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剑锋回到宿舍,心里并不平静,他知道,苏坤并没有相信他,因为漏洞太大。
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必须告知张大力,让他小心并予以配合,不然两人都会有危险。
可刘剑锋没有想到的是,张大力虽然是明白了,但是张大力演技太差,刘剑锋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是苏坤也一样不会相信。
一直顽抗抵触的张大力转瞬间收起了利爪和尖牙,就像一只狮子转瞬间变成了绵羊。
这种反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剑锋看得出来,苏坤也看得出来,苏坤不是傻子,刘剑锋也很聪明。
所以刘剑锋知道,苏坤后面会使出种种卑劣的手段来试探他,也只有经过这些试探,刘剑锋才能真正博得苏坤的信任并且进入他们毒品交易的核心,掌控全部证据,所以刘剑锋只有继续演戏,还要昧着良心演得逼真!
测试果然来得很快,第二天一早,苏坤就通知刘剑锋来一下警局。
到了警局,苏坤带刘剑锋来到地下室,地下室里张大力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遍体鳞伤,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这……”刘剑锋一时不大明白,“坤哥,您不是打算收服张大力吗?张大力人际网络广,手里的路子丰富,很适合作为毒品交易员啊,坤哥!”刘剑锋还想努力一把,希望苏坤不要在下毒手。
苏坤笑了笑:“小刘啊,其实呢,昨天你走后,我又和张大力谈了谈,张大力也有合作的意向了。不过我无意中说出张飞虎和王晓琪中毒的原因,是我给他们注射了毒药,你知道的嘛,我正在研制新的毒品,可是没有活体实验啊,所以……”
“这个人渣!”刘剑锋心里痛骂,脸上却笑了笑,“坤哥,张大力是不是很生气,然后欲和你反抗,接着被您手下重伤?”
“天下谁人可比你的头脑?”苏坤赞赏的说着,“不用我说,你都猜到了!厉害!佩服!”
“坤哥何必投鼠忌器呢?既然我有把握劝服张大力,您为什么还要刺激他?”刘剑锋有些不大高兴,“你这样不是事半功倍而是事倍功半啊……”
苏坤一脸茫然地说:“我其实也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这份心思为我卖命啊,结果显而易见了……”
“不是的!”刘剑锋微微一笑,“坤哥,您的意思是,张大力没有留的必要了,其实我看不然!”
“哦?”苏坤又一次露出赞赏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的这个意思?这张大力难道还会回心转意?”
“坤哥!”刘剑锋淡淡的说,“如果有人打了您一下,您会还手吗?”
“我……”
“您不会这么简单回答我!”刘剑锋打断了苏坤,“因为你知道,与其还手让他记着以后报复,倒不如一次解决!我说的对吗?坤哥!”
“你……”
“其实,坤哥,”刘剑锋再次打断苏坤,“我把利害关系已经和张大力解释清楚了,张大力心里有数,不会再有什么企图。您昨天这么一试探,他居然敢和您拼命,也更证明了他心无杂念,您觉得呢?”
“这……”
“因为他知道,”刘剑锋第三次打断苏坤,苏坤有些不高兴,刘剑锋似乎没有看到,继续说,“本来我‘打了他一巴掌’,他决定‘一次解决我’,所以企图借您的手……但是当时他并非真心反水!不过您昨天给了他‘第二巴掌’,彻底打醒了他,所以他才敢和您拼命,因为他知道,要么他这次死了,要么他活下来为您效力!”
刘剑锋声情并茂,苏坤渐渐眉头舒展:“有道理,小刘你说得好!我这就安排人给他治伤,张大力身体素质好,应该没有大问题!”
“坤哥,如果不出所料,他醒来就会是您最好的交易员了!”刘剑锋转身,“我先走了,坤哥,马上还要上课!”
刘剑锋头也不回的走出警局回到学校,却并没有走向教室反而直奔宿舍,进了这个唯一的暂时安全的避难所。
刘剑锋终于可以暂时卸下伪装,他呼吸急促,脑经飞转:“暂时是救下张大力了,可是苏坤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肯定还有接二连三的后招。我只有见机行事,见招拆招了……”
警局地下室,苏坤一改佩服赞赏的笑脸,一脸阴沉的自语:“居然没有露出破绽……张大力啊张大力,到底是你该死,还是刘剑锋该死,你们骗不了我的,咱们走着瞧!”
苏坤走出地下室,几名警员把张大力抬回牢房并且给予他简单的消毒包扎后,张大力悠悠转醒。
其实张大力并没有昏死,脑子很清醒。
张大力知道,这些皮肉之苦他受得了,但他受不了的是苏坤用卑鄙的手段让他无法开口讲话,他在地下室听得清楚,苏坤并没有相信刘剑锋,张大力急的双眼冒火,他担心刘剑锋的安危,却无法开口告知!
第二天中饭前,苏坤突然又把刘剑锋叫来。
办公室的茶几上放着一份盒饭,苏坤指着盒饭对刘剑锋说:“把这盒饭送去给张大力,让他好好享受享受最后的中餐!”
“坤哥?”刘剑锋怀疑这饭有问题,于是试探,“您真的打算舍弃这么好的棋子?”
苏坤若有所指的说:“丢卒可保车!我要一个卒还不如留一个车!”
刘剑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端起饭边走边说:“可惜了,兵至底线可变后啊!(国际象棋里,皇后是功能最强大的一颗子,小兵行至底线可转换成除了王以外的任何一颗子,包括换成皇后。)”
“底线?”苏坤若有所思,“站住!”
刘剑锋转身问道:“坤哥,还有什么吩咐?”
“哼!”苏坤冷冷的说,“你的底线在哪里?”
刘剑锋挑衅似得笑着回答:“只比您的底线低一点,坤哥!”
