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李显平的外甥,沈鹏在东洪县颇得县委书记李泰峰的重视。因为李显平与李泰峰关系颇好,两人私下里十分投机,爱屋及乌,沈鹏在刚满30岁的时候就解决了副县级待遇,成为了东洪县副县长,分管教育、民政、卫生等工作。在李显平担任市委政法委书记之后,很快,沈鹏就从副县长的位置调整成为县委常委、副县长,之后又兼任政法委书记、县公安局局长,在东洪县有着重要地位。
在东洪县党政班子里,有三个较为年轻的身影备受关注。一个是县委常委、副县长曹伟兵,曾经很多人将曹伟兵视为县长的接班人选。曹伟兵曾担任过乡镇党委书记,也在县直单位当过局长,资历相对丰富。然而,由于曹伟兵在上层没有强硬关系,再加上他的父亲是80年代初的干部,其不少老朋友、老关系都已从岗位上退下,说话自然没了太多分量。在官场这个现实的环境中,没有足够的人脉支撑,即便能力出众,晋升之路也布满荆棘。曹伟兵虽有能力和经验,但在关键的晋升时刻,往往因缺乏有力支持而难以更进一步,这多少到也让曹伟兵有些放飞自我了。
另一个是副县长焦杨,她曾担任过团县委书记、县教育局长,是从教育口子直接提拔为副县长的,分管科教文卫工作。焦杨的父亲是李泰峰的老搭档——现任人大主任焦进岗县长。女同志在政治上优势明显,但劣势也突出,毕竟在体力、精力方面,女同志难以像男同志那样充沛地工作。焦杨能提拔为副县长,明眼人都知道,这与焦老爷子从县长位置主动申请退居二线有关。这虽不能说是交换,但也可看作是组织上对焦老爷子的照顾。而且很多人清楚,焦杨短时间内很难再有进步,除非焦老爷子从人大主任位置退下时,再次主动向组织提出相关要求,或者上级有关系助力,否则晋升难度较大。焦杨的性格和曹伟兵不同,在工作中,是比较内敛而又含蓄的,也非常支持县政府的工作。
还有一位与曹伟兵资历相当,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超越曹伟兵的干部,就是沈鹏。沈鹏的父母都是县里的普通干部,但他的大舅李显平进入市交通局后,由于是科班出身,很快成为交通局长,如今更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虽然李显平没有兼任公安局长,在权力上比不上前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周朝政,但在东原市政治圈子里,依然有着超然的地位。沈鹏凭借着这层关系,在仕途上一路顺遂。
李显平的爱人曾经在东洪县交通局工作,刚分配来的时候,就在东洪县分到一套很小的两居室,后来李显平担任市交通局长之后,李显平的爱人也成为了县交通局的工会主席,住房标准也分到了独门小院。
所以李显平回到东洪后,都会住在东洪县交通局家属院,而不是招待所。
东洪县交通局家属院的人看到停在院里的警车,就知道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显平又回来了。曾经,李显平在曹河担任县委书记时,东洪县交通局家属院里逢年过节就有不少曹河口音的人,尤其是过年的时候,给李显平拜年的人,都是排着队等待进门,倒是李显平两口子很会做人,一般大家拿着什么东西进来,就会拿着什么东西出去,所以两口子的口碑在东洪和曹河反倒是都不错的。
李显平担任政法委书记后,大院里时常有政法机关的车辆往来,除了市里的之外,其他各县区政法机关的车,也经常来,权力是敏感的,只要这些车一来,大家就知道李显平回来了。
李显平看着窗外偶尔经过的人群,今天酒喝得不少,一路上差点晃晃悠悠睡着。到达地方后,李显平突然想起要多问一句,于是就有了开头的询问:“沈鹏,有没有在大桥建设上做什么手脚?”
