁寒、鬼脸莫书才和邪神庞万三的近况,这三人是他真正的主子。接着,又询问了一下萧云邈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当修关流听见二王子说是要把莫昆昦绑架回幽州时,刚刚倒进口中的那杯酒,差一点没吐在正看着他的萧云邈脸上,幸亏他用手臂挡了一下,酒都喷衣袖上。
“这怎么可能呢?”
修关流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盯着二王子看,像看对面一条蛇那样。
“修叔叔,只要我想,没什么不可能的。即便我带不走他,我也要弄死他。”
萧云邈说这番话时,并没有咬牙切齿,而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如同谈论怎么碾死一只臭虫。
“暂且不论莫昆昦武艺多么高强,单单是他出行,身边就有三百死士,那都是宣誓效忠、以死相报的亲兵精英。贤侄,我不是给你泼冷水,我们做任何事情首先要想到不利因素。亲兵这一关都过不去,何谈绑架主将?”
萧云邈嘴角突然牵起一抹轻视的弧度:“修叔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为什么要过亲兵这一关?即便是要过,我也是跃过,就像一堵厚厚的墙似的,而我不会杀光亲兵再去擒主将。”
修关流明白二王子的意思,坦言道:“贤侄,人被你控制住,你不还得离开那个地方吗?被重重人墙包围,该如何离开,这是考虑问题的关键。”
“我可以挟持莫昆昦,也可以逼迫莫昆昦喝退亲兵。”
萧云邈是想简单了,修关流果断地摇摇头:“贤侄,假设我是莫昆昦,明明知道我被你带走的结果会非常糟糕,我不会屈服于你,也不会喝退亲兵。因为我知道,一旦我离开亲兵的保护,就是死路一条,我为什么不让亲兵救我,大不了同归于尽。或许亲兵以死相拼,你一分神,我还有得救的希望。”
萧云邈陷入了沉思,修关流提的这个问题绝对是一个问题:莫昆昦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他不会屈服于己,更不会喝退亲兵。既然亲兵以死效忠,那么当自己控制住他时,就是亲兵效忠他的时候,可能自己真的会为那三百亲兵死士所困。
萧云邈想明白了,点点头,并给了修关流一个感激的眼神。
“修叔叔,我这两天再琢磨琢磨。等会喝完酒,我们叔侄还有许多大事要商讨一下,你帮我拿拿主意。”
只要二王子不拿他当外人,不虚与委蛇,他也乐意帮助二王子成事。其实,修关流心里非常明白,帮助二王子成事,就是帮助自己成事,在大帅心中,他这边的砝码就会加重。
既然,有些事情不便在这里交谈,那就谈些家常。
“贤侄,不知道那些姑娘都是哪里人,你想怎么安置她们?”
修关流把头往姑娘们那桌瞟了一眼。
只是这轻描淡写的一眼,萧云邈心里立马明白了修关流的心思。
他刚才进膳堂时,故意在每一个姑娘的脸上驻留了一个心跳的时间,感觉到这十个姑娘长相都可以,长脸的娇美,圆脸的柔润,身材纤细修长,只是不知道这些姑娘的秉性如何。
“修叔叔,她们是被石烈达暗中掳来的,准备卖给城里的青楼,因为这其中有胡一刀的两个干闺女,”萧云邈抬头,眼神瞥瞥胡一刀,“我们三人出手,灭了石烈达带的那二十几个人,劫下她们。”
于是,萧云邈把老黄一家被害,他们顺藤摸瓜,寻到石烈达的经过简单讲述一遍。
原来如此,二王子也不知道这些姑娘的具体情况,但看先前穿戴,她们的家境应该都不算富裕。
“那个石将军,臭名远扬,是莫昆昦的铁杆手下。”修关流端起酒杯与二王子对饮掉,接着说道,“除掉了他,倒是大快人心,使许多姑娘免遭他的毒手。”
“事情都凑到一起了,或许这就是石烈达的宿命。”
修关流话锋一转:“贤侄,不瞒你说,除了我这四个儿子,商行和客栈还有一些年轻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如果她们有愿意留下来的,同时愿意与商行和客栈的年轻人结合,颇能安定一部分年轻人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修叔叔,胡一刀的那两个干闺女要跟着我回大周。其他的姑娘有愿意留下来的倒是件好事情,免得您还派人送她们回去。”
“贤侄,那是不是该向这些姑娘透个底呢?”
其实,也不怪修关流着急,萧云邈已经看见姑娘们那桌,一个又一个女仆被容貌俊朗的男生换下,目的就是一睹众姑娘芳容。
就连他们这桌的女仆也受到株连,逐渐被男生接管。
当然,冬菊和夏花两姐妹也在男仆的视线之内,但似乎两姐妹的眼神已经被修家四个公子霸占,他们像是很无奈地把眼神瞥向对面。
萧云邈看着修关流那双充满了请求和期待的眼神,便站立起来,走到姑娘们那桌。姑娘看见救命恩人过来,赶紧放下手中竹箸,呼啦啦慌乱地站起来,一个个眼神里透出一抹紧张和不安,急忙给萧云邈施礼。
萧云邈站在桌边,双手摆动,让大家坐下。
众姑娘坐下后,目光全部聚焦在他的身上,知道他有话要说,个个心中忐忑不安。
萧云邈灼灼的目光里含着笑,温和地环视了一遍姑娘们的脸,他感觉到姑娘们的眼神里有一丝不舍,竟然有人垂眸叹息,似乎猜测到了他会说些什么。
“姑娘们,说句真心话,我根本不知道会和我的朋友救了你们。可能冥冥之中,老天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这些美丽和可爱的姑娘落入火坑。姑娘们,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家在哪里,都有什么人,是怎么被掳走的,但你们真的很幸运,来到了这里。我本打算明天就安排人把你们一个个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