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愣愣地看着斯望四少。
那一瞬,她看着他,甚至还在微笑。
两人之间一片静默。
“这是给你的。”爱德华开口道。
话音未落,他递上了那束花。
单手捧着一大捧花束,就像递给她一颗糖一样随意。
珍妮眼神微动,双手接过花束,“谢谢。”
“我们去吃饭吧。”爱德华说。
珍妮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坐进了斯望四少的车里。
如此巨大的花束实在引人注目,尽管车内空间宽敞,但珍妮抱着它还是有些吃力,而坐在她旁边的斯望四少,却显得十分从容,
似乎并未察觉到珍妮抱着大花束时的尴尬,或许还对自己这一举动颇为得意。
轿车抵达了珍妮餐厅。
爱德华下车,为珍妮打开了车门。
珍妮觉得把花留在车里不合适,带着又略显夸张,最终,她还是将花抱在怀中,跟着斯望四少走进了餐厅。
‘这餐厅是被包场了吗?!’
除了几个服务员外,并无其他顾客,然而,爱德华和珍妮依旧走进了他们熟悉的包间内。
两人坐下后,珍妮才终于把花束放下,说实话,她觉得自己抱着这么一大捧花进餐有点傻乎乎的。
“劳伦斯小姐喜欢吃什么?”爱德华点菜时问她。
“泰迪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什么都能吃。”
“你这么好养活?”爱德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珍妮没有回应,待爱德华点完菜,两人便安静地坐着。
“劳伦斯小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爱德华主动发问。
珍妮微微皱眉,她看向爱德华,试探性地问道:“你生日?”
爱德华的表情微微变化,看来珍妮猜错了,也不是她的生日,那究竟是个什么日子呢?
“看来劳伦斯小姐已经忘记了。”爱德华语气淡然,脸上并无明显情绪波动。
珍妮也并不想深究,对她来说,这个并不重要。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所幸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爱德华起身,拿起装有红酒的醒酒器,为珍妮倒了一杯红酒。
珍妮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说什么,低头拿起餐具,默默吃了起来。
“饿坏了吧?”爱德华问。
珍妮抿了抿嘴唇,她抬起头放下餐具,
然后举起酒杯,“四少,敬你。”
话音刚落,她一饮而尽。
爱德华看着珍妮,
慢慢抿紧了嘴唇,“这酒很贵,劳伦斯小姐,最好慢品。”
“我赶时间。”珍妮直言不讳。
爱德华看着她,“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四少。”珍妮擦了擦嘴角,“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请讲。”爱德华的表情始终不变,其实珍妮一直觉得这个男人仿佛能看穿一切,
也许他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珍妮暗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
爱德华没有说话,从他的表情中永远猜不出他的情绪,
珍妮也不知道此刻他是生气还是……好吧,她也不在乎。
她继续说:“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扳倒桑德斯家族,如果你还想用这种方式拒绝联姻,请另寻他人。”
“你还以为我在利用你?”爱德华漫不经心地问。
“对我来说,你是否利用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离你远一些。”
“是这样吗?”爱德华薄唇微动,虽然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波动,但这一刻,珍妮感觉他的气场异常强大。
珍妮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你能满足我的愿望。”
“如果我说不呢?”斯望四少深深地凝视着她。
“强扭的瓜不甜。”
“瓜甜不甜,你无需告诉我。”
珍妮抿了抿嘴唇。
“这两天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爱德华挑眉,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仿佛一眼就能看透珍妮的心事。
“确实有人威胁过我,我只是觉得纠缠下去对我们双方都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爱德华低语一声,直勾勾地看着珍妮,“女人都这么善变吗?”
珍妮一愣。
“我以为你对我有感情。”
“没有。”
“我还以为你因为喜欢我才帮我解决生理需求。”
“我不喜欢你。”珍妮非常肯定地说。
“谁威胁你?”爱德华的眼神骤然冰冷,此刻,珍妮感受到了他强烈且毫不掩饰的气场。
珍妮咬了咬牙,刚才说了那么多,原来爱德华根本没听进去。
她冷冷地说:“四少,我不喜欢你。我还需要说什么才能让你相信?”
爱德华直勾勾地看着她。
“如果我喜欢你,你觉得我会在七年前离开吗?”珍妮反问他。
爱德华的脸色变了变,一旁的泰迪此刻都能感受到主人的怒火,劳伦斯小姐真是不怕死啊。
“四少,请别再为难我了。”珍妮不想再多说,这些话就是她的全部,这便是他们关系的终结。
珍妮起身离开。
“劳伦斯小姐。”爱德华叫住了她,“乔治的父亲是谁?”
珍妮心头一跳,“四少,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她缓缓回应道。
斯望四少似乎笑了笑,那笑容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爱德华站起身,走到珍妮面前,他低头看着她,接着冷冷地说:“七年前的今天,你爬上了我的床。”
珍妮的眼眸微微颤动,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心口,她隐约记起了那年、那天的事。
那时,伊登出轨了,珍妮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在南安普顿市大闹了一场。
其实如果不是那么在意,又怎么会如此激动呢?怎么激动到失去理智,做出只有傻瓜才会做的事?