沈鹏身体微微一愣,看向李显平,说道:“大舅,我可从来没有在大桥工程上动手脚啊。”
李显平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说道:“龙腾公司这些人,我是了解的。他们关系背景都很深厚,就包括你所看到的那个周海英,他也只是表面人物之一。背后深层次的关系和人物,超乎你的想象。沈鹏啊,你不要觉得自己在东洪县是一号人物,真要是在东原出了问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办了突破原则的事,我也保不住你。”
沈鹏马上说道:“大舅,你放心吧。工程上的事,我只是作为县政府的代表,并没有实际参与施工。这些问题,肯定还是施工单位的事,他们明知道那些材料不合格,为什么还往上面用呢?”
事实上,李显平早就知道了东洪大桥是存在问题的,这些问题他也琢磨了两年,问题到底处在哪里,建成通车之后,李泰峰就去找过他,当时已经身为曹河县委书记的李显平为李泰峰提出了两条路,要么向市委反映,要么等待自然老化进行整修,但自然老化整修必须要对道路进行物理隔离。当时,李显平提出的偏向性建议就是等待自然老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沈鹏是他的外甥,这事就算他没有参与,但是作为分管交通的领导,在这么大的损失面前,不可能没有责任的。
李显平看了一眼眼前的外甥,确实,沈鹏是沈家的血脉,但舅疼外甥,姑疼侄子不是空穴来风的,这个沈鹏和自己眉宇间颇为相像。都说外甥随舅,这一点在沈鹏和李显平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两人的眉毛都是卧蚕眉,浓眉大眼;李显平耳垂很大,在这一点上,他的儿子和闺女都不像他,反倒是外甥沈鹏耳垂大。就连李显平的母亲在世时,也抱着沈鹏说,沈鹏打眼一看,和李显平小时候差不多。两人都一脸福相,颇具官样。这种外貌上的相似,似乎也暗示着两人在性格和处事方式上有着基因里带来的关联。所以,无论是整个李家还是沈家,也就是两人在官场上顺风顺水。沈鹏在官场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也承载着李显平的期望和家族的荣耀。
李显平看向沈鹏,说:“把你的烟拿过来。”
沈鹏马上从兜里掏出烟,给李显平点上。李显平慢慢摇下窗子,留了一个缝,抽了两口烟后问道:“东洪县修建环城公路的时候,你是副总指挥,主要抓的就是材料和大桥建设吧。”
沈鹏马上说道:“大舅,您知道的,我是分管交通的副县长,这些事我肯定要负责。咱们和交通工程公司签订的合同里,人家只管施工,所有的材料都是县政府根据施工单位的需求进行采办,而且是按照县委书记的意见和县委常委会的纪要来安排工作的,目的就是为了节约资金。”
沈鹏说的这些,李显平自然清楚。交通工程总公司是他在担任交通局局长时成立的,成立过程极为仓促,可以说是平安县修建高标准公路后,倒逼市里成立的。交通工程总公司成立之后,先后变更了几次管理主体,但最后还是回归交通局管理。公司成立后,全市业务需求巨大,很多工程虽然挂着建筑总公司的名字,但实际上,建筑总公司只是派工程师进行指导,一个工程师管七八个项目都是常事,就是在各地成立项目部或指挥部,从当地招募工人施工。没办法,业务需求实在太大,全市各县都在搞建设,甚至有的刚毕业一两年的大学生,直接就成了项目负责人。李显平内心清楚,在东原乃至全省运动式抓交通建设的过程中,存在质量问题的项目不在少数,只是像东洪县问题突出的较为少见。李显平道:“大抓交通三年,在快速发展的建设浪潮中,制度的不完善、管理的混乱以及人才的短缺,导致了各种问题的滋生,而这些问题,很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集中爆发,东洪县甚至只是开了个头啊。小鹏啊,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现在不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四座大桥,八九百万的总投资,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不然没办法向群众、向市委、向省委交代。联合调查组虽然归政法委指导,但反贪工作相对独立。虽然我现在是政法委书记,但政法系统内部很抱团,不是说给你个职位,你就能当好一把手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原则问题,没有人能罩得住你。”
