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正在认真帮他涂药,并没有注意男人的神色。
上完药后把药箱合上放在旁边,又去浴室洗了下手。
出来的时候,霍澋城还在直勾勾盯着她。
眸色漆黑。
等着她自然走过来的时候霍澋城才开口叫她:“清清。”
“嗯?”
“有些事想和你说……”男人不动声色道。
“什么?”
看到他表情严肃,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晏清想都没想就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
然后,在晏清疑惑的目光中,霍澋城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身后,兜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近自己,终于吻到了心心念念的薄唇。
嗯,满足了。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晏清随手就把房间里的大灯给关了,只留下床边一盏小灯。
偌大的房间仅有一点点光亮,照亮了两人精致的侧颜。
与她十指紧握,他热带温度的唇落在她的脖子上,然后留下痕迹后才依依不舍换其他地方。
自始至终,他一直顾忌着她的状态。
霍澋城并没有忘记之前好几次亲热,每次没过多久,她就会手脚冰凉,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而这一次,罕见的并没有这种状态。
他停下动作,垂眸看着她。
脸色并不惨白,甚至还有些许红润。
紧握着的她的手也有温度,没有凉的吓人。
灯光下,他的声音微沉:“还怕吗?”
晏清躺在床上,长发随意披散着。
听到霍澋城的关心询问,晏清认真想了好几秒,缓缓摇了摇头。
“不怕了。”
之前的每一次,她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孩子的哭泣声,哭的她心慌,哭的她呼吸困难。
她的注意力很难集中,所以每次霍澋城看到她的时候,她都是脸色煞白,呼吸困难。
那时候,她不知道那些声音是什么,只觉得前面尽是黑暗,正如她的人生。
而现在,她知道答案了。
那个声音是耿耿,而尽头的黑暗也不是无尽的深渊,而是在为黎明准备。
穿过黑暗,等待她的便是光明。
看到她状态正常,霍澋城这才放心的继续下面的动作。
微亮的灯光下,大床上交叠的两道身影。
…………………
晏清感觉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做。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很小,但因为房间太安静,所以她还是听到了一点。
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先是习惯性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看向旁边,已经空了,霍澋城起了。
又看了一下时间,随后感觉房间有一点光亮,目光看向窗帘处。
窗帘合着,却没有合紧,中间还留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一缕细风从外面吹进来,吹的窗帘轻轻摆了摆弧度,又恢复如初。
霍澋城正好接完电话从阳台上回来,一进来就看到坐在那里的晏清。
愣了一下,然后关上阳台的门,走进来,随手把手机放在旁边。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不困了。”晏清回。
放下手机后,他从旁边端过一个小瓷瓮。
“正好他们送上来的燕窝银耳羹,本来打算让他们先拿下去温着的。”
既然晏清已经醒了,那就直接吃。
霍澋城坐在床边,并没有把碗给晏清的意思,而是非常自然的拿起勺子,先尝了一下温度,确定刚刚好不烫口才又盛了一勺喂给她。
晏清非常自然的接受着他的喂饭。
吃着银耳羹,她想到了什么,然后看着男人问。
“你刚才是在打电话吗?”
男人的动作一顿,又喂了一勺,“我说话吵到你了?”
“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听到阳台那边有你说话的声音。”
霍澋城没有再回答了,而是继续喂她。
吃到一半的时候,男人再次开口。
“晏枫平跳楼了。”
“……”晏清愣了一下,看向霍澋城。
最近一直在忙,没时间询问晏家的事。
没想到再听,竟是这样的消息。
霍澋城还有下文:“晏太太疯了。”
只是有那一两秒的失神,晏清便又恢复了正常,她继续吃着东西,自然的询问:“人在哪里。”
霍澋城没有隐瞒她的意思:“盛舟找到人的时候人在大街上疯癫乱跑。”
具体细节,霍澋城并没有告诉她。
晏家的别墅因为公司破产被收回抵债了,郑颖梅无家可归,被其他太太们羞辱之后她就疯了,在街上乱跑。
其实,能发现,街上会遇到流浪汉,但女性流浪汉很少,偶尔遇到的,也都是大着肚子的。
等盛舟找到人的时候,已经非常狼狈了,身上的衣服凌乱,那张保养精致的脸又脏又黑,甚至还有巴掌印。
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晏清平静的喝了一口羹,然后回:“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对上霍澋城的目光,晏清坦然道。
“在之前我就说过,我和她之间,谁也不欠谁的,我不欠她养育之恩,她也靠偷我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说着说着,晏清忽然自嘲一笑:“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想的我自己都矛盾了。我不知道,对她,对晏家,是感谢还是仇恨。”
“若说感谢,她私心毁了我的人生,从小就告诉我我是她收养的养女,是我和晏楚分享父爱母爱,害得我的亲生母亲伤心二十多年,而我的父亲和哥哥为了寻我,走遍了世界各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失望。”
晏清并非是当事人,她无法理解,应该说这辈子都无法真正理解到那些寻亲家庭经历一次又一次煎熬,一次又一次失望后的煎熬。
只记得前两天做慈善的时候,当时有不少寻亲家长也来了,穿着印着他们孩子信息的t恤,举着他们孩子信息的牌子。
在看到她的时候,个个泪流满面,拉着她的手边哭边笑。
告诉她,回家就好,回家了就好。
而在此之前,林家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害得他们如此憔悴的,是晏家这种为了自己利益,不择手段伤害别人的买家。
“可说恨他们……他们起码没有让我断胳膊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