归根结底……
那时候她才只有18岁。
18岁的珍妮正沉浸在纯真美好的爱情中,却突然发现深爱的少年与自己的继妹睡到了一起。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伊登和茉莉都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珍妮从未对茉莉不好过,
茉莉在她面前也一直装得很乖巧。
当伊登与茉莉同床共枕的消息曝光时,珍妮真的感觉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珍妮承认当时自己很复仇心切,她想要报复这对背叛者,所以要求伊登在媒体面前给她一个交代,要他在全国人面前向她道歉。
珍妮曾天真地以为伊登会悔改,她一直以为伊登非常爱她,她一直以为伊登会害怕失去她,谁知,伊登却公开宣布与她分手,他向公众宣布爱上的是茉莉,于是,珍妮独自一人来到了斯望家,她想从伊登那里得到解释,面对面质问他,然而却被拒绝,伊登和他的父母都回避她,甚至联合媒体曝光她的任性妄为,让她在南安普顿市名誉扫地。
那时候,珍妮才18岁,在劳伦斯家,她没有学到任何应对之道,不知道如何反击,也不知道如何向世界证明自己的清白,珍妮只知道恨,恨得刻骨铭心,因此,当珍妮被赶出斯望家紫藤花园后,她转身走向了斯望四少的竹园。
珍妮记得清清楚楚,她坐在竹园门口,等待着斯望四少,等了很久很久,那晚,也是下着小雨,珍妮全身湿透,虽然湿透,但她终于等到斯望四少回来,要是……如果能再晚一点,也许珍妮就会冷静下来,可偏偏爱德华回来得恰是时候,珍妮看着眼前站着的他,那时,泰迪还没开始服侍他,替斯望四少撑伞的是诺克斯。
“劳伦斯小姐?”斯望四少用低沉的声音唤她,
珍妮紧咬嘴唇。
“你是迷路了吗?”他问她,
他的声音里从来都没有情绪,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珍妮说:“四少。”
“嗯?”
“我想做伊登的四婶,你觉得可以吗?”
珍妮看到了这位平时面无表情的斯望四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全身湿透,她靠近斯望四少,并没有被推开,她不知道那时斯望四少是否喝醉了,只知道当他走近时,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连18岁未曾沾酒的她都感觉那股酒味有些醉人。
珍妮紧紧抱住爱德华的身体。
珍妮使尽全力踮起脚尖,她尽力去亲吻四少斯望的嘴唇。
然后……
她被带回了斯望四少的房间。
珍妮被带回了他的房间,完成了一生中的大事。
她从未想过自己宝贵的初夜会结束得如此之快。
珍妮已经记不清那晚经历了什么,也许美好,也许残忍,许多年过去,她选择遗忘,只清楚记得第二天清晨醒来时,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已经离去,留下的人是诺克斯,他给她带来了温水。
之后,他送她回到了劳伦斯庄园,至于斯望四少……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后来……斯望四少并没有去找珍妮,仿佛把她给忘了。
当珍妮真正冷静下来后,她也不敢再招惹南安普顿市里赫赫有名的斯望四少了,于是……珍妮也选择了忘记,权当是一场春梦!
尽管珍妮对此心有不甘,毕竟主动的是她,她怪不得别人。
不过,当珍妮再次被媒体逼着接受采访的时候,她爆发了,对着媒体大喊:“我要和斯望四少睡了,让伊登见到我就叫我四婶!”
这事后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愤怒的咒骂和嘲讽如潮水般涌来,伊登和珍妮分手的消息一度成为热门话题,并且持续了很久很久!
或许斯望家和劳伦斯家也没想到一个小分手事件会闹到这种地步,消息传遍全国,令斯望家和劳伦斯家颜面扫地,就这样,珍妮成了罪魁祸首。
珍妮被父亲打得半死不活,那是珍妮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人性的残酷,虽然伊登出轨后做出一系列卑鄙行径,珍妮只是感到恶心,而珍妮的父亲让她体验到了这个世界的无情、冷漠和残酷!
她被劳伦斯家族赶出了国门,到了国外,她身无分文,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在街头靠睡觉和表演勉强维持生存,
后来,珍妮遇到了一个来自哈肯的打工仔,他带她去了桑塔尔的一家餐厅工作,这才有了稳定的工作,尽管生活依旧困苦。
直到珍妮发现自己怀孕时,乔治已经在她肚子里五个多月了,由于在国外的经历体重骤降,根本没有怀孕迹象,直到超过五个月后肚子才微微隆起,她才感觉到乔治在肚子里踢动。
那时,珍妮慌乱不已,但她还是选择留下孩子,因为她连堕胎的钱都不够,在国外的珍妮没有医疗保险,一次去医院就能让普通人破产,更别提她根本没钱,她想着绝不会告诉乔治,他能来到这个世界,仅仅是因为她太穷了。
幸运的是,那个外国是个思想开放的国家,即便珍妮未婚先孕,也没有被许多人所鄙视,
当时大部分人以为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位打工仔,珍妮没有解释,那人也没有,珍妮很清楚,那人喜欢她,或许他一直在等她接受他的感情,实际上,那时珍妮已经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甚至想过生下乔治后,就和那个曾经可能都不会感兴趣的极其普通的男人过日子,珍妮只是绝望到只要有命活着就好,那是一种本能的求生意志,别的什么都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