沈鹏马上回应:“大舅,你说的这点我很认同。我现在是东洪县的政法委书记,虽然和东原市没法比,但我能感觉到,在政法大院长大的子弟都很团结,他们现在分布在县里政法机关各个岗位上。”
李显平道:“本地人抱团是正常现象,从小在一个大院里,不抱团才怪啊,沈鹏啊,按照之前的惯例,修建平水河大桥的时候,管理人员和工程师都是外地人,很多事还得依靠本地人。外地人,又是搞工程的,他们没那么大胆子去倒卖龙腾公司提供的物资和材料,我有理由肯定是东洪县内部的人干的。”
沈鹏马上笑着反驳道:“大舅啊,你怎么就断定龙腾公司的材料一定没有问题呢?这可说不准,材料又不是他们生产的,完全有可能买到假货。你知道的,我们公安局前段时间还查封了一批水泥造假的案子,两三百吨的水泥全部掺假,当事人都已经被刑事拘留了。”
李显平说道:“龙腾集团,我跟你讲,他们这帮人啊有点西方的绅士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干部子弟,不屑于去挣那些偷鸡摸狗的钱。他们是靠政策、靠权力,利用自己的关系和身份,以及父辈的特殊影响,挣独门生意的钱。他们的东西价格是高点,但质量还是有保证的,不然的话,他们就没办法在圈子里混下去,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判断。”
沈鹏带着讨好般的微笑,说:“大舅,您刚才在饭桌上可一直说的都是材料的问题啊,还说要查省厅的责任。”
李显平无奈的道:“我能怎么说?只能说是管理的问题。我能说怀疑有人把材料倒卖了吗?崔浩和陈解放现在都还在踩缝纫机啊,他们早就在进去之前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争取宽大处理,这事和他们没关系。所以我才问你,这件事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沈鹏马上又说道:“大舅,这事绝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愿意接受联合调查组的调查。”
听到沈鹏如此保证,李显平心里才踏实了些,想着自己的这个外甥,从小心思比较缜密,为人也比较周到,家教也比较严格,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触碰底线。
李显平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很好。这件事情你没有参与,我就放心了。你作为当时的指挥部成员,又是分管交通的副县长,还负责了桥梁建设工作,等联合调查组找你谈话很正常。你要端正态度,积极配合。”
沈鹏面色犹豫,马上又说道:“大舅,这个调查是不是很深入?”
李显平问:“什么意思?”
沈鹏说道:“大舅啊,您知道整个工程投资比较大,往返的招待也比较多。当时有一些招待费、宣传费,还有工程上的其他费用,都在大桥建设项目里解决了。您知道的,当时路面碎石是市里面补贴,工程量有群众出的义务工,所以出钱的口子不多。”
李显平作为交通局局长,对这些潜规则自然十分清楚,便说:“这件事情主要调查的是材料和质量问题,不是去调查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八九百万的工程,解决一二十万的费用,算不上什么问题。”
李显平马上推开了车门,随手将烟头丢在地上。这个时候,从家门口赶快迎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热情地和李显平打招呼:“李书记,总算等到您了呀。”
李显平抬头看了一眼,说道:“何部长,你们两口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何部长马上说道:“李书记,马上五一节了,这是劳动人民的节日啊。您为咱曹河县操心劳累,是曹河县的劳模嘛。我们两口子从曹河县先去了地区,看您不在,又专程赶到这里,就到这边等您了。”
李显平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好吧,大老远来了,进屋里说吧。”
