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倒在地上,她真的已经做好了被金斯利杀死的心理准备。
这让露西觉得人的生命大概就是这样吧。
对大多数刺客来说,虽然他们害怕死亡,但他们理解生死。
然而,时间一秒秒过去,却无人进入房间。没有所谓的刺客来执行金斯利的命令,仿佛金斯利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房间里静得可怕,露西感觉身体在逐渐变冷,但始终没有人出现。
她心想也许金斯利不会再杀她了,就算他不杀她也没关系。对她而言,死亡无关紧要,所以她也不会再流下感激的眼泪。
她强迫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尽管还很疼,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她艰难地走进浴室,躺在浴缸里。
作为一个人,她仍然有求生欲望。而且露西向来思虑周全。
只要活着,就应该尽可能地享受生活。
她在浴缸中泡着身子取暖,然后洗去身上的血迹,让浴缸水染成红色。
当然,她不会在浴缸里待太久,在她这种状况下伤口很容易感染。
一出浴缸,她甚至还冲了个澡将自己洗干净,随后穿上厚厚的浴袍回到房间。
房间里有许多血迹。
她拨通电话,让侍女过来更换床单。既然金斯利没有杀她,那她还可以行使自己的权利。
不过关于医生,她就没有再打电话叫了。
毕竟金斯利曾经阻止过医生,如果她继续呼叫医生,就是在违抗他的命令。
在希尔家族待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恪守职责、知分寸,从未越界。
直到今天,她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惹怒金斯利到那种程度。
是因为米莉吗?
她真是难以理解。
今后的日子,她恐怕会过得十分艰难。
侍女迅速帮露西更换了地毯和床单。在希尔家族,连仆人们都习惯了血迹。
换好之后,露西去找急救箱,然后对着大镜子清理伤口。
血已经止住了,不需要缝合,她只是涂上一些药膏防止伤口感染,加快愈合速度。
处理完毕后,露西回到干净的床上躺下。
她需要睡眠来恢复伤势。
心与身都在同时恢复中……
夜幕之下,金斯利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抽烟。
地面满是烟蒂,显示出此刻正压抑情绪的吸烟者内心的疯狂。
他的脑海中充满了露西的身影,那个宁愿死也不愿向他妥协的固执模样。
他真的有杀掉她的冲动。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珍妮之外,没有人能那样威胁他,在他的领地内除非死了,否则没人能够反抗他。
然而,他几次想要动手却又无法狠下心来。此刻,他仍未能决定是否该杀掉露西。
他应该杀死那个明显开始反抗他的女人吗?
又一次,只剩下了烟蒂。
事实上,即便露西承认错误,他也会……原谅她,然后再给她治疗,并且……
想到露西血淋淋的身体以及她因疼痛而颤抖的样子,金斯利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他紧紧握拳,表情极为可怖。
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愤怒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还有,为什么那个女人对他会有如此巨大的影响?
他为何没杀了她?
……
三天后,金斯利带着珍妮及希尔家族的所有顶级刺客回到了南安普顿市。
最终,露西也在其中。毕竟露西在任务中能给他提供很多建议,非常有用。
过去的三天里,露西并未在金斯利面前露面。
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或者可能只是躺在床上休养。
反正当他再次见到她时,她的身体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
珍妮的情绪也已恢复常态,对待他时依然保持了应有的尊重。三天后,金斯利也回到了他最冷酷无情的状态。
仿佛三天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已然烟消云散。
刺客们乘坐金斯利的私人飞机赶往南安普顿市。
珍妮望着窗外机舱外的白云,陷入了沉思。
于佳怡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纠结的表情,显然这次珍妮必须抛下所有的顾虑。
这一次,珍妮将别无选择!
……
周三,桑德斯家族婚礼的消息在南安普顿市如野火般迅速传播开来,人们的注意力终于从卡戴琳尼药业转移开去。
这大概也是桑德斯家族仓促举行婚礼的原因之一。
按常理来说,像桑德斯家族这样规模盛大的婚礼本应提前半年宣布,而一周内就举行婚礼实属罕见。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桑德斯家族此举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也因为他们不想太多人关注卡戴琳尼药业,毕竟这对他们有害无益。
毕竟,由于卡戴琳尼企业事件,他们已经遭受了重大挫折。
不过,如果下次有机会,他们仍然会把卡戴琳尼企业据为己有,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此刻,莫妮卡正坐在办公室里,也在阅读关于桑德斯家族婚礼的一些新闻。
以前她很爱八卦,但现在却没有那么有趣了。
她放下手机,继续漫无目的地工作着……
在斯望家族宅邸内的竹园中,爱德华穿着非常正式。
诺克斯也已抵达。
两人准备启程前往桑德斯家族宅邸参加斯泰西与威尔·利亚姆·盖茨的婚礼。
临行之际,爱德华特意没有让乔治今天去上学,并对他说:“今晚我会带你妈妈回来。”
乔治并不相信他,感觉母亲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在家乖乖的。”
但乔治并未反驳爱德华,他总感觉父亲在母亲这件事上比自己还要焦虑不安。
爱德华拍了拍乔治的头,然后和诺克斯一同离开。
今天必将血雨腥风,桑德斯家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爱德华和诺克斯坐在车里,两人都显得异常严肃。
诺克斯不是那种能藏得住话的人,于是转向爱德华问道:“老先生不去吗?”
