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鲁比也被莫妮卡的反应惊到了,她赶紧拉住她,安抚道:“莫妮卡,别慌,不会有事的。你爸爸会好起来的。”
泪水在莫妮卡的脸颊上滚落,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不一会儿,走廊里出现了几位身穿白大褂的老医生。其中一位主任医师满怀愧疚地走向鲁比和莫妮卡,说道:“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非常抱歉手术过程中主治医师因意外情况突然晕倒,导致手术出现了一些困难。现在我们已经紧急联系了本院享有盛誉的心脏病专家前来支援这次手术,他很快就到。请放心,我们会根据手术进展情况决定是否继续或停止手术,我们将尽全力确保患者的安危,请相信我们!”
莫妮卡泪流不止,“除了相信你们,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就在那一刻,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莫妮卡转身看去,只见芬恩突然从手术室走出,由于视线模糊,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当她看清是他时,吓得几乎昏厥过去——芬恩竟然搀扶着那位晕倒的主治医师走出来。
这是否意味着她的父亲已经……
芬恩急切而又焦虑地说:“我会尽全力为叔叔进行心脏移植手术,这个手术耗时较长,请你们耐心等待。”
莫妮卡呆呆地看着芬恩,他这是说她父亲还有救吗?
说完后,芬恩立即转身走进手术室。明明是紧急状况,他还亲自出来向她们保证父亲的安全,分秒必争。然而没等她细想,莫妮卡对着芬恩的背后喊道:“芬恩,你一定要救我爸爸!”
芬恩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只是举手做了个“oK”的手势,随后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那是莫妮卡见过的最为光辉、最为伟大的背影。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并看向同样吓得六神无主的母亲鲁比。显然,芬恩的突然出现给了她们一丝安慰,鲁比也渐渐镇定下来。
随后,两人又坐回椅子上。期间有位医生进去了一次,之后就再没有人出来。此刻,莫妮卡也无暇顾及卡戴琳尼企业的事务,在她心中,父亲的手术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甚至比理论上预计的还要长。早上9点半开始的手术,现在已经到了晚上的9点半,整整过去了12个小时,可为什么还没有结束?
走廊依旧静悄悄的,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除了莫妮卡和鲁比,刚下课的萨拉也赶到了现场,她的父母也同样安静地在走廊里等候。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直到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熄灭,门缓缓打开,一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但出来的并不是芬恩,而是后来参与手术的一名心脏病专科医生。莫妮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站起来就感觉浑身无力。
萨拉扶住了莫妮卡。鲁比不敢直接问医生,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看着这位疲惫不堪的医生朝她们走来。
莫妮卡强打精神挺直腰板,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没事的,父亲会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医生低声说道:“手术未能成功。”
莫妮卡的眼眶瞬间红了,面对医生,她紧握拳头。
医生解释道:“在心脏移植最关键的时刻,专家突然晕倒,导致心脏移植被迫延迟,同时也造成了术中患者血液循环出现问题,大脑供血不足。琼斯医生进行紧急处理后勉强保住了患者的生命,但仍造成一定程度的脑损伤。当时患者的原有心脏已被取出,无法先停下来处理脑部损伤,只能继续手术。心脏移植手术虽已成功,但我们无法确定术中遭受的脑损伤是否会对患者产生影响,最糟糕的结果是患者可能再也无法苏醒过来。”
莫妮卡听闻消息,整个人向后倒去。
萨拉迅速扶住她,哽咽着喊道:“表姐。”
莫妮卡难以置信地看着医生,心想:“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为什么他说她父亲再也醒不过来了?
上次父亲被送进医院时也说他可能醒不来,但最后还是醒过来了。可这次,他们又说他无法再醒来。
不,这不可能。她的父亲怎么可能醒不过来呢?
“这次的情况比患者第一次紧急心脏手术更加严重。”医生说,“所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莫妮卡摇摇头。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心理准备,因为她坚决不相信父亲会永远醒不过来。
“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医生低头致歉。
或许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感到内疚,但他确实已经尽了全力。
莫妮卡的眼睛红了起来。
她为什么要接受他们的所谓尽力?
如果不是因为那位医生自身的问题,她父亲就不会遭受如此多的痛苦。如果不是那位医生……
莫妮卡视线模糊,恍惚间只见父亲被推了出来。
罗恩和伊冯娜快速走过来,情绪激动地呼唤着:“妹夫!妹夫!”
然而加里并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鲁比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看上去瘦弱不堪,脸色苍白得吓人。
事实上,今天在外等候的所有人都没有吃喝任何东西。
护士曾送来食物,但他们谁都没有动,也没有人强迫他们进食。
莫妮卡看着母亲艰难地走过来,凝视着躺在移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加里。
当她看着父亲时,自己也昏厥过去。
“姐姐!姐姐!”罗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大声呼唤。
鲁比当场晕倒。
罗恩吓得赶紧叫来医生。
一时间,走廊变得有些混乱。
鲁比和加里都被送走了。
加里因情况危急不能再留在高级VIp病房,而是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而确认鲁比是因为过于悲伤而晕厥后,便被送到病房休息。
莫妮卡一直守在母亲身边,生怕母亲会想不开。
手术室内,一名护士带着护工清理消毒现场。
此时,她看到琼斯医生坐在手术室内很久没动。
“琼斯医生?”护士十分惊讶。
手术都结束了,他怎么还在这里?
芬恩的眼皮动了动。
“怎么了?手术时间太长了吗?血糖低吗?要不要我给你拿袋葡萄糖水?”护士连忙问道。
芬恩摆了摆手,当他从地上站起来时,确实感到一阵头晕。
手术确实很长,他的体力已近乎透支。但他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妮卡和她的家人。
如果没有中途发生的那次意外,那次手术原本会进行得很顺利,然而正是因为那个意外,导致了一次严重的失误。
他非常清楚,加里大脑受损区域有90%的可能性会使其成为植物人,而那10%对普通人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几率。
“琼斯医生……”护士见状赶紧扶住他,对他身体状况颇为紧张。
芬恩稳住心神后,推开护士离开了手术室。
离开后,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脱下手术服,换上了平常穿的白大褂,并让助手给他拿来一袋葡萄糖水。
其实手术期间他已经喝了很多水,但在离开办公室前他又喝了一些。
“您要不要吃点什么?”助手问他。
芬恩摆了摆手。
随后,他走向了加里的重症监护室。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那里,目光盯着里面躺着的人,仿佛与世隔绝。
他走过去时,她甚至没有转动眼珠。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很久,久到她的双腿似乎都已经麻木。
莫妮卡转身离开。
母亲还在熟睡,但她担心母亲醒来会害怕。
“对不起。”
莫妮卡突然停下脚步。
她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其实,她并不怪芬恩,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毕竟,在手术中出现那样的意外,是他始料未及的。
如果真要责怪他……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呢?
而且,责怪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他们能重新做一次她父亲的手术吗?那样的话,父亲就会醒过来吗?
她问:“医生晕倒是个意外吗?”
莫妮卡显得很平静,这让芬恩略感惊讶。
手术过程中,他根本不能有任何分心,必须每秒都在为外面的人带来一些信心,尽管他深知经过那次手术后,加里很难再醒过来。
手术结束后,他思考了许多事情。
他在想,莫妮卡是否会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如果难以接受,又该怎样才能让她接受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