沈鹏手扶方向盘一边倒车,一边看着眼前的景象,自然也听到了这两人和大舅的对话,这个何部长,自己认识,是曹河县委组织部长,心里明白这两口子这么晚是来干啥的。沈鹏摇摇头,暗自嘀咕道:“真是够有心的,这五一国际劳动节跑来慰问县委书记。”说罢又长叹一声,心想:“这组织部长脑子也是不灵光啊,大舅马上要离开曹河了,这个时候来,那真是进错了庙门拜错了菩萨,这应该去找常云超嘛。要是自己的大舅现在还是政法委书记兼任曹河县委书记就好了呦。”
时间转到了第二天。晓阳是个非常认床的人,但对于县委招待所的这张床却十分满意。我睁开眼睛,看着蓝白条纹的凉席印在胳膊上,推了推身旁的晓阳。晓阳翻了个身,老式台扇的嗡鸣声混着鸟鸣传入耳朵。晓阳慵懒地说道:“别管我,你该忙你的忙你的,我今天上午请个假。”
床头柜上的雪花膏盒子开着,茉莉香味早被汗水冲淡。晓阳的真丝睡裙吊带滑到肩头,娇嫩的皮肤露在外面,让人忍不住抓上一把。我盯着五斗柜上的古铜色闹钟,显示七点四十五分。往常这个时候,晓阳不在家里我早就起床了。
外面突然响起皮鞋拍打水泥地的声音,晓阳本能地往毛巾被里缩了缩,说道:“三傻子,你还不去上班啊?我今天上午真给红旗书记请了假,你不用管我,早饭我也不吃。”
正说着,就听到了敲门声。我知道,应当是杨伯君来送早饭了。这也是齐晓婷昨晚当着我的面交代给杨伯君的。昨天晚上,我在招待所接待李显平书记和冉国栋局长,是齐晓婷和李亚男陪着晓阳在家里看电视。
杨伯君将早饭送到门口,我接过早饭,晓阳还没起床的意思,昨晚聊工作一直聊到凌晨两三点。晓阳也没想到,东洪县的大桥竟然都是豆腐渣工程,这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但晓阳综合判断,认为这件事情可能和李泰峰书记关系不大,至于到底是谁的问题,只能等联合调查组慢慢调查。晓阳觉得,胡晓云肯定知道真相,不然也不会在公共场合故意和我说那几句话。晓阳的分析和判断,让我对大桥事件有了新的思考。晓阳敏锐的洞察力和独特的视角,有时能为我提供不一样的思路。
吃过早餐后,我将鸡蛋和包子留在餐桌上,叮嘱晓阳一定要吃了早饭再走。我正要出门,晓阳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娇羞地说道:“三傻子,再抱一抱,抱一抱就让你上班去。”我已经习惯了晓阳小女人的样子。
温存完后,我刚要起身,晓阳抓着我的胳膊问道:“你今天又要去东投集团?”
“是啊,不去东投集团不行啊,水库和水厂项目都在协调推进,县里面修水库的资金缺口解决不了。如果把水库和水厂项目一起算,那可是个千万级别的项目,靠咱们东洪县自身,根本不可能完成。”
晓阳说:“又要去找胡晓云?我看你二哥就被胡晓云迷得神魂颠倒的,你们两兄弟和那个姓胡的还真有缘分。”
我马上整理了一下衬衣,说道:“晓阳,话可不能乱讲,我二哥那是正人君子、读书人。”
晓阳说:“我不操心你二哥,我操心的是你。你这样的干部,能经得住女同志的考验?晚上我还要听你工作汇报。”
我摸摸自己的腰,说道:“你不能连续两天听三次汇报呀。”
晓阳说道:“积极汇报思想可是进步的关键嘛,朝阳同志,你要慢慢体会我这当领导的良苦用心啊。这样吧,今晚我主动给你汇报。”这
我走到门口,又折返身说道:“晓阳,对了,你回去再给红旗书记沟通一下。我们东洪县这次要去七八十个干部到平安县考察。另外,我已经和老战友虞家林说好了,他会专程从上海赶过来。”
晓阳猛地坐起来,发梢凌乱地散在肩头,一双大眼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警惕:“你可以学经验,但不能挖墙脚。我现在在抓工业,我们正在和环美公司谈判,他们要搞三期扩建。这个事你要是给我弄黄了,小心我以后再也不听你汇报思想了。”说着晓阳就穿着拖鞋走下床来,用她纤细的手指点着我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我无奈地苦笑,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哎呀,晓阳,你咋能这么想?企业到哪里投资,比的是环境。说实话,就东洪县现在这个局面,一堆烂摊子,大桥质量问题还悬在头上,招商引资的名声都受影响,我心里一点信心都没有。我只是带着我们的干部去外面长长见识,让大家看一看嘛,只要抓工业,还是能够抓出成绩的嘛。”
匆匆赶到办公室时,晨光刚爬上窗台。还没等我在皮质转椅上坐稳,曹伟兵已经带着水利局的几个同志等在门口。曹伟兵进门道:“县长,市水利局的连局长十点开会,咱们约得十一点,中午吃饭,我联系了迎宾楼,不知道行不行?”
