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泥泞的大道上疾驰,车辙深深地印刻在泥土中。
车厢之内,林暮雪秀眉微蹙,指尖轻敲车厢壁,脑中萦绕着夜墨然提及的农商并重、人人有田的理念。
柳儿瞥了自家小姐一眼,心里嘀咕,自打离开了江宁县,林暮雪就像丢了魂一般,连续数日心绪不宁。
“小姐。”车窗外传来林老的唤声。
林暮雪回应:“林老,有何事?”
林老禀报道:“已抵达京都了。”
林暮雪恍然清醒,理了理衣裳,下令道:“柳儿,你驾车进城。林老,你带两车茶叶先在城外找个地方安置,千万保密,等朕指示再行动。”
“老奴明白。”林老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颇想知道自家陛下如何能把这几百斤茶叶成功售出。
三辆马车在帝都外城的坎坷道路上颠簸前行,林暮雪撩起车帘,只见一位妇人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竟随意将恭桶倾倒在偏僻角落,恶臭瞬间弥漫开来。对比江宁县那干净整洁的街道,林暮雪心头涌上一阵强烈的失落。
“坐拥天下的帝王,攘外安内的功绩自认不输先祖,可这皇城脚下,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偏远九品县令治下的江宁县!”林暮雪心中愤懑不已。
马车终至皇宫,径直驶向内城,穿过了几条繁华大街,柳儿手持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回到皇宫后,林暮雪直接奔赴御书房,太监总管魏忠贤见到脸色阴沉的女帝陛下,心里七上八下,揣测着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魏总管,速传朕旨意,召所有四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半个时辰内务必到达御书房!”林暮雪冷冷下令。
魏忠贤应声而去。林暮雪此刻已在盘算,如何借此事端好好惩戒一下那些平日里蒙蔽她的大臣们。
片刻之间,六部官员匆忙赶至,还未等他们阿谀奉承,就被林暮雪一顿痛批,个个如同惊弓之鸟,低头不敢直视女帝。
“五城兵马指挥使柳云龙!”林暮雪厉声点名。
柳云龙闻声心头一颤,硬着头皮上前,不明白为何会把自己牵扯进来。
林暮雪想起江宁县的景象,脸色更加难看:“柳云龙,你是如何担当这兵马指挥使之职的?皇城之外每逢雨季污水横流,甚至连昨日朕回宫之时,亲眼目睹有人公然当街倒恭桶,弄得外城乌烟瘴气!你们兵马司一年到头领着户部拨款,连最基本的环境卫生都治理不好,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何用?”
柳云龙一脸无辜,心中叫屈,皇城环境几十年如一日,怎奈何女帝偏偏去过江宁县,一对比自然显得格外刺眼。
“朕限你三个月整改皇城环境,若三个月后还出现类似情形,你就收拾包袱回老家去吧!”林暮雪狠下决心。
柳云龙一听,顿时感觉前途堪忧,急急为自己辩护:“陛下,皇城改造非短期内能够完成,单说疏通排污渠道就需要大量资金啊!”
林暮雪转向户部尚书:“张大人,国库现下还有多少余银?”
张大人迟疑了一下,如实禀报:“回陛下,国库目前仅有不足五十万两。”
林暮雪愕然:“五十万两?钱都去哪儿了?”
张大人惶恐答道:“陛下,近年来战事频繁,国库支出主要用于军备、粮饷,加之您减免了百姓赋税,加上两位殿下宫中的开支巨大,户部实在无力承担更多的财政支出了。”
林暮雪听罢欲发作,但想到张大人所述均为实情,只得强忍怒火。转念间又想起了另一个让她头痛的人物:“落尘殿下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他在此?”
大臣们一听,心中一凛,预感到不妙。果不其然,林暮雪紧接着追问落尘殿下的事情,詹事府官员立刻哭诉起来。
“陛下,您离宫期间,落尘殿下声称要统帅兵马,我等劝阻无效。他在后宫组织宫女太监模拟两军对垒,前几天更是模仿您当年夜袭敌营、火烧粮仓的壮举,结果不慎将宗祠烧毁,历代先帝牌位未能抢救出来……”詹事大人语带哭腔。
林暮雪面色铁青,柳儿亦是瞠目结舌。“还有其他事么?”林暮雪语气冰冷。
詹事府另一官员胆战心惊地接话:“一个月前,殿下突发奇想去体验民间生活,安排宫人扮作平民百姓,日前更是听到民间惩罚奸夫淫妇之事,竟然模仿起了浸猪笼的刑罚,险些在御花园溺毙,并且在后宫开设了几处青楼戏耍,强迫大臣们扮演客人,自己则当起了老鸨!陛下!太医快来啊!陛下昏过去了!”
“逆子!”林暮雪恨得咬牙切齿,柳儿也吓得捂住了嘴巴。一场皇家风暴即将来临……