他问的是扎卡里·斯望。
毕竟邀请函上明确写着要请严老和爱德华出席斯泰西的婚礼。
如果老斯望不去,岂不是对桑德斯家族失礼了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爱德华冷冷回应,“我参加这场婚礼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一场战争。”
他并无再与桑德斯家族周旋的想法。
事实上,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诺克斯没再多说什么,无论如何,他只需要无条件执行爱德华的命令就好。
“对了。”诺克斯突然想起一件事,“珍妮今天会在那里吧?”
“应该会。”
“她八成是要去杀你。”诺克斯直截了当地说。
“我知道。”爱德华回答道,“但她做不到。”
“你怎么这么肯定?”诺克斯看着爱德华。
他真的担心这家伙不是死在桑德斯家族手里,而是死在珍妮手中。
“我相信珍妮。”
“……我不信。”诺克斯一字一顿地说,“所以,如果她真威胁到你的生命,我绝对不会对她手软。”
在诺克斯心中,他的使命就是保护爱德华。无论何人,都不能让她威胁到爱德华的生命。
“她不会的。”爱德华坚定地说。
今晚,他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珍妮带回身边,再也不让她离自己而去。
汽车缓缓驶入桑德斯家族的宅邸。
门口,桑德斯家族的安保人员排成一列,每一个进入桑德斯家族宅邸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搜查。
此外,名字不在邀请卡上的人都不得入内,因此诺克斯只能在外面等候。
爱德华独自走进了桑德斯家族的宅邸。
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婚礼装饰,看上去并不十分豪华,显然桑德斯家族在这方面刻意保持低调。
爱德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步入了桑德斯家族的典礼大厅。
大厅内人数并不多,只有大约30把椅子。
此刻,现场仅有十几个人在场,全都是桑德斯家族的政治官员。
除了爱德华之外,其余人并非商人。事实上,商人们并没有资格参加桑德斯家族的婚礼。斯望家族之所以能出席,是因为扎卡里在帮助桑德斯建立国家时起到了关键作用。桑德斯家族一直对此“心存感激”,因此自然会对斯望家族另眼相待。
爱德华平静地坐在那里。
典礼大厅中的人数逐渐增多。
然而,没有人相互交谈,每个人都神情严肃,仿佛不是来参加一场婚礼,而是要进行一场重要的会议。
“斯望四少。”在大厅中,一名工作人员恭敬地出现在爱德华面前,低声说道:“首领叫您过去。”
爱德华瞥了一眼那名工作人员。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穿过宅邸庭院,走向一座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戒备森严的建筑。
爱德华被要求在外面等候。
工作人员进去报告后出来,对他说:“斯望四少,请进。”
爱德华跟着走了进去。
室内有许多守卫,实际上他们遍布各处,使得气氛显得格外严格而安静。
他穿过中间的一间房间,进入了一个书房。
书房中,沃伦正站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练习书法,看上去镇定自若、悠然自得。
工作人员将爱德华带到那里之后,便恭敬地退下,并且还为他们关上了门。
爱德华转身,慢慢地恭敬地说:“首领。”
“请坐。”沃伦手中握着毛笔,正在认真书写,他对爱德华的态度友好而随意。
爱德华不敢违抗沃伦的命令,于是点了点头,说:“是。”
他坐在了沃伦身旁一张红木沙发上,前方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些茶具。
沃伦说:“有个部长去吉列德国进行了一些交流访问,临走时,对方送了我们两盒吉列德特产茶叶。我还没尝过呢,你要不要先试试?”
“好的。”
爱德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沃伦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爱德华,见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杯茶。
接着,他又转回去,继续认真地书写。
“吉列德红茶果然是名不虚传,入口清新醇厚,喉间留有甘甜余味,还能润喉。”爱德华品评道。
“是吗?”沃伦直起腰身,审视着他刚刚写下的书法作品,然后慢慢放下手中的毛笔,走了过来。
爱德华连忙站了起来,以示尊重。
沃伦显得十分随和,“请坐。”
沃伦坐下后,爱德华也随之落座,并迅速为沃伦倒了一杯茶。
沃伦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味起来。从他品尝时放松的表情来看,显然他对这茶叶颇为满意。
他放下茶杯,点头道:“确实是好茶。”
爱德华又给沃伦斟满了茶水。
沃伦说:“爱德华,你不好奇我为何单独找你谈话吗?”
此时,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位男子如此沉稳感到佩服。
难道此人真的不怕自己现在就动手杀他,或者怀疑茶水有毒?
“您一定是想问为什么家父没有亲自前来吧。”爱德华找到了一个不会让气氛尴尬的理由。
沃伦接过茶杯,又小酌了一口。
他听着爱德华用尊敬的语气解释道:“家父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风湿病的症状加重,双腿行动不便。医生建议他卧床休息,适度走动。所以他特地让我代替他来参加这场婚礼,并让我亲自向您道歉。”
“斯望老先生太客气了,当然,他的健康更重要。一定要让你父亲好好保重身体。”沃伦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感谢您的理解,首领。我一定会回去把这话转达给我父亲。”
“嗯。”沃伦点点头,接着放下茶杯,说:“我叫你来一方面确实是要询问你父亲的情况,但另一方面是……”
面对此情此景,爱德华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