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
梅琳达被露西的话弄得有些尴尬,但她勉强挤出笑容,努力装作无辜的样子,说:“我一直都是说话比较直接,如果我有什么冒犯到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你是直接还是故意挑拨离间?”露西瞪着梅琳达,“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想做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误解我的意图呢?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想法?!”一开始梅琳达还有些尴尬,但很快她表现得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露西,自从我加入希尔家族成为刺客以来,我一直忠心耿耿,视自己为家族的一份子。我只是希望希尔家族越来越好,怎么就成了挑衅呢?我今天说了什么让你生气的话吗?我说的哪一点不是实话?如果有任何虚假,就让我天打雷劈!”梅琳达义愤填膺地说道,仿佛是露西冤枉了她。
露西在希尔家族待的时间很长,而梅琳达是个新来的成员。梅琳达此刻表现出的弱势让人觉得她是被露西欺负了。虽然梅琳达所说的话有些令人反感,但她所说的每一句确实都是事实,并没有编造。然而,遭到露西的嘲讽,让人感觉露西不够大度,也因为她心虚害怕别人议论什么。
露西冷冷地看着梅琳达,说:“我们是刺客,刺客不需要说那么多废话!”
“我刚才说什么废话了?”梅琳达更加激动起来,“我只是……我只是想缓和一下希尔先生和珍妮之间的紧张气氛,也想让他们少些愤怒,所以我找了个话题岔开。我这样做难道错了吗?露西,难道你巴不得希尔先生和珍妮因为你而起冲突不成?”
“梅琳达!”露西向来冷静,但现在因为梅琳达刻意的煽动开始失去控制。
“我没有错!”梅琳达坚决地说,“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希尔家族的和谐。我不能容忍你这样诽谤我!”
露西一直压抑的怒火正在慢慢爆发。
通常情况下,刺客都较为沉默寡言,这样的争执非常罕见。他们一旦有冲突,往往会选择直接动手。希尔家族绝不允许他们的刺客互相残杀,这是禁忌。
看到露西的表情,梅琳达再次挑衅道:“还是说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别人说出来——”
“啪!”
露西狠狠地扇了梅琳达一记耳光。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飞机上的所有刺客都惊呆了。梅琳达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露西,没想到露西会真的动手打她。
尽管……
她在心中邪恶地笑了,她一直在试图激怒露西。她深知金斯利无法容忍刺客在他面前肆意妄为,金斯利的权威不容侵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珍妮,没有人能够挑战他的底线。
“露西!”因此,金斯利就在那时开口了,他已经极度愤怒,此刻看起来十分恐怖。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金斯利冷声道,“我是唯一可以对希尔家族的刺客动手的人,你不可以随随便便就打他们!你一次次地挑战我的极限!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露西冷笑一声:“所以,在希尔先生心目中,我打莫妮卡算是碰她,但梅琳达对我进行嘲讽就不算碰我了?”
“我不是嘲讽你,只是告诉你真相而已。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而且,是因为你嘲讽我才逼不得已解释自己的清白。”梅琳达急忙解释,让人们认为露西是有意欺负她。
刺客们通常不擅长辩论,但梅琳达是个例外。之前露西之所以看中她,让她有机会与金斯利同床共枕,除了她的美貌和身材外,还因为她比大多数刺客更善言辞,露西认为她能让金斯利开心,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我再次提醒你,不要越过我的底线。”金斯利面目阴沉地看着露西。
“那么,希尔先生,你是说梅琳达就是你的底线吗?”
“露西!”
“否则,我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有什么错?我不接受梅琳达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为什么我就不能反击?”露西的情绪也逐渐失控。
“就因为你是希尔家族的刺客。刺客只需要无条件执行命令!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论人权?你以为自己拥有权利吗?”金斯利质问她。
露西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斯利。就这样,她被金斯利彻底嘲弄了一番。
没错,她几乎忘记了。这些年来生活得太安逸,以至于几乎忘记了一个刺客是没有权利的。所以,没有什么所谓的人身攻击。
在希尔家族中,金斯利说了算。金斯利所说即真理,他们要执行金斯利下达的所有命令。从成为刺客的那一刻起,就必须无条件服从。
露西冷笑着,很久没有如此失去过控制了。
不管金斯利对她多么残酷,她都默默忍受。然而,却因为金斯利的一个女人,她在众多刺客面前落得这般境地,被金斯利教训。
其实,她本不应有任何情绪波动。毕竟,一个刺客本就不该有情感。
“好,我明白了。”露西突然冷静下来。直到今天,她从未冲动行事,会把今天当作一次例外。
她说:“从现在开始,梅琳达说什么都是对的。”
既然她没有权利反驳、反对或发脾气,那就不再与梅琳达争执。刺客没有资格随心所欲,也没有自己的思想。
金斯利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加难看。
他狠狠地瞪着露西,看着她的傲气瞬间消失殆尽,变得异常平静。露西的不理智行为确实惹怒了他,但现在,露西的顺从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压抑感。
露西迎上金斯利的目光,显然他还在极度愤怒之中。
她说:“我还需要向梅琳达道歉吗?”