苏坤愣了几秒,摆了摆手:“去送饭吧!”
刘剑锋笑着送饭给张大力,因为他知道,这饭没问题,他和苏坤的一问一答就让刘剑锋明白,饭是没有问题的,试探他的手段是苏坤所说的话,而不是用毒饭来威胁张大力。
在房间见到张大力,张大力已经醒来,只是没有力气而且开合的嘴唇似乎说什么,可是始终说不出话,不过刘剑锋看到张大力的眼神就知道张大力想什么。
“一切……”刘剑锋很用力的捏了捏张大力的手,继续说:“都好吧?”
张大力没有反应过来,似乎还在努力说什么,刘剑锋站起身,说了句吃饭吧,就走了。
张大力看着两边看管他的警员,心里念叨:刘剑锋啊,我知道你不好说什么,可是你不明白啊,苏坤要杀你啊!我该怎么暗示他呢……暗示……暗示?对了!张大力忽然想起来刚才刘剑锋那不引人注目的一捏手,张大力细细一想,忽然顿悟:原来是“一切尽在掌握”啊!
“报告!”
“进来!”苏坤头也没抬,办公室门口进来一名看管张大力的警员,苏坤轻声问,“说了什么?”
“问了句‘一切都好吧’,说了句‘吃饭吧’。”警员如实汇报。
“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警员立正敬礼,然后转身出门。
苏坤眉头紧锁:“怎么会不想办法和张大力合谋呢?还有以张大力的智商,应该不至于没有刘剑锋的安排就能独自想出什么计策吧?算了,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我还是不能确定……”
这一天没有什么动静,刘剑锋终于安心了,他知道,他离成功接近了,那句挑衅似的话:“比你的底线低一点”收到了他预料之中的效果,苏坤果然失去一部分戒心了。
而且刘剑锋清楚,就像老练的猎人和狡猾的猎物一样,现在他和苏坤正在比耐心,明显的是,苏坤输了一成,因为苏坤的耐心逐渐丢失了,刘剑锋猜测,也许交易不能耽搁了,所以很快苏坤应该就会让他甚至是他和张大力两人接触核心内容了,也是快要找到狼窝和收集到证据的时候了!
不过刘剑锋也知道,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更猛烈的暴风雨也许就在明天。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连续三天,每天都那么平静,出乎刘剑锋的意料,日子过得太安静,刘剑锋甚至有些怀疑苏坤是不是撤走了,还是自己露出了什么把柄?
刘剑锋还在耐心等待,苏坤也在耐心等待,苏坤相信,再过几天刘剑锋一定露出马脚。
张大力终于恢复了,只是还是无法说话,他示意苏坤的人告知苏坤他愿意和苏坤合作,苏坤只是给了他一个房间的人身自由,把他软禁牢房里,张大力心急如焚。
就在刘剑锋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排荷枪实弹的特警封锁了他的校门,并指名道姓要求校方把刘剑锋教给他们,学生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有一部分人用崇拜的眼光欣赏着特警的风姿。
刘剑锋在众目睽睽下被带离学校。
此事惊动了全校,每个学生都在茶余饭后议论刘剑锋的事,也惊动了苏坤。
苏坤最近一直在监视刘剑锋,并没有发现刘剑锋和谁联系,所以当他看到缉毒队长高军领着一些缉毒特警来抓捕刘剑锋的时候,他忍不住动手了,他怕失去刘剑锋这个智囊。
于是扬州街头发生了一幕很奇怪的对峙。
一群警察,数把手枪,几辆警车拦住了两排特警,还有一个被铐着双手的刘剑锋。
高军走上前,大声地说:“方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高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苏坤(方局长)毫不示弱。
“方局长,我怀疑这小子和一桩毒品交易案有牵连。前些天我一个人在这边暗地监视,结果一个毒贩带着这小子出来,被我当场拦下,没想到他们忽然反抗,毒贩被击毙。这小子乘我不备,将我击晕,这几天我监视来监视去,也看不到其他的毒贩了,只好来拿此人问问一些情况。方局你带人阻拦我,是何居心啊?”
“高队长,我没其他的意思,我们警方保护市民,也保护每一个在校学生,你看他是多么纯洁的一个学生,怎么可能是毒贩,所以还请高队长确认清楚,高抬贵手吧!”
“哎,我说方局长,我做事还要你来教吗?我们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高军忽然语气变冷:“哪怕隐藏再深,我也会挖出来!现在我怀疑这小子和我一直调查的毒品案有关系,证据嘛,暂时没有,我呢只是例行公事,带回去问个话,回头再放出来。”
“哼!”苏坤心里冷笑,“你是去问话还是去安排下一步的行动?不管刘剑锋是不是你的人,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带他走,既然你们要演一出无间道,我就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将刘剑锋真正收入囊下!”
想完他便对高军说:“高队长,这问话的事是不是应该我们警方来?你们要捉拿贩毒分子,可以联系我们警方啊?你单独出兵,是缉毒还是公报私仇啊?”
“你!”高军看起来像是词穷语尽,“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既然你们要拿人审问,就交给你们。不过,我事先告诉你,我不通过你们,是因为我怕你们警察笨手笨脚人多手杂给我打草惊蛇把事情办砸了!没有别的意思!人你带走!”
高军喊了一声“我们走”,带着自己的特警战士,跑步而去,留下一个开了手铐一脸无辜茫然失措的刘剑锋。
“走吧,小刘!”苏坤向刘剑锋招了招手,很热情的邀请刘剑锋坐上自己的车。
刘剑锋在车中一时搞不清头绪:这是哪出跟哪出?
远处,跑步前进的高军心中默默的想着:小刘,投石问路我已经使了,下面看你的了,哎呀你小子,你有计策是不错,可是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高军忍不住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一块青紫色的淤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