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第一个上街的人发现了惨烈的现场,吓得惊慌失措,赶忙去报了官。
官兵没到,现场就已经围满了人,百姓们议论纷纷。
\"我的天,那人好像陶大公子哎。\"
\"真假?那张脸血肉模糊的,额前头骨像是硬生生的磕碎了一样。\"说这话的那人不禁犯怵,打了个寒颤。
\"看身形衣着,真的是陶晟。\"
\"死了八个人,我看他们身上没有刀剑伤痕,应该是……被活活打死的。\"
\"好残忍啊。\"
没一会官府和陶家人同时抵达,哭嚎声瞬间响起。
流言四散于满城,唏嘘不已。
宅邸内,四人知晓消息也不由得诧然。
萧怀悰给自己倒了杯茶,事不关己的轻笑出声:\"这算不算是老天有眼,看不下去才遭此毒手?\"
沈纪棠点头赞同,愤愤的怒骂,\"这人就是活该!\"
\"昨日不仅骚扰陆姐姐,还来烦我,若不是人多,本小姐高低塞一把毒虫到他嘴巴里,人面兽心的家伙!\"
陆禾筠沉思,左右想着此事的后果,神情严肃,\"现在出了这一岔子,陶显肯定会动用全部人脉和财力追查,不会再有闲心与我们交谈。\"
\"注意力转移,韦曚之事大抵也没空理会。\"
\"于我们而言,是个坏消息。\"
林霁猜测:\"陶晟突遭难,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下死手,你们说会不会就是这韦曚的报复?\"
她道:\"有可能。\"
\"陶显会将所有人都怀疑个遍。\"想到什么,顿然眉头一皱,看向萧怀悰,\"昨日酒宴上,你……\"
他心有灵犀的猜到她想表达的意思,不以为然的轻扬眉,玩世不恭的说着:\"身正不怕影子斜,人又不是我杀的,管他怎么问。\"
陆禾筠知晓他这话是开玩笑的,继续分析当下形势,\"陶显很可能会再次将我们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至于如何逼问还猜不准。\"
林霁回想案发当场的消息,\"死了八人,其中一人是个老者。\"
\"而这些人都是死于拳脚殴打,除了陶晟是生生磕碎头骨致死。\"
\"这会不会就是仇人所为?\"
\"但如果真是韦曚命人下的手,完全可以用刀剑干净利落的解决。\"
\"这个惨案不对劲,陶家应该还有其他仇人。\"
陆禾筠十分同意他的说法,\"事情越来越复杂,完全偏离了原有的计划。\"
萧怀悰却不这么认为,\"韦曚不知所踪,陶家在此时出事,先前就结仇,如今明面上的矛头暂时是指向头号仇人韦曚。\"
\"陶显逼急,你们说这暗处的人还能躲得下去吗?\"
\"事情发展若一直没有结果,陶家会借势,借官家的势,大张旗鼓的搜查凶手。\"
\"准确来说是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好是在于韦曚可能会现身,坏是……我们难逃其咎。\"
沈纪棠听三人的分析,头都大了,\"我们原来的计划不就是找韦曚吗?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卷进来了。\"
\"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啊,跟个搅屎棍一样,直接全部打乱。\"
听到这,陆禾筠茅塞顿开,蓦然站起身,\"对!\"
\"事情的关键其实是这个凶手!\"
\"只要我们抢先一步揪出,就有了与之谈判的筹码。\"
\"在陶家人和官府忙得焦头烂额时,凶手被抓的消息由我们放出去,他们自然会前来。\"
萧怀悰勾唇一笑,单手撑脸看她,\"查案啊,我们陆大人的强项。\"
她道:\"现在不得不分队而行了。\"
\"你和林霁必定会被重新传唤,而我和沈纪棠去追查惨案的凶手。\"
闻言,他笑意立马收敛,坐直身子,\"就不能我们四个一起先查吗?\"
陆禾筠手撑桌,一脸笃定,\"不出一日,鸿门宴的请帖就会送到这,信不信?\"
\"又或者……是官差逼入宅邸。\"
萧怀悰也站起,双手环臂,\"确实,不过现在好像谁都暂时无法脱身。\"
\"你说是吧,夫人。\"
她被怼得语塞。
沈纪棠看这两个人暗暗较劲的样,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争的。
此时,林霁却冷不丁的出声,\"我们……是不是忘了一家人。\"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一切杂念烟消云散,共同的答案呼之欲出。
异口同声道:\"付家。\"
林霁继续说着:\"两方曾议过亲,陶晟出事,最危险的应该是付家人。\"
陆禾筠轻叹一口气,\"还是先静观其变几日。\"
\"以局势发展而定方向。\"
此刻的外头已是一团乱,大批侍卫四处巡街,同时也分散开前去审问昨日出宴的人家。
付家阵仗最大,被团团包围,付家主更是被府衙的官差带走,陶晟临死前最后去的青楼也被查封。
声势浩大,各家审讯了一整日,毫无线索。
陶显对于这个结果很是不满,明里的对官府施压,更是扬言追查不出,不会善罢甘休。
所有人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忙得不可开交。
落暮之时,果真如她所料,一封邀请帖送到了手中,时间为两天后,相约之前的酒楼。
美其名曰洽谈商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实则是不怀好意的鸿门宴。
天色渐暗,大批侍卫各街各道的走动着。
一人在街边上不小心睡过头,远远的就被侍卫发现,走过来正欲严声驱赶,但当瞧清此人的面容时,又都止住了。
侍卫头领屈身半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态度温和,\"穆大叔,夜禁时间到了,回家睡吧。\"
穆戚脸有淤青,身上也疼,这么一拍,直接疼醒,睡眼惺忪的像是打扰好梦,委屈的推开侍卫头领,\"别打我!\"
众人一愣怔。
正是这会子,一妇人快步跑过来,干活的围衣都没来得及摘,一脸惶恐的对侍卫连连们鞠躬道歉,\"各位官爷,真是麻烦了。\"
\"我现在立刻带他回家。\"
说完,从衣袖中掏出几颗糖,连哄带扶的,\"相公,我们回家睡。\"
有了糖,穆戚瞬间眉开眼笑,剥开糖纸塞入嘴,乖乖的走了。
妇人一手拉着他,一手推着前面的面食小车摊,推得有些费力。
穆戚瞧此,懂事的帮她一起推,夫妇俩渐行渐远。
侍卫们望着二人的背影,深深长叹。
其中一人感慨道:\"之前穆大叔可是我们这赫赫有名的大功将,一遭遇难,头受到重创,人直接就傻了,心智变成五六岁孩童一样。\"
\"从军队回来,也没有收到朝廷的慰问金补贴。\"
\"他娘子本就要拉扯两个四五岁孩子,现在生活的担子更重了。\"
另一人附和着:\"对啊,这人一傻,平日里就四处乱跑,没少挨揍。\"
\"刚刚我瞧他脸上的伤,比从前的还要重。\"
一声声的唏嘘轻叹,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这个心智五六岁的穆戚,会是昨夜疯狂暴打七人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