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的睡莲,其实心里根本就没个定数,但话已出口,难以收回,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二天大清早,睡莲还没有起床,“咚咚咚”的敲门声把她震醒,她知道该来的暴风雨,总不会迟到。
母亲在对面还没有坐定,就先开口:“你是没有领教过他的能耐?现在鬼迷心窍了去跟他?”
“我也想了,反正嫁谁都一样。挑来拣去的,都是筛子筛,簸箕簸,净剩些秕谷糠。35岁以上的,没几个单身了。”
“我跟你说,就是嫁个离婚的都比跟他寒冰强。”母亲此言一出,睡莲顿觉诧异,这是从母亲嘴里说出的话吗?
“你把寒冰看的连离婚的都不如?”
“你以为呢?要身材没身材,要能耐没能耐,要条件没条件,有人生没人教,最不能容忍的是他扛不住半点责任,以后有你吃的苦头在后边儿哩。”
“妈呀,身材长相都是父母给的。家里堆的金山银山,那也是他父母的功劳,不是他的本事。家里穷的叮当响,那也只能证明父母没能耐,也并非完全是他的罪过。他现在已经工作稳定,生活有了保障。父母离异,那是因为长辈感情不和。兄弟干仗,是因为利益不均。他在外地,与他也没有多大责任吧?
至于说不能抗事儿,我也认同,大不了到时候,我出来做个恶人,只要能看住自己家门儿。我想应该差不到哪去。”
“你以前恨他恨的咬牙切齿,怎么突然来了个180°的大转弯儿?以前我还认为你挺有眼光,对你也放心。结果你就这水平啊?”母亲不解地问。
“我也说不上来,他确实没有哪一点儿让我相中,但这也许就是命吧,为啥第一次吴印他出现了,第二次建华他又出现了,只能解释为上天的安排啦。”
正在此时,外边学员们陆续传来了议论声。
“世上哪见过当娘的把亲儿子坑,送上绝路不回程。”
“花开她二嫂也就是个扫把星,从她嫁进门,家里就不安宁。”
“幸亏她婆婆离婚了才消停,终于跳出了大火坑,不然又该赖上婆婆了。”
“看孩不操心,哪里敢去不敢去,不交待明,可怜葬送亲娇生。”
“可惜呀,自己作的恶,让孩子遭了报应。”
“孩子都死了,自己咋有脸活在这世上。”
母亲听着问道:“花开他二嫂,不就是寒冰他二嫂?出了什么事情?”
睡莲就把寒冰二嫂带孩子上山拔草,跌入悬崖的事说了一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免招人非议啦。”
“就是这样的一家人,你还要去趟这个浑水。”母亲简直是无语了。
“寒冰二嫂说,这议论肯定是他大嫂那边放出的风,幸灾乐祸看他们家笑话。还怀疑这事跟老大有关系,不然好好地孩子,这么多年上山都没事,偏偏快成人了,反遭了老大的算计。”
“她二嫂这叫无端猜忌,为撇清责任,毫无证据,嫁祸于人是要负法律责任地。”
“也是呀,况且昨天是因为她二嫂不愿意寒冰跟我相处,与公爹起了争议,一听花开领我回去,才临时起意上山躲避,难道老大有先知先觉不成?”
“这事咱还不愿意嘞,那轮到他二嫂出来干预?”
“寒冰说,二嫂也是为他好,想让他找一个城里的媳妇,在乡亲面前也有面子,能抬得起头。”
“那他这个嫂子确实是够关心小叔子的,就怕其中另有他意。”
“说得也是,像他这样的人,别说是城里边找媳妇,就是在农村,也没人瞧得起。要财没财,要势没势,要房没房的。父母离异,全县首例。兄弟相残,割袍断义。现在又落个断子绝孙,名誉扫地”。
“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母亲真拿这个女儿没办法。
“问题是他老父亲问过他闺女花开,认为是求之不得呀。”
“他求之不得,还得看我愿不愿意。”
“他父亲70挂零,本该享受天伦之乐,却因为儿子、妯娌家庭不合,与妻子劳燕分飞。如今唯一的血脉又被儿媳断送,想埋怨说不出口,再大的委屈也难吱声,已经与大儿子闹分裂了,再与二儿媳闹僵,岂不让外人更看笑话啦。因此,把气闷在心里,早晚得气坏身体。他如果撒手西去,薛家更是家又破,老少亡,寒冰放假回家来,叫不应亲爹,看不见亲娘,妈呀妈,你也是一副菩萨心肠,咋忍心让寒冰孤苦伶仃活世上。”
“因此,你想跟他结婚生子,传承下一代。以你一己之力,为薛家扛大旗,把香火延续。你这不叫爱情,你这叫同情心泛滥!”
“如果能泛滥到公婆破镜重圆,兄弟握手言和,妯娌摒弃前嫌,也算是功德圆满,何乐而不为呢?”
“你以为世间事,都能尽如人愿?尤其是家务事,不把自己碰得头破血流,你心犹不甘?”
“ 因此,你同意让我试试看?也不管是我同情心泛滥,还是恻隐之心作祟,我用我的阳光、乐天去感染寒冰遇到的厌世、悲观。以我的宽恕豁达,不允许我熟视无睹寒冰久处低谷。凭我的无所畏惧,让我把自己推到救世主的位置。
使我身不由己地想去扛起:为薛家顶门立户、添枝散叶,重振家风。你想想,如果能使公婆重归于好,让兄弟摒弃刀戈,好妯娌握手言和。侄孙辈枝繁叶茂,这也算你姑娘做了好事一桩,立了大功一件。你这做母亲的脸上也光彩耀眼呀。”
“狗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凑合着过呢?”
“有点儿吧,你与爸俩人,不是也凑合了这么多年,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婚姻?都是把各自削去一半,去适应对方,彼此都觉得自己挺委屈,但还是要保持现状。”
“那是一旦踏入婚姻,没办法解脱了。有了孩子,家庭不能说土崩瓦解就瓦解。
而你不同,你现在身体力行,自给自足,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没有孩子烦心,没有家庭累赘,自己说走就走,说睡就睡。再熬一年半载,找个可心的,一辈子就要一个孩子,两个人情投意合,生活稳妥。我和你爸也就去了这块儿心病。”
“再过一年半载找不到,岂不是变成大龄剩女?更让人耻笑了。”
“你如果找个寒冰,过得一地鸡毛,才让人贻笑大方。到时候跑到千里之外挨打受气,也没有个躲避的地方。”
“笑话!我睡莲岂是挨打受气的主?爱憎分明,雷厉风行,我不揍恶人,就是他们烧高香了。你看那寒冰,见我不是对不起,就是泪雨滂沱,还想揍我呀?大不了离婚,当他的光杆司令去。不是我敢嫁他,这辈子他都难讨个老婆。”
“把自己说的跟救世主一样,男的哪一个婚前婚后一个样呀?”
“真的像你所说,不是还有离婚这条后路吗?”
“怕的是到时候,作茧自缚,离都离不了喽。”母亲毫不客气地回道。
“妈呀!你就不盼我点好,你别总吓唬我,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呀。”
“不听老人言,你吃亏在眼前。”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对于我这个不谙世事的人,让生活早晚给点磨难,不是也历练一下自己吗?”
“你可要做好准备啊,到时候别哭天抹泪,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你同意啦?我的亲娘诶。”
“我同意大狗屁!我只是想看你一场戏,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主。”
“有句话咋说来着,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天知道,睡莲都不知道,她哪来的这种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