我依稀记得齐晓婷说过,都说迎宾楼好,但是他父亲从来没有去过迎宾楼,不难知道,齐永林和周海英之间多少是有些不对付的,我马上道:“算了,太远了,这样,联系市委招待所,在那里不出彩但也不会出错,如果下午那边有会议室,就在招待所开会。”
曹伟兵脸色为难的道:“市委招待所?我不熟悉啊,不如迎宾楼,花钱办事!”
我马上道:“这样,你给李亚男联系,喊她落实。”
曹伟兵自言自语道:“咋把她给忘了,朝阳啊,我看,这彭主任装的脑震荡,不知道人脑子还行不行,我看,干脆啊,你把李亚男调整过来当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算了,人家那个关系在马关乡,太屈才了。”
我点点头,说道:“可不能这样说彭主任,好了,有几个急件,我马上处理一下。咱们九点半,准时出发。”
笔尖在文件上沙沙划过,时针不知不觉指向九点二十吗,刚盖上钢笔笔帽,杨伯君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县长,刘超英副县长刚刚说,他想耽误您五分钟,坤豪公司的老板毕瑞豪想给您汇报工作。”他随手递来的名片还带着体温,烫金的“毕瑞豪”三个字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接过名片看了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民间传闻里“毕百万”的形象——叼着雪茄、大金链子晃悠的暴发户。是啊,来了这么久,我一直想着和毕瑞豪见个面,但是这毕总似乎总是忙的没有时间。
我思索了下道:“五分钟,可以,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之后,刘超英陪着毕瑞豪走进来时,我几乎怀疑自己认错了人。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模样,戴着玳瑁眼镜,浅蓝色衬衫熨得笔挺,领带夹上的金色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透着书卷气。
“朝阳县长,久仰久仰。”毕瑞豪的声音低沉温和,握手时力度恰到好处,掌心干燥温暖。他身后的刘超英笑得格外殷勤,伸手示意毕瑞豪落座:“咱们县的明星企业家,这次五一节要代表县里里接受市政府表彰呢!”
我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想起胡晓云在谈判桌上从容不迫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夫妻俩倒是般配。“毕老板,感谢你为东洪县经济社会发展做出的贡献啊!”我指着墙上的县域经济规划图,“尤其是民营企业,对我们太重要了。”
毕瑞豪顺着我的手势望去,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朝阳县长,我听晓云提起过你。今日一见,确实年轻有为!你来到我们东洪县,是东洪县群众的福气。”
简简单单客气两句之后,我看着刘超英道:“超英县长,咱们毕总是不是对水库的建设,特别感兴趣啊。”
刘超英道:“是啊,毕老板说了,愿意积极投身到水库水厂项目的建设上来啊。”
毕瑞豪动作轻缓的从黑色真皮皮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不瞒您说,我对水库建设项目确实有兴趣。我们坤豪在水利工程方面虽然没有经验,但我们可以参与投资,但我今天来不是说水库的事。”
办公室的座钟突然敲响,提醒着与东投集团的约定时间。
刘超英笑着道:“毕老板,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
毕瑞豪抚了抚眼镜,说道:“李县长啊,我知道,咱们平水河大桥啊,出了一点问题,下一步,肯定需要资金来维护整修,我们坤豪公司啊,是背靠东洪面向东原的,家乡有需要,我们肯定伸援手,我们坤豪公司要回报社会,回报家乡,为县里提供10万块钱,支持家乡建设。也算是给朝阳县长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