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辛勤的铺着地狱交通线,而这一头,苗志明踏入地狱门。
硫磺味风扑面,待适他应了光线,眼前的景象让苗志明一时有些怔愣。
红色颗粒悬浮半空,和往常不同的是,原本周围空荡一片,出现了条向着远处延伸的宽路。
边缘砌着石砖墙,路灯散着昏黄光晕,投下光影,驱散了充斥着整个空间的暗红色。
让原本恐怖空旷的地狱,多了几分安全感。
苗志明沿着这条路,一路过去,便看见了白黎。
嚓嚓嚓。
在活塞的带动下,铺路机发出低沉轰鸣,往前方蠕动。
其身后,道路逐渐成型。
白黎手中动作不停,在边缘熟练搭建着石砖墙。
“白公子!” 苗志明远远地喊道。
白黎听到呼喊,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脸上露出微笑,抬手打招呼:“志明,你来了!”
苗志明快步走近,忍不住问道:“白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白黎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拿出栅栏,挡在铺路机前。
栅栏这东西,可不会被活塞推动,检测器无法检测到方块变化。
机器自然停止运作。
“重新整理地狱高速路,这地方没有怪,而且不需要挖通炸路,要省事情些,” 说着,他看向苗志明,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怎么样,看着如何?”
苗志明环顾一圈,由衷赞叹:“确实安心不少,真不愧是白公子的手笔!”
白黎笑着点头:“志明,你特意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按照苗志明的性格,主动寻他,肯定是有事情。
“在下此次前来,为的是昨日攻入白水县之事。”
“昨日攻城过后,北城墙破有一丈圆洞,西南角城墙有旧裂三处,了望塔、藏兵洞未受到波及,半月内可修缮妥当。”
“县仓存麦仅八百石,私仓多藏于东街王氏、赵氏地主宅下,预计万石。”
苗志明掏出册子。
那册子封面已经磨损,边角卷起,看得出经常被翻阅。
“白水县登记在册的共4625户,其中七成为民户,但大多土地皆已变卖,多为佃农。”
“而佃农,欠租者众,尤以史家坡三百户为甚……”苗志明说着,顿了顿。
“军户一成,但屯田被侵占,如今大多转为佃农,矿工,在下认为,这部分可充入军中。”
“匠户半成。”
“城北共有铁匠坊六间,多造农具,城西有煤窑,矿匠二十七人可重召,旬日内可复产。”
“白水县城,也有煤矿?”白黎询问道。
“没错,”苗志明点头:“而且颌阳虽有煤矿,但分布零散,难以开采,也就未曾设有煤窑。”
很好。
煤这东西,不嫌多。
毕竟想要炼钢,岩浆加热的同时,也需要用到这东西还原铁里面的杂质。
当然,白黎更在意的,是人口。
只要机床的数量起来,那么这些人口,便能转换成工人。
在这之前,先把能够转职的筛选出来。
白黎想着,却注意到苗志明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不禁问道:“志明,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看你似乎有话想说。”
“白公子,白水县城那些百姓竟把你当成了妖,这也就罢了,传言说咱们破城,甚至发放食物,都是为了吃他们。偏偏好多人皆深信不疑。”
苗志明依旧是那副沉稳可靠的模样,但眼神中,隐隐透着怒气。
咱为了这城,为了他们,结果那些乡绅绅衿的一个谎言,却人人皆信,实在是气人!
“有人闹事?”白黎问。
苗志明答道:“这倒是没有。”
白黎听闻,抬手摆了摆,神色轻松。
“这事,倒是不用太在意。”
人嘛,都是这样,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况且他们又没读过几个书。
人一多,能保持清醒的,也只是少数。
又不是当着我的面,指着鼻子呸一口贴脸输出,真那样他照样丢地狱。
况且主谋也被自己丢到了灵魂沙里面。
妖怪啊,那就当是妖怪。
神仙,妖怪,自己本来就都不是。
“时间会证明一切,吃人的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自证什么的,最是麻烦。
反正照样给自己干活。
白黎看了眼箱子,里面的材料也损耗得差不多。
“志明,两城转职的事,你抓紧准备,还有,你去寻个屠夫,让他速到刷怪塔那儿候着,我稍后就到。”
他瞥了眼自己的经验条。
到底是刷怪塔给的经验多,自己每天又挂机半小时。
增长的速度虽然缓慢,但是还算是肉眼可见。
如今,满了四分之三。
“最迟今年结束,还能再升一级,但日后可怎么办。”
虽说面积增加的更大,更快,但可以预见的是,这日后的等级,怕是更难升。
总不能真屁股镶在黄金座上不成?
白黎想着,就有些头痛,他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多想。
“算了,车到门前必有路,到时说不定就有什么转机了不是,也不知道,这次的转职,能换到点什么好东西。”
……
破落的院子中,墙根土坯塌了半截。
朽木门框吊着麻布帘,风一过,帘子拍在土墙上,蹭下混着鼠尿味的黄灰。
房内是掉漆的榆木桌,瘸了腿的烂木椅垫着半块青砖。
李氏拾柴火往灶膛里放着。
柴火噼啪炸响,铁锅咕嘟冒泡。
麻布帘子一掀,男人把木牌小心一放,木制的“丁字十七号”腰牌轻声躺在了桌上。
“哎呦,可真是太香了,妹子,啥时候开饭,咱等不及了!”
俩小子互相撵着,赤脚追进来,指甲缝黑得嵌了炭,身上却穿着干净衣物,伸手就要抓那木牌。
男人反手一巴掌拍开那爪子:“碎娃,别乱动!这可是吃饭的家伙,宝贵着呢!”
他紧张的拿起那木牌,小心打量,哈了口气,又撩起衣袖擦擦。
小子也不在意,逃似的钻进了李氏的怀里。
“娘,饿!”
“等等,马上就好了。”李氏说道。
没过多久,她开了铁锅。
牛肉的香味弥漫屋内。
李氏舀了肉,装入陶碗。
那肉块切得歪斜,却厚实得惊人,油珠子把豁口陶碗边沿,糊得锃亮。
男人一把抓起碗里的牛肉,也不顾那肉还冒着热气,便囫囵塞进嘴里,腮帮子快速鼓动着,喉咙一伸一缩,大口吞咽。
俩小子更是兴奋得不行,烫得直吸气。
直到一家子吃撑,那牛肉也还有浅浅一层。
吃不完,根本就吃不完。
毕竟,牛肉是没用的副产品。
重要的是皮革。
一只牛,即使是在有了抢夺三的情况下,最多也只能提供五个皮革。
而一套皮革套装,包含靴子,头盔,护腿胸甲,则需要二十四个皮革。
平均算下来,一套差不多八头牛。
而这牛肉,自然得处理。
价格比起其他肉,反而便宜了不少。
饭后男人拿出了宝钞:“这是今日的工钱,头儿看我做得不错,多给了三文。”
女人眼睛笑成了弯月,伸手接过宝钞,仔细地摩挲着。
“咱当家的就是能干!这多出来的三文宝钞,咱攒着,等天凉了,给孩子们扯块布做新衣裳,也不枉你这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