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南汉普郡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在地面上寻找车胎痕迹更是难上加难。
芬恩努力转移注意力,不愿去想刚刚读到的消息:“听说莫妮卡自杀了,刚在医院被救回来。”
她生死与否,跟他已无关联。
………
夜色宁静。
森林中,草木掩映之下,隐藏着一座中型建筑!
那正是希尔家族在南汉普郡设立的小型基地。事实上,自从m地下组织崛起以来,希尔家族便未雨绸缪,在此设立了基地,并派人潜入m组织内部获取所有信息,目标是消除未来可能的隐患。只是因为珍妮遭到绑架,才将计划提前执行。
此时此刻,这座建筑物黑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湿气弥漫。
由于房屋采用木质结构,本身就十分潮湿,所以地下室更加湿润。夜晚时分,地上甚至有些许水渍。
确切地说,那混杂着些许血迹的水渍。
地下室里,鞭挞声不断响起。然而,由于良好的隔音设施,这些声音只在地下室回荡,无法传至外界。
鞭挞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停止。
停止之后,沾满鲜血的皮鞭垂落到地面,血滴流淌到了珍妮的脚边。
此刻,珍妮正身处地下室,眼睁睁看着爱德华一次又一次遭受鞭打。
他被打得皮开肉绽,原本应该安稳休息几日的身体却因受刑而苏醒过来,现在虚弱不堪。
他的手腕被铁链绑住,坐在地上,全身无力,浸满了血液。
“谁是邓肯家的后裔?”
在这寂静的地下室中,一个冰冷的声音质问他。
那是金斯利正在审讯爱德华。
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从爱德华口中找出那个人的下落。
然而,爱德华自始至终默不作声,即使忍受着金斯利无尽的折磨也没有发出一声抱怨。
与此同时,珍妮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四少。”金斯利蹲下身,靠近他。
爱德华全身散发着血腥味。
他捏住爱德华的下巴,迫使后者抬起头来面对自己。
爱德华虽然身体虚弱,但眼神依然犀利,直视着金斯利,毫无惧色。
“你不必受这么多苦。”金斯利的语气冷硬,“只要告诉我他是谁、他在哪里,我就放了你。”
爱德华笑了。
满脸血污的他笑起来显得格外骇人。
由于目前的身体状况,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弱,连续两天身体爆发后的他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他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确实知道。”金斯利十分肯定。
爱德华只是摇头否认。
“我可以杀了你。”金斯利一字一顿地说。
“可以。”爱德华回应道。
现在的他确实没有反抗的力量。
事实上,在跟随金斯利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预见到金斯利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除掉他。
毕竟,希尔家族和桑德斯家族沆瀣一气,后者早就巴不得除掉他。
那天晚上他服下了药,并推开珍妮,一方面是因为担心失去控制伤害到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逃脱。
如果他不设法逃离,在那么多金斯利手下的包围下,他可能会丧命。
果不其然,他没能成功离开。
就在此刻,他突然转头看向珍妮,看到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身上伤口也被包扎妥当。
他看着她平静地站在那里。
察觉到爱德华的眼神,珍妮紧紧抿着嘴唇,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出来。
当他们的目光交汇时,爱德华移开了视线,因为他并不打算向她求助。
大概是因为他太清楚他们的目的,觉得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毫无意义。
金斯利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交流。
随后,他松开爱德华,起身时身边的刺客递给他一块白色手帕。
金斯利擦拭掉手上的血迹,然后把染血的手帕扔在地上,说:“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地下室,跟着他离开地下室的还有所有人,包括最后离开的珍妮。
珍妮回头看向爱德华,只见他倚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最终,她随着金斯利离开,回到了温暖的房间。
南汉普郡早晚温差巨大,这个时候的夜晚温度大概只有零度左右。
她穿了很多层衣服,但在地下室都感到寒冷,更何况爱德华只穿着单薄的一层衣服,且浑身是血。
金斯利和珍妮坐在沙发上。
他随意地点燃一支烟,看向珍妮,而她也看着他。
金斯利直言不讳地说:“桑德斯家族已经明确表示,要么得到四少斯望的性命,要么找出邓肯家后裔的下落。”
“他不会告诉你的。”珍妮非常确定,哪怕打死爱德华,他也不会说出来。
