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微型麦克风说:“我现在要替换那个人的头发。”
这里的“他”,显然指的是亚历克斯·邓肯。
此刻,一名服务员已经接近了乔装隐藏身份的邓肯,并成功剪下了他的头发,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芬恩说道:“如果我失败了,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他又俯下身来。
同样是相同的手段,但这次他更靠近了一些那名服务员。
服务员皱眉,正要在下一秒离开他。
然而,芬恩并未放手,反而故意在服务员身上蹭了一会儿。
就在服务员察觉到异常、准备有所行动时,芬恩突然转身离开了。
那是因为他已经得手了。
他走得快了几步,边走边说:“成了。”
服务员回头瞪着芬恩已然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摸了摸口袋里的头发,将其交给了另一个人。“我也受到了阻碍。”
接收者点点头,转过身迅速走向露西报告:“有可疑人物将头发调包了。”
露西脸色一变。
疑似被调包的人数有点多。
这意味着他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可能都白费了。这里任何一根头发都无法确认是他们寻找的目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需要从海量人群中找出那根“针”。
她眯起眼睛,低声汇报情况:“现场有人蓄意妨碍我们的行动,目前影响相对较大。有60%的可能性我们拿到的头发已被调换,也就是说,我们今天所做的工作有60%是无效的。”
金斯利此时正在宴会厅外,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等待结果。
听到露西的报告,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毕竟他投入了这么多精力,只取得了一点成效。
是不是又一次低估了四少斯望的能力?
尽管他认为斯望四少可能会预判他们的行动,但他还是很难接受斯望四少真的预判到了他们的行动。
露西继续报告,目光紧盯着舞台:“如果一切按预期进行,宴会将在十分钟内结束。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重新完成60%的工作。”
“让我想想。”金斯利冷冷地说。
露西没有再说话。
此时,在宴会大厅内,刺客们仍在取样客人们的头发,而芬恩仍在干扰他们的行动。
山丘区的刺客们再也忍无可忍。
露西不断标记出可能已被调换的头发样本。
她抿紧嘴唇,在未得到金斯利指令的情况下直接说:“我建议我们公开行动!”
那时,金斯利还在思考如何尽量减少损失,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当前的局面。因此,当他听到露西的声音时,不禁愣住了。
“既然对方一直在干扰我们,那就意味着那人肯定牵涉其中。桑德斯家族现在只是担心那个人不在场。如果我们公然采取行动,可能会控制不住局面,甚至引发大家恐慌,进而导致桑德斯家族失去颜面和地位。如果那个人真的在此处,即使我们做出激进之举,我个人认为对桑德斯家族来说,找到那个人比遭受批评更重要。”
金斯利没有回应。
他在思考露西建议的可能性。
他说:“也有可能这只是斯望四少的一个计谋。那个人并不在这里,他故意让我们以为这个人存在以混淆视听,希望我们把精力消耗在这上面,让那个人得以隐藏。”
“两种可能性都有。”露西表示同意,“但是为了不让今天我们所做的所有努力白白浪费,我认为桑德斯家族有必要公开调查此事。就算找不到那个人,至少也要惩罚试图阻止我们的人。否则,我们真的会被斯望四少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却毫发无损。”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命令。”金斯利指示道,并未直接同意。
露西回应后,将目光转向搜寻珍妮的身影。
被斯望四少带走那么久……
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难道她会变成斯望四少手中的筹码,用来威胁他们吗?
然而,她依旧保持着冷静,继续观察着大厅内的每一处动静,特别是那个不安分的服务员。
露西的眼神紧缩起来。
一旦金斯利下令,首先被制服的就会是那个人。
因此,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人身上。
……
更衣室内,爱德华的身体紧贴着珍妮,她身体颤抖得无法控制。
然而,外面的两人仍在八卦个不停,只有一条出口,他们既无法离开,也无法做出任何行动。一旦发出声响,就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这种僵持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房间内突然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所有人,出去!”
“啊!”化妆师们被吓得尖叫出来。
“快点!”那声音冷冽。
两位化妆师迅速跟随着走了出去,之后更衣室里再无他人。
珍妮皱起眉头,完全摸不着头脑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爱德华通过耳中的微型麦克风听到了芬恩的声音:“我已经被发现了。”
爱德华的表情微微一变,下一秒就离开了珍妮。
珍妮瞪着爱德华离去的背影。
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就这样离开,真是个畜生!
