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的事,你一定不要再插手了,即使是我也没有百分百得把握能够和她背后的势力对抗。”顾骏霆冷声提醒,一字一句地强调。
唐虞当然知道沈枝意的厉害,即便她背后没有什么神秘势力,就单凭着沈枝意这一手高超到出神入化的催眠手段,她就这辈子都不想也不敢再见沈枝意。
那种无法控制自己,完全失去自主意识的感觉简直比噩梦还恐怖一百倍。
顾骏霆走时,唐虞本想提醒顾骏霆多加小心,想起顾骏霆之前自恋到让她头疼的发言,她自动把人道主义提醒咽了回去。
“明天下午五点半我会接受徐涵的催眠,这事跟你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你可以来听一听。”顾骏霆站在唐虞的门口,似乎是在努力的找话题,并不想现在就离开。
唐虞犹豫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应该避嫌,最近和顾骏霆的交集实在是太多,原来一周见一两次,现在有一天见两次甚至更多次的时候。
瓜田李下,再说,她对顾骏霆的感觉,怎能算是清白?那种狂热的心跳,麻痹的心痛,还有焦急的等待和深深的担忧。
还有顾骏霆,他……他对她更是纠缠不清,威逼诱惑。
“我还是不去了,结果……我也不是很好奇。”唐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波澜不惊,她一个刑侦推理迷,怎么可能不好奇?但是,她尽量吧。
顾骏霆瞥了她一眼,倒是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没有想到第二中午,徐涵就打电话过来,问唐虞顾骏霆的催眠药开始了,要不要来。
唐虞有些不明白,徐涵到底是什么心思。她真的对自己这个未婚夫前妻一点也不会反感吗?即使徐涵不反感,唐虞都快要反感自己总是出现在这对小情侣之间了。
唐虞断言拒绝。但是徐涵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清客观:“唐虞,这件事跟你有关,你一定要来,我让顾骏霆马上出发去接你。”
唐虞还想拒绝,对面已经把电话挂了。
唐虞其实也很想去的,很想知道到底顾骏霆的梦话里有什么秘密。既然徐涵和顾骏霆都想让自己去听一听,她也不打算忸怩,去就是了。
两人到了徐涵家,徐涵带着他们到了徐涵的小客厅。
这小客厅的设计和心理诊室差不多,也是十多平米,有软沙发和暖色的落地灯,甚至连问诊的躺椅都很专业。
徐涵把两人带进小客厅,顺手打开落地灯,并拉上了窗帘。
一瞬间,小房间里就暗了下来,暖色的灯和舒缓的音乐,软软的沙发和躺椅。这里既有小小的那种安全感,又不会过于小而显得压抑,是心理上最舒服的空间模式。
徐涵从墙边推来几台仪器,对着顾骏霆道:“这是我从德国空运来的,世界心理学最先进的仪器,专门监控患者的生命体征的,如果有什么不适症状,它会报警,我会立即把你叫醒。”
很快,顾骏霆随着徐涵的引导进入了被催眠的状态。
唐虞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被催眠,她见顾骏霆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像个孩子一样断断续续地哭泣,内心的震惊是难以计算的。
“顾骏霆,你现在可以在梦里睁开眼睛了,你现在在哪里?”徐涵的声音温暖而缓慢,给人一种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感觉。
顾骏霆身子震动了几下,他闭着眼眼球却在缓缓地转动,好一会儿,他用一种只有孩子才有的语气说道:“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害怕,我怕黑,我要回家。”
“别怕,骏霆乖,我在你旁边,你好好看看这是哪里?”徐涵耐心地引导。
“四周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在哪?我害怕。”顾骏霆身体蜷缩起来,他的声音渐渐地变小变弱,似乎是怕被人听见看见一样。
两人又反复交流了一会儿,顾骏霆总是说害怕抱着头蜷缩着身子,浑身发抖,没有任何进展。
徐涵有些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思考着下一步如何应对,才能尽快地让顾骏霆走出黑暗,说出重要的内容。