“那样的话,他就会死。”金斯利字字清晰。
珍妮紧咬嘴唇。“我会试一试。”
说着,她起身准备离开,这时金斯利叫住了她:“珍妮。”
珍妮停下脚步。
“你要明白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
随后,她离开并返回地下室,门口有两名刺客守卫。
他们看着珍妮,恭敬地打招呼:“大小姐。”
珍妮点了点头,吩咐道:“给我拿个急救箱。”
“是。”其中一名刺客立刻离开。
“给我一支烟。”珍妮对另一名刺客说。
刺客迅速取出一支烟,恭敬地递给她,接着又拿出打火机为她点烟。
珍妮深吸两口烟。
这时候,刚才离开的刺客很快带着急救箱回来了。
珍妮查看了一下急救箱的内容物。
接着,她抽了几口烟后熄灭了它,接过急救箱。“把烟和打火机给我。”
刺客恭敬地交给了她。
“开门。”她下令。
刺客为她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珍妮看着躺在地上如同死去一般的爱德华。
地下室中,珍妮带着急救箱走了进来。
爱德华的双手被铁链紧紧束缚住,整个人倚靠在墙壁上,头低垂着,给人一种全身虚弱到连抬头力气都没有的错觉。
珍妮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然而,他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存在,没有任何反应。
珍妮凝视着他,若有所思。
“爱德华。”她轻声唤道。
爱德华的身体似乎微微有了些动静,却又仿佛没有丝毫变化。
珍妮叫了他一声,开始动手解开他的白色衬衫。
说是白色,现在更像是全染成了血色——鲜红如血。
她小心翼翼地动作,尽量不去触碰他的身体。
在他的破烂衬衫之下,鞭伤遍布全身,还有昨晚从50米高台跳下时造成的软组织挫擦伤和淤青。
昨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安然无恙,而他却遍体鳞伤。
珍妮脱掉他的衣物后,打开急救箱取出碘酒,走近他的身体。
看到他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时,她停顿了一下,柔声说:“忍一下,这里没有麻醉药。”
爱德华并没有回应她,仿佛已经死去一般,再也不会开口说话。
珍妮将碘酒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出于本能,爱德华的身体因剧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或呻吟。
珍妮一边清理并消毒他的伤口,一边解释道:“希尔家族的刺客不能使用麻醉药,因为它会让身体麻痹。他们一生都在危险中度过,为了活下去,就不能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她解释了为何没有麻醉药,而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她仔细清理了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后,开始为他涂上药膏。
这药膏药力很强,对皮肤刺激性很大。
当她涂抹上去的时候,爱德华的身体再次剧烈颤抖起来,像是整张皮肤都无法自控地战栗。
珍妮紧抿着嘴唇,并未停下,反而加快速度,将药膏涂满他的全身。
涂完之后,尽管天气寒冷,但爱德华全身却渗出了一层冷汗,疼痛得令他冒出了汗水。
珍妮用干净的手帕为他擦拭身体,然后用纱布和绷带包扎好伤口。
处理完上半身的伤口后,珍妮脱下了自己身上还带有体温的厚外套,盖在了爱德华的身上。
一如平常,爱德华并无太多反应,此刻他的身体虚弱至极,大概除了疼痛之外已感觉不到其他。
珍妮低下头,继续处理他下半身的伤口。
她用剪刀剪开他的裤子,在裤子下面,大腿、腰腹部位也满是伤口。
一点一点地,她消毒、上药、包扎这些伤口。
过了许久,她终于清理完毕他所有伤口,然而他坐在一片血泊之中,即使伤口已被处理,仍旧会被血液感染。
无奈之下,她只好又脱下一件衣服铺在地上。
接着,她帮爱德华坐到地上。
“你不冷吗?”爱德华突然开口说道。
珍妮刚刚把衣服垫在他身下,听到爱德华的话,手指不由得僵住了。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爱德华昏过去了。
事实上,他本不应该清醒,否则怎么能在如此痛苦的情况下,一声不吭地忍受下来?
但她回答说:“一会儿就不冷了。”
等会儿回到温暖的房间,她自然就不会觉得冷了。
爱德华没有再说什么。
当珍妮处理完他上下半身的所有伤口后,爱德华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
随后,她转头看向他右手掌心,那里伤势最为严重,她感觉如果不加以处理,恐怕他的右手就要残废了。
她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掌,低头捡起刚才从刺客那儿拿来的香烟,问道:“你想抽烟吗?”
爱德华低垂的头似乎动了动,抬起头来看向珍妮。
珍妮说:“我给你点支烟,你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
爱德华靠着墙壁,头与身体一同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