她压下心中的不满,毕竟自己有任务在身,没时间计较这些。
她也快速地离开了,只是双腿似乎有点……但她咬牙坚持,毫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此时,大厅灯火通明,桑德斯家族的守卫遍布四周,将所有宾客牢牢束缚住。珍妮走出更衣室后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角落里,在守卫的注视下保持不动。
另一边,芬恩早在灯光亮起前就离开了宴会厅的主厅。但由于出口被封锁,他只能直接走向后院外的厕所,不会走入陷阱。
他边走边说:“如果我不走,你们不必担心我。”
“别做极端的事。”诺克斯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彼时,他已经陷入守卫的包围之中,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暗中向芬恩传递消息的同时保护乔治的安全。
由于宾客不得自由走动,爱德华也无法回到座位上,只能待在一个角落,被保安严密监视着。
直到扩音器传来让大家回到座位上的命令,他才跟随人群返回了自己的桌子。
他与诺克斯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在芬恩以一句“我知道该怎么做”回应了诺克斯的最后一句话后,他摘下了耳朵里的微型接收器以及身上的微型发射器,扔进了后院的一丛灌木中。
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与爱德华和诺克斯的联系,只能独自离开。如果无法离开,他就可能死在这里。
此刻,在宴会厅内的诺克斯也已经偷偷将东西藏在了他抱着的乔治身上。
至于爱德华,则早已做好准备。当大家回到座位时,他扔掉了那些万一被搜查很容易被发现的东西。
宴会大厅内异常安静。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是知名人物,即使考虑到形象问题不会做出过于冲动的行为,但对他们被监视、受人指挥仍然感到非常不满。不过现在没有人带头提出反对意见,仿佛大家都在等待和观望。
与此同时,宴会厅外,芬恩走进了女洗手间,关上门,迅速换回自己的衣服。
当他摘下人皮面具和侍者制服时,双眼突然眯了起来。
他能清楚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如果对方这么快就能找到他,那就意味着他早就被盯上了。
事实上,因为他故意干扰计划,一直处在监控之下。只要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遭到处理。
他的脸色微变。
他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幸好那是宴会厅内最大的公共卫生间,里面有十几个隐蔽的厕位,要找到他还需要些时间。利用这段时间,他把脱下的衣物、人皮面具和假发塞进口中,然后敏捷地爬到卫生间的顶部,取出一块方形天花板。这是他在来之前为自己预留的逃生通道。
他保持着冷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否则会立刻被发现。
他小心翼翼地将取下的天花板搁在厕所顶部,双手抓住天花板上的破洞边缘,然后一跃而起。凭借手臂的力量,他支撑住身体,尽可能减小噪音,爬上了天花板,并将整个身体藏在了厕所上方。接着,几乎悄无声息地,他把拆下来的那块天花板盖回原处。
就在他盖上天花板的那一刹那,厕所的门被一脚踢开。
里面空无一人。
露西的眼神闪烁不定。
难道他们已经跟丢了吗?
她明明看到那个服务员离开,他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就是这个公共厕所。刚才她一时大意先去了男厕,绕了一圈后才意识到那人可能躲进了女厕,因为人的第一反应是男人肯定会进男厕。然而那个人却反其道而行之,这证明了他的反侦查能力惊人。
由于时间差的存在,那个人很可能已经安全逃脱。
想到这一点,露西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她确实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可是,这个人是从哪里离开的呢?
无论男女洗手间,都没有窗户和逃生通道……
她上下打量了很久,试图找出那个人可能的逃离路径,这样她才能有更高的概率找到他!
当她认为那个人可能还藏在厕所里时,仔细搜查了一遍厕所,直到耳边传来金斯利的声音:“你抓到他了吗?”
露西环顾四周,确认那个人已从她的视线中逃脱后,回答说:“我让他跑了。”
金斯利的脸色阴沉下来。
“这是我的失误。”露西承认错误。
“等回去再说吧,现在马上返回宴会厅,配合桑德斯家族进行搜索。”金斯利似乎不想多说什么,但语气听起来相当不悦。
“是。”露西接收到命令。
正当露西在厕所内寻找芬恩时,芬恩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事先藏在天花板内的衣服,迅速爬下地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厕所,前往指定地点与等候他的女子会合。
萨拉看到芬恩时有些激动。
正当她准备呼唤芬恩时,芬恩走过来将她推向身后的大树,然后将她拥入怀中,低头靠近她的唇边。他们并未亲吻,但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接吻一般。
萨拉心跳加速,没想到芬恩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一时摸不清状况。
从一开始,她就有些困惑不解。
前一天晚上大约凌晨一点钟,芬恩给她打了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时,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在欺骗自己,接听之后,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芬恩怎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呢?她兴奋得无法自持。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接听了电话,随后听到芬恩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参加莫妮卡的婚礼。”
这让萨拉感到一丝失望和沮丧。
“你还放不下吗?”萨拉问道,“还是你要去抢新娘?”