是否应该道歉以平息他的怒火?她不想他在盛怒之下杀了她。
然而,金斯利并未给出回应。
“对不起。”露西向梅琳达道歉。
所有刺客都有些惊讶。无论露西能力如何,她跟随金斯利多年,深受信任。除了金斯利之外,露西是希尔家族的实际管理者。她一直帮助金斯利为希尔家族安排许多事务,因此许多刺客已视她为希尔家族实质上的女首领。当然,露西无法与珍妮相比,但珍妮毕竟是家族成员。而露西作为唯一一个晋升到如今地位的刺客,自然引来许多人的羡慕和敬佩。
然而,难道天变了?职业生涯刚起步的杀手梅琳达,真的取代了露西的存在了吗?刺客们暗自思忖。这群人虽然拼死战斗,但在为了更好的生存之余,自然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露西的道歉让梅琳达心中窃喜。露西在众多刺客面前的低姿态意味着梅琳达的地位已经凌驾于她之上。从此以后,所有人都必须对她表示尊重。
这正是她的目标。第一步是完全除去露西的身份,第二步是在任务中找到机会除掉她。
她早已摸清希尔家族的运作方式。许多任务并非由金斯利亲自安排,之前是露西帮忙处理。如今她取代了露西的位置,很快就能掌握大权。一旦能安排刺客执行任务,杀死露西便易如反掌。
此刻,梅琳达的表情难以掩饰得意之色,仿佛她宽宏大量地原谅了露西。她说:“可能是我说话太直接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露西在众目睽睽下的低头道歉,标志着梅琳达已经在权力角逐中迈出了坚实的一步。而接下来,等待露西的命运将会充满未知与危险。
飞机降落在三角岛后,所有杀手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梅琳达继续留在金斯利身边,而露西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珍妮跟着走进了露西的房间。
珍妮说:“我觉得你在处理梅琳达的事情上有点冲动。”
在飞机上,珍妮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并非她不想帮露西,而是想看看露西对梅琳达的态度如何。
说实话,珍妮从未真正把小个子的梅琳达放在眼里,她不认为这个女人会影响到露西在希尔家族中的形象,更不可能动摇金斯利的心。然而,露西却让梅琳达得逞了。
“我累了。”露西说,她是对金斯利感到疲倦。
“所以,你就打算任由梅琳达为所欲为吗?”珍妮问。
“那不是你舅舅的选择吗?”露西讽刺道。
在珍妮看来,金斯利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露西中了梅琳达的圈套。金斯利是个狡猾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看不穿梅琳达的想法。
尽管他帮助梅琳达是因为露西确实越界了。在希尔家族里,有些规则和原则是不能违反的,比如杀害刺客的行为是家族中绝对无法容忍的。此外,金斯利也需要保持威信。这也是珍妮选择对露西与梅琳达之事保持沉默的另一个原因。
大家都知道她是金斯利的侄女,所以她可以抛开刺客的身份,对他肆意撒泼,也不会有人觉得金斯利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但露西做不到,她是一名刺客,刺客永远没有权利违抗金斯利和希尔家族。家族必须对他们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她不会为了保护露西而忽视金斯利的地位。
同时,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毕竟金斯利是她的亲舅舅,她不会做出任何威胁他的事情。但她也不想看到露西受梅琳达欺负。
显而易见,梅琳达没有露西那样的胸襟和大局观,如果她在金斯利身边,很容易因个人原因破坏家族的计划。虽然金斯利不会真的被梅琳达牵着鼻子走,但她自私地认为露西更适合金斯利。
而且,她感觉金斯利也希望露西回到自己身边。但是,金斯利始终是金斯利,作为家族首领,他的身份和地位很重要,他不能让任何一个刺客处于尴尬的境地。因此,露西必须主动出击,否则金斯利永远不会开口让她回到身边。
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所在。现在,她终于明白梅琳达打的是什么算盘,需要帮助金斯利解决这个问题。即便有时候金斯利的做法确实令人寒心。
“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受苦,梅琳达根本不是你的对手。”珍妮说。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主动向金斯利示好吗?”露西嗤笑一声,“金斯利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有感情的。”
“他不可以,但你能吗?你对哪个男人有感情吗?”珍妮反问。
露西眼神闪烁不定。
“在希尔家族,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珍妮淡漠地说,“哪有人能真正全身心投入到感情之中呢?事实上,刺客之间也有过感情纠葛。但在过去的这些年里,还没有哪个刺客因为感情问题犯下错误。大家都清楚,在生死面前,感情一文不值。”
“你想说什么?”露西看着珍妮。
珍妮说:“我只是告诉你,我们都是生活在刀尖上的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与其闷闷不乐直至死亡,不如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些。说得直白点,你忍受梅琳达,并不代表她也会同样对你忍气吞声。咱们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愿意被她玩弄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