这时,一旁的唐虞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徐涵迟疑地接过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打着几行字。看完这些字,她眼中亮起一道光,转头看向唐虞。
唐虞向着她点头,徐涵平静疏离的眼神中,有一丝微笑划过。
“你是那里是黑天吗?你在屋子里还是在外面?”徐涵问道。
果然,顾骏霆松开了抱住头的手,他似乎向着对面望去,接着他身体突然僵直,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冷汗顺着额头和脖颈留下来,滑入发髻和领口。
唐虞听着顾骏霆那喘息声艰难而急切,感觉顾骏霆下一刻就会窒息。
“骏霆,骏霆,你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徐涵站起身,走到顾骏霆的身旁,声音平静而缓慢,她伸手握住顾骏霆的手,给他安慰。
顾骏霆似乎根本听不到徐涵的声音,他的眼球急速的转动着,身体僵直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牙齿在不自觉地咯咯作响。
“顾骏霆?顾骏霆?你看到什么了?你在哪里?顾骏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徐涵握紧顾骏霆的手,试图让他听清自己的声音。
“血!血!都是血,都是血……”顾骏霆喘息声越来越重,他的声音低沉而惊恐。
此刻,唐虞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徐涵转头看向她向她点了点头。
唐虞知道关键的时刻终于到了,也许这就是沈枝意千方百计想知道的答案——许不染死的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顾骏霆真的看到了那个凶手。
“谁的血?”唐虞不由得说出口。
“舅舅,不染舅舅,他死了,都是血,我身上都血,我害怕,我害怕,爸爸,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柜子里,爸爸,我要回家……”顾骏霆颤抖着,声音极低,似乎在害怕在逃避。
“你还看到了什么?”徐涵声音低柔轻缓。
“爸爸!爸爸!爸爸!妈妈!舅舅!我要回去!”顾骏霆突然失控地大叫起来,整个人从躺椅上弹起,声嘶力竭。
徐涵和唐虞对视一眼,唐虞上前帮徐涵扶住顾骏霆,把他放回到床上去。两人按住身体不断弹起的顾骏霆,顾骏霆的声音和力气都十分的大,一向冷静自信的徐涵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徐涵见状紧急讲顾骏霆叫醒,在顾骏霆的耳畔缓声道:“顾骏霆,你现在是在梦里,当我数到三,你就可以看到眼前有一扇金色大门,我数到三你就推开它醒过来。听懂了吗?好,现在听从我指令,一,二,三,醒来。”
顾骏霆的身体软了下来,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当然唐虞松开手,徐涵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唐虞身旁的生命指数监控仪,突然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顾骏霆伸手抓住了唐虞的手臂,如溺水者般急切地呼救:“唐虞,唐虞,唐虞救我,唐虞救我!我出不去唐虞,我出不去……我推不开那唐门,他追过来了唐虞,救我!救我!唐虞!”
唐虞看向顾骏霆,只见他紧闭双眼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如临大敌。
徐涵试了另外几种催眠醒来的方式,顾骏霆依然在梦里被困住,已经意识渐渐模糊,求救的气息渐渐变弱。
仪器疯狂报警,唐虞心像是被人狠狠握住又狠狠地扭动,她感到一阵的难以呼吸,眼泪不争气落了下来。
“糟了!”徐涵的表情凝重,她伸手翻看了顾骏霆的眼皮,又看了身旁的生命体真显示仪器,道“这沈枝意在顾骏霆的意识深处植入了暗示,他一旦被他人催眠就很清醒过来,他再不醒来,顾骏霆恐怕真要有生命危险。”
“顾骏霆,这时就看你自己的毅力了,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我,我一定把你从噩梦中带出来。”徐涵握紧顾骏霆的手,笃定地道。
顾骏霆呼吸已经十分虚弱,他紧闭着双眼轻微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