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悰赶回去,来到她的寝院,将所见告知了她,并抱有怀疑的说道:\"这人警惕性高,即使很是谨慎小心的跟踪都能被发现。\"
\"而且,他当时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个痴傻之人。\"
陆禾筠道:\"你是觉着此人不简单,很有可能是……\"
他不太确定,\"可以着重调查一下。\"
\"有一点是可以笃定的,当时雷雨恶行之中,他也置身其中。\"
陆禾筠轻点头,\"嗯。\"
萧怀悰轻缓了一口气,伸手抚一下她的脸颊,\"今日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阴郁,真在他眼里看到了疲累。
陆禾筠走近,环抱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膛,意有所指的笑道:\"真的很累,给你抱抱。\"
萧怀悰微微扬笑,手环紧她的肩,垂眸没看她,抱了须臾,忽然开口:\"韦曚没有死,这是个好消息。\"
\"但他知晓了你的身份,所以你不好明里动手。\"
\"那接下来的交给我就行。\"
说完,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拂而来,徐徐透过衣料,身心透凉,是属于夏夜的风。
他弯下身子,垂头靠在她肩上,语气带着无奈之意,\"时间不多了,最终可能还是要用不择手段来解决。\"
陆禾筠明白他这话的深意,眸光稍压暗,\"林少卿告诉你的,是吗?\"
萧怀悰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深的注视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心疼与自责,\"你太能隐瞒了。\"
\"我知晓你不想让我担心,可我被蒙在鼓里,就像是先前闯的那些祸,什么都不知道便会没有顾忌,那无意中间接性伤了你怎么办?\"
陆禾筠浅笑着轻摇头,\"别人都以为你是玩世不恭,莽撞、四处闯祸,其实不是。\"
\"你身上背负太多,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与你感同身受,哪怕是我也不能。\"
\"不知晓你的痛苦,自然会以批判、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你。\"
\"你的所作所为,情有可原。\"
\"你所压抑的痛苦,却无人能真正体会。\"
月光皎洁清照,晚风簌簌,清凉无比,话音温和轻柔,裹挟着凉风,拂面又吹入耳,直达心灵深处。
萧怀悰眼眶湿润,垂下抵住她的额头,嗓音克制得略微哽咽,\"别人不知,我只要你明白便好。\"
\"所有人都会指责谩骂,唯独你自始至终都站在我这边。\"
\"你是我孤寂之路唯一的倚靠。\"
\"所以,我不能再让你因我陷入险境。\"
\"日后别再瞒着我了……\"
陆禾筠不自主的眼含热泪,闷着应了一声\"嗯\"。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仔仔细细的打量,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倾身一吻,满目深情只映着她一人,声音渐渐发颤,\"我不敢想象,你被迫放弃一切,嫁给不爱之人,一辈子困于宅院宫墙之中。\"
\"这比千刀万剐的杀了我还残忍。\"
陆禾筠瞬间泪流,\"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了,那就竭尽全力的走下去。\"
\"一步都不能错。\"
萧怀悰吻去她的泪,轻声哽咽的呢喃:\"不能错,我不能再错失你……\"
苦涩的泪沾染薄唇,温柔的慢慢往下,逐渐靠近,吻住红唇,紧紧圈在怀中,带着深深眷恋的吻,难舍难分。
清冷光辉照大地,晚风习习,门前灯笼稍摇曳,暖光镀身,温柔缱绻,影子交叠,分离又相贴,谁都不舍轻易松开。
漫漫长路,熬过了先前的猜忌怀疑、试探靠近,携手共患难、双双交付真心,道路变窄,危机四伏,更加懂得惺惺相惜,直至如今的不可分离。
她懂他的痛苦与无奈。
他感谢她的无条件信任与支持。
世事无常,人间处处悲凉尽在,唯有此刻是真情。
……
次日一大早,陆禾筠拜托林霁二人去蹲守那对夫妇,顺便打听具体身份明细。
吩咐完,继续前往府衙。
而萧怀悰则在暗中监视着韦曚的一举一动。
四人分工明确。
陶显之死,刺史起死回生,满城议论纷纷,显赫的陶家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谷底,人们为此也仅是唏嘘同情。
付暃经过此事,不敢再去缠着萧怀悰,一大早的听家人轮流的劝告,收敛了性子。
摸着手中的佩剑,暗自神伤,他的剑术都没来得及教自己。
忙活到晌午之时,四人回到宅邸相聚。
沈纪棠连喝两大杯水,缓和好,一脸激动的说着:\"原以为是个傻子,没想到这人的背景如此不一般。\"
\"他名唤穆戚,先前是个普通新兵,跟随大将军领兵打仗,靠着骁勇善战逐步成为最年轻的副将,平定所有战乱后,大将军封侯,而他则跃升为主将。\"
听到这,萧怀悰蓦然一惊,放下茶杯,抬起头来。
陆禾筠同样一脸诧然。
她继续说着:\"但后面发生了暗杀之事,脑袋被伤到,人直接就痴傻了,也因此被遣退回乡。\"
\"他们都说他时而疯癫迷糊,时而又好些,但心智依旧是个五六岁的孩童。\"
陆禾筠抓住关键一点问:\"他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暗杀?又是因为什么?\"
林霁接过话来回答,\"这些我们也打听到了。\"
\"人是在半年前遇难,说是在某一天夜半,营帐闯入敌手,两相交手时不小心伤到了脑袋。\"
\"那个敌人被抓住,什么也审问不出来,还自尽了。\"
\"当时他伤得很重,还差点救不活了。\"
\"救治好几日才缓过来,但事后脑部受损,智力便下降了。\"
\"随之被遣送回来,他的娘子名唤徐婳,平日里做些小生意,艰难的养着他和两个孩子。\"停顿一瞬,想到什么,\"还有,百姓们还觉着他可怜,受了那么重的伤,上面的抚恤金也没有收到。\"
陆禾筠与他相视,两人心会意谋。
沈纪棠问:\"陆姐姐,为何突然调查这人?\"
她道:\"陶晟是死于殴打,而我让你调查的这个人身上也有伤。\"
沈纪棠一舒眉,连连点头,\"没错,那张脸应该是伤得挺重的。\"
话至此,瞬间联想通了,\"难不成!这人……\"
陆禾筠仔细思索着穆戚的经历,又将陶晟之死联系在一起,沉默片刻才开口:\"他很可能是杀害陶晟的凶手。\"
萧怀悰也赞同此论,\"昨日我一路跟踪到他家,明明很隐秘,可还是被发现了。\"
\"由此可见人虽傻,之前领兵打仗的警戒依旧还在,那么身手的话,肯定是有的。\"
\"穆戚,究竟是不是真凶,得要接近试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