“我只是想让自己彻底放下她。”芬恩说,“如果不合适就算了——”
“不,没关系的。”萨拉连忙说。
只要是芬恩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明天要去参加婚礼。”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萨拉承诺道。
第二天一大早,芬恩就在莫妮卡别墅外等她。
因此,当她前往婚礼现场时,并没有乘坐婚车,而是坐上了比婚车更早抵达的芬恩的车。
进入婚礼场地前需要身份验证,由于萨拉是莫妮卡的表妹,卡代林尼家族安排了亲戚负责接待,他们一看是萨拉,立刻让她无需出示请柬就直接进入了会场。
进入后,芬恩停车并直接离开,声称不想被人看见。
整个婚礼宴会期间,萨拉怎么找也找不到芬恩,甚至不知道他在哪个角落藏着。
然而,婚礼场地极为庞大,她找不到他也并不奇怪。
事实上,她非常担心芬恩会突然冲出来抢走新娘。
他会……尤其是在迈克尔当众被揭穿丑闻、所有人都在羞辱迈克尔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担心芬恩会站出来,从这耻辱中救出她的表哥的人。
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直走,然后右转,在后院看到的第一棵大树下等我。什么都不要问。”
那是芬恩的声音。尽管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感觉到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她不知道芬恩为何突然让她这样做,但听到芬恩的声音后,她立刻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径直前往那个地方。
不过,在离开餐桌之前回头张望时,她并未见到芬恩的身影。
虽然感觉有些诡异,但因为这是芬恩的要求,她也没有多想,直接去了那里。
她在那儿等了很久……就在她开始怀疑芬恩是不是故意把她支开,不想让她看到他抢新娘的一幕时,他终于出现了。
就在那一刹那,他依旧保持着那种疏离感。她甚至紧张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芬恩的嘴唇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一声严厉的喝令吓了莎拉一跳。“那边的,过来!”
芬恩松开了莎拉,两人转头看向一名身着保安制服的男子。
他们似乎是在巡逻婚礼现场,确保没有一个人被遗漏!
“立即回到主厅!”那人命令道。
莎拉满心困惑,但看到那人的可怕表情,她有些害怕。
芬恩将莎拉揽入怀中,在保安的监视下走进大厅。
他们刚踏入大厅,露西便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如果晚一秒,露西看见芬恩和莎拉,一定会拦住他们,继而发现芬恩就是那个潜伏的服务员。
幸运的是,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芬恩现身了。
当露西回到宴会厅时,看到不远处的珍妮。
她快步走过去,直言不讳地说:“我跟丢了他。”
“什么?”
“那个服务员。”
珍妮皱眉,“这里所有的出口都被封锁了。”
“但我没找到他,索恩先生让我回来配合桑德斯家族行动。毕竟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那个人。至于那个破坏我们行动的服务员,我们现在只能暂时忍耐。”
珍妮点了点头。
“你刚才去哪了?”露西问道。
珍妮的表情变了,“爱德华缠了我一会儿。”
露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珍妮转移了视线。
珍妮没有解释情况,露西也没有再追问。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心里有数比较好。
“斯望四少倒是很机智。”露西忽然说。
“嗯?”珍妮回应。
此刻,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现场所有看似在等待指令的警卫身上。
难道这意味着桑德斯家族不再打算秘密行动?
“如果你刚才在这儿,咱们就能一起追上去,也许就不会跟丢他了。”露西一直在说。
珍妮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如果她还相信爱德华不知她的身份,那就是在自欺欺人。
她没有回答。
毕竟,这是事实。除了对此感到愤怒之外,别无他益。
她转移话题,“所以桑德斯家族决定公开行动了?”
“没错。与其偷偷摸摸可能失败,不如直接点。这是我向索恩先生建议的,”露西说,“他已经和桑德斯家族谈过了,他们都同意了。”
在此之前,金斯利组织了一次会议讨论如何获取现场所有宾客的dNA。他们提议通过宾客酒杯上的唾液。如果没有意外,所有宾客都会用嘴唇接触酒杯,即便他们喝的是饮料。然而,清洗酒杯边缘并不能保证提取到准确的dNA。因此,最终他们决定使用头发作为样本。
获取头发虽然更为复杂,但如果一切顺利,对希尔家族的刺客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们只是担心有人中途捣乱,这种担忧并非多余,现在他们的计划果然真的被破坏了。
于是,珍妮建议金斯利与桑德斯家族沟通,在公开场合获取头发样本。金斯利同意了这个建议,但桑德斯家族拒绝了,并且怀疑希尔家族根本不想这么做!金斯利生气了,没有再浪费时间与桑德斯家族周旋,选择了他们想要的方法。
既然任务已经失败,他们不得不选择第一种方案。
这对于希尔家族来说简直是人力物力的浪费。
突然,大厅内再次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严肃地说:“我们现在要逐一进行调查,请大家保持安静,配合我们的搜查。一旦排除嫌疑,我们会立即安排你们离开。”
话音刚落,现场的所有警卫都开始行动起来。
希尔家族的刺客不必参与其中。
他们本就不是官方部队,此刻需要做的就是密切关注现场每个人的动静。一旦有人有所动作,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
此时,珍妮不禁看向远处站立的爱德华。
她看着他依然保持着冷静和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