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希帝被他这话搞得有些不高兴,道:“我、李堂,还有我嫂子,我们都是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绝不相信你会杀人……你却这样对我,你是不是非要置我于千里之外?!这些年,我每次去找你,你都是冷冰冰的,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你这样对我,你良心不会痛的吗?!”希帝半真半假地道。
顾骏霆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只是淡淡看了希帝一眼,依旧冷声道:“你听我的,我不会害你。你不听,以后就别来。”
希帝嗔怒地跺跺脚,回头看李堂,示意她为自己说话。
李堂却并不为希帝说话,反而全劝起希帝来:“你听你哥的,他都是为了你好。”
“李堂!你是非不分是吧?你这是友情脑吧你?什么就听我哥的,我又不是顾家的人,我怕他们做什么?我还想去顾家给我哥讨个公道呢!”希帝就是火爆的脾气,听到李堂也这样说教她,毫无理由的让她“听你哥的”,她的逆鳞就被狠狠拉扯。
“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温柔点吗?天天打打杀杀,这些事交给我们男人……”
“你这是性别歧视吧?男人怎么了,比女人多什么?就凭你多了一条腿?”
希帝和李堂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谁也不让步。
顾骏霆冷冷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斗嘴。
眉头渐渐拧紧。
“毫无人性。”男人有气无力喃喃地道。
李堂和希帝同时噤声,略显惊讶地看着顾骏霆。
顾骏霆缓缓吐了一口气,起身拉开门道:“我病了,需要安静,你们要打情骂俏,出去搞。”
“你胡说什么?!”
“我们哪有?”
李堂和希帝惊到立即起身反驳。
“出去搞。”男人冲着楼梯扬了扬下巴。
“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懒得和你计较,我们走。”李堂从顾骏霆的身旁走过去,还不忘弹了他脑门。
希帝则是红着脸跟着李堂,赶紧溜出去了。
顾骏霆关上门,屋内恢复了清净,他这才走到大床前“砰”地把自己放平。
如果是从前的他,他绝不会这样躺在一张刚刚买来,还没有撕开包装纸的新床上。
现在的他真的太累了,他太需要休息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顾骏霆听到房门有响声。
顾骏霆咬牙起身,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还好,体温只是略微偏高。不算高烧,他下床想去给唐虞开门。
当他望向门口的时候,他心里一惊,他以为自己没有清醒,看错了。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
门把手以不可思议的方向在转动,不停地前后震动,并且不断地左右扭动,似乎有个巨大的怪物藏在门后,正疯狂地冲撞门,想要破门而入。
来人不是唐虞,来势汹汹——是冲他来的。
没时间了,它要进来了!
一瞬间,小时候噩梦一般的境遇与现实重合,顾骏霆打了一冷战,感觉自己身体都僵直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点。
顾骏霆向四周看了看,他发现从门缝里进了什么气体,渐渐地他眼睛模糊,嗓子痛的冒火。
模糊间他看到上午师傅立在门后,忘记拿下楼的床腿。
他猛地起身想去拿,用来防身,却一阵眩晕,跌回了床上。
当他再次撑着身子起来的时候,生锈的老门锁“当啷”一声掉到地上,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黑鸭舌帽黑墨镜黑口罩,一身黑色雨衣。
今天没有下雨,对方却穿着雨衣……
顾骏霆下意识地想到,这雨衣是用来挡血的。
挡他的血……
他想起身,又一阵眩晕,他下意识地往身旁摸找一个东西来抵挡,但是空空的新床,什么都没有。
手机响了,在客厅桌上,他知道报警是遥不可及的。
黑衣男人轻轻地关上了门。
一步一步地逼近顾骏霆。
他闲庭信步,似乎并不急于马上要了顾骏霆的命。
走到桌前,黑衣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响着的手机,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指,按住——关机。
顾骏霆想呼救,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喊不出了。
“你是什么人?”顾骏霆沙哑的声音十分平静。
他已经放弃了挣扎,安静地坐着,打算给自己最后的体面。
黑衣男人怔了一下,如此平静的顾骏霆,让他有些诧异。
他从背后拉出一把尖刀,在手中掂了掂。
“你让我死个明白,你是谁?谁派你来的?”顾骏霆声音沙哑,却丝毫不乱。
黑衣男人沉默着,举着那把尖刀缓缓走到顾骏霆的近前。
男人走的太慢,以至于顾骏霆都怀疑男人到底是不是想要了他命。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黑衣人似乎被触动了。
他猛地一把将顾骏霆推倒在到床上,扬起刀向着顾骏霆的胸口刺去。
在黑衣人扬起刀的一瞬间,顾骏霆用力握住男人手腕向外抵住,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多年以来模糊的影像和眼前的影子重合,顾骏霆突然睁大双眼,他声音止不住颤抖怒道:“是你!你是凶手!你就是杀了小舅舅那个人!”
黑衣男人一怔,他的手猛地扬起,甩开顾骏霆的桎梏,再一次用尽全力狠狠地向着顾骏霆的胸口插去。
顾骏霆用尽全力向一旁翻身,堪堪躲过这一刀。
刀子深深地插入床垫,发出闷响。
黑衣男人像是突然发了疯,抽刀,再一次向着顾骏霆扑过来。
顾骏霆伸手去握对方的手腕,对方反手一挥,刀尖从他的手臂划过。
血喷溅出来,滴到了顾骏霆的脸上,身上,床上。
顾骏霆感到手臂流出的血液暖暖的,像个黑洞一样不断地把他身体里最后的暖意和力气抽空。
男人冷笑一声,按住顾骏霆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向着他的胸口刺去。
顾骏霆拼命挣扎,挥手抵挡。
力气用尽的濒死一刻,在模糊的视线里,他似乎看到了唐虞的影子,他想自己都有幻觉了。
唐虞的新床被他糟蹋了。
被刀子扎了好几个洞,满床都是血。
或者,她回到家时,这床上还躺着个死人……
可惜了。
刀的光芒一闪,多年前,那个雷电照亮夜空的瞬间,凶手狰狞的脸庞和带血的尖刀在他眼前闪过。
那冷漠的熟悉的面孔让他心中一惊,巨大的心理冲击让他难于